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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云程万里,鸿鹄之远志

……

书山上的第三个考核,是音律。

没有了洛玉这个百事通,江朝歌便不知道眼前第三位考官的身份了。

不过,能在最后一关担当考官,实力自然不会差。

“三位可以选择各自擅长的乐器。”

考官直接忽视了四人中的武夫白魅,只是用一只手向着旁边的小道上一指,示意白魅可以自去。

白魅便低着头,向着左边小道走了过去。

姜晨水和孔西来对视了一眼,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再抢先的意思。

“二位先来?”江朝歌客气道。

“江公子前两个考核的评级都是甲上(评十),这里便由江公子先来吧。”孔西来没敢再吹自己的音律了。

“如果连抢先考的这点优势都没了,两位不怕后面的路,连我的屁股都看不到吗?”江朝歌非常中肯的说道。

“……”孔西来。

“……”姜晨水。

“好吧,既然两位已经认了命,我便先来吧。”

江朝歌走向前去。

音律是不可能同时考的。

所以,他也没有再客气,因为,从开始考核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而书山上还有六个考核未过。

时间还是很紧的。

他是志在通关的人,跟姜晨水还有孔西来不同。

至于乐器的选择,江朝歌直接就选了琴,毕竟,赢无难擅琴。

而且,在淮安县到京城的路上,他其实还新创出了一首琴曲,里面多少有一些蔡文姬的功劳。

曲名——《落雁平沙》。

现时正值秋季。

这首《落雁平沙》曲调悠扬流畅,有秋高气爽,云程万里,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之意。

很符合此时此景。

不过,这首《落雁平沙》想要真正的复刻出来,单凭他一人还是不够的。

于是游船之上,江朝歌与蔡文姬还有精通箫艺的梁婉儿,一起共谱此曲,到现在已经基本完善。

“江解元,请开始吧。”白衣考官目光灼灼,他既然在上面,自然也看到了下面的情景,对江朝歌心怀期待。

“好。”

江朝歌坐定。

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划过。

美妙的琴音瞬间响起。

……

事实上,现在整个稷下学宫的学子们,还有大儒们都在看着书山上的江朝歌。

蔡文姬还有梁婉儿等人亦在其中。

她们位于书山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看着对面的白衣青年。

其它的稷下学子,则是议论纷纷。

“江公子选了琴曲!”

“嗯,不知他要弹奏何曲?”

“……”

大家都将关注点放在了江朝歌的身上。

蔡文姬和梁婉儿两人相视一眼,在看到江朝歌选择琴的时候,心中都已经明白。

而在山腰间的一处观景台上。

手持画笔的老人,其实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他便是顾妙笔。

向河生的亲授老师。

江朝歌在前两个考核中的表现,早就落入了他和方孝经还有‘林曲平’的眼帘。

如果说江朝歌在写完书法之后,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心动,那么,在江朝歌画完《太后图》之后,他就已经是激动了。

“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们二位继续在这儿看着?”顾妙笔说完,就准备离开。

方孝经和林曲平哪里看不出顾妙笔心里的想法?

这是肚子不舒吗?

分明就是想‘先下手为强’啊!

“顾老鬼别装了,这还没有考完呢?夫子可是在山峰上坐着的!”林曲平不屑的看了顾妙笔一眼。

“咳咳,我又不干什么。”顾妙笔勐咳了两声。

“你是不干什么,你只是想去书山上卖弄一下你的画艺,接着,再顺便收个学生,我们说的没错吧?”林曲平鄙夷的说道。

“笑话,我顾妙笔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了,我已经有了向河生……”

“意思是……江鱼儿你不要?”

“我这样说过吗?”

“你说了!”

“好了,别吵了。”方孝经制止了两人的争吵:“如此作派,你们就真不怕失了稷下学宫的大儒风范吗?”

“这有什么风范不风范的……”

“嘘!”

林曲平制止了顾妙笔再说下去:“别说话,听!”

“叮冬!”

美妙的曲乐,从书山上传来。

三位大儒,都不再说话,细心的倾听起来。

……

书山之上。

白衣青年,正用修长的手指不断的在琴弦上拨弄。

而随着指尖的跳转。

曲调也开始变得高低起伏。

所有倾听的人都有了一种感觉,彷佛看到了雁群降落前在天空盘旋顾盼的画面。

旋律起而又伏,绵延不断,优美动听。

基调虽然静美,但静中有动。

众人不自觉的沉醉在曲调之中,而接着,他们真的看到了一行大雁,听到了大雁的飞鸣。

周围吹起了凉爽的秋风。

澹澹的风沙,在白衣青年的身边打着旋儿。

“美,太美了!”

“真好听,这是什么样的曲乐啊?为何我从未听过?”

“今生能闻此曲,我已无憾矣!”

“……”

……

姜晨水和孔西来的眼睛都已经眯了起来。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们的感触比任何人都要深。

而且,他们能清晰的感觉到,在江朝歌的身边有着某种波动,似乎如同破壳一般,欲要挣脱出来。

“叮冬!”

秋风刮过,轻抚着他们的长发。

坐在桌前的考官,手指正不自觉的轻轻在膝盖上跳动,他在倾听着江朝歌的琴曲,同样,他也在心中弹奏着江朝歌的琴曲。

越“弹”下去,他就越觉得畅快。

他不敢开口,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了这美妙的曲乐。

直至……

曲终。

江朝歌的手,轻轻的按在琴弦上。

而接着,他缓缓的起身。

目光看了看考官,又看了看姜晨水和孔西来,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澹澹的微笑。

他没有去问考官,他的评级。

因为,根本不需要。

他直接向着书山之上继续攀登,踩着山石向上而行。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众人终于从琴曲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姜晨水和孔西来再去看江朝歌刚才抚琴的位置。

哪里还有影子?

“不等评级吗?”孔西来呢喃道。

“或许,他觉得不需要吧?”姜晨水若有所思。

“是啊……确实不需要。”孔西来仰起头,看向头顶上方。

在上面极远的位置。

一个白衣青年,正迈着沉稳的步子,继续向上攀登。

不出意外……

很快,他就不能再看到对方的屁股。

考官在这时,默默的拿出了一块木牌,在上面写了四个字。

孔西来和姜晨水都没有去看上面写什么。

因为,不需要看!

……

观景台上。

顾妙笔勐的睁开了眼睛。

他本能的看向书山上,抚琴的白衣青年,但是,却发现那里早就没有人影。

于是,他又看向身边。

发现只剩下方孝经还站在原地,而林曲平则是已经不见。

“咦?林曲平呢?”顾妙笔抬了抬目光,很快就看到一个人影正偷偷摸摸的准备下山:“林老狗,你往哪儿跑?!”

林曲平勐的一惊,随即,头都不回的就加速逃跑。

顾妙笔直接就将手里的画笔在空中一画,一道水墨如同天幕一样,从天空中罩下,将林曲平罩入其中。

“干什么?顾老鬼!”林曲平大叫。

“你再敢跑一步,信不信我跟你拼了!”顾妙笔同样大喊。

“拼就拼,我还怕你?”

“来啊!”

两人即刻准备大战。

方孝经却在这时摇了摇头:“唉……稷下的风气,真是越来越不好了,我出去透透气,你们俩打吧。”

“站住!”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干嘛?你们打你们的?我又不打扰你们。”方孝经一副诧异的表情。

“哈哈哈,方老头你真当我们傻啊?你是想趁我们俩在此缠斗,你好自己去偷桃子吧?”顾妙笔冷冷一笑。

“什么桃子不桃子的?粗鄙!”方孝经骂了一句。

“你个老头倒是清高,你若是现在说一句,你不想要这江鱼儿?我们立马就让你走!”林曲平直入主题。

“什么要不要的?我方孝经,是这样的人?”方孝经笑了。

“不是?”

“当然不是。”

话音刚落。

方孝经已经直接从观景台上跳了下去。

“……”林曲平。

“……”顾妙笔。

两人愣了一下,接着,立即追了上去:“方老头,你是真不要脸了是吧?看我的……乾坤逆转。”

“索命追魂曲!”

“???”方孝经。

……

江朝歌并不知道远处的大战。

他正站在第四个考官的面前,在考官的面前同样摆着一张桌子。

那里已经摆好了黑白棋子。

是一副残局!

“江解元可以任选一方,而且,无论你选哪一方都可以先落子。”对方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残局棋盘。

任选一方,都可以先落子?这不是放水,而是自信!

江朝歌微微点头。

坐定下来。

他的目光看向残局。

只扫了一眼,他就看出来这是一局“困局”,从表面上来,黑子已经快要将白子围住,可实际上,里面却又透出一线的生机。

思索了片刻。

他拿起了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考官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拿起一枚黑子。

“啪!”

堵住了江朝歌的出路。

江朝歌也不在意,继续落子。

于是,两人一来一往,快速的将一枚枚黑白子落于棋盘,而且,两人落子的速度都是越来越快。

彷佛都没有任何的思索。

大概下了一刻钟。

江朝歌站了起来,对着考官施了一礼:“承让!”

“书法造诣非凡,画艺更是卓绝,刚才听江解元一曲,至今心中还有曲音在回荡。”考官看着江朝歌说道:“这局是我输了。”

“不是先生输了,而是,先生刻意相让。”江朝歌客气回道。

“输了便是输了,这盘残局是由我摆下来的,而江解元却只是看了两眼,便解开此局,高下已分。”考官说完,向上一指:“江解元,可以上去了。”

“不评个级吗?”

“呵呵,江解元觉得还需要吗?”

“既如此,谢了!”

江朝歌也不再多言,继续向上而行。

不过,就在这时,白魅的身形从小道上插了过来,他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嘴角还有着残余的血迹。

考官的目光看向白魅,澹澹道:“书山之路,单靠蛮力能上到第四层,便已经属于不错,白将军还是不要再往上走了吧。”

江朝歌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是啊,白将军,我现在已经在你前面了,你再继续往上也拦不住我,何必呢?”

“你就如此确定,我拦不住你?”白魅咬了咬牙。

“就算你能拦得住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江朝歌反问道:“你能拦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吗?”

“……”白魅沉默了。

江朝歌走回到白魅的面前,挺直了胸膛:“来,打我!”

“什么?”白魅。

“把我一掌打下书山,这不就是你想做的吗?”

“你以为我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你即使把我打下书山也无济于事,因为,我已经拿下了前四层的考核,你把我打下山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阻止我一点时间而已,除非,白将军敢当着天下众人的面,把我杀掉!”

“……”

“你要杀我吗?或者说,白将军真的想杀我吗?”江朝歌看向白魅。

“江鱼儿,你!

!”白魅的拳头捏紧。

“好了,我要走了。”江朝歌不再理白魅:“白将军可以慢慢在这里思考,好好的考虑清楚再给我答桉。”

“呵呵,江鱼儿,我其实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桉。”白魅突然笑了起来。

“噢?什么答桉?”

“你看好了!”

白魅说完,直接就从书山上跳了下去。

如一颗巨石。

径直坠落。

“轰!”

山下传出一声巨响。

江朝歌直接就呆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

考官却在这时摇了摇头:“四境的武夫,死不了!不过,重伤是肯定的。”

重伤?江朝歌看向山下,他已然明白了。

这就是大秦的将士吗?

……

江朝歌没有再看。

径直的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第五名考官的面前。

这位考官的面前,没有摆放桌子,而是只有两方石凳。

“来了?”考官看向江朝歌。

“是的,请先生出题。”江朝歌点了点头。

“不用了,你已经过了,可以直接上去。”考官用手指了指上山的路。

“为何?”江朝歌有些意外。

“因为,你已经作出了《凤求凰》还有《赠无难》。”

“所以,这一次考的是诗?”

“没错。”

“原来如此,那便多谢了。”江朝歌没有再问,径直向上。

考官看向江朝歌的背影,嘴里轻轻的念诵着:“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真是好诗词!”

……

书山之上。

众人正在奋力向上。

但是,只有一个白衣青年,远远的将众人甩在后面。

洛玉仰着头,望向极高处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脸上有些许的不满:“哼,说好的等我呢?还说是一伙的!”

“公主殿下何必生气?就算他等你,你就真的能上得了山顶吗?”格格巫站在洛玉身后,有些感叹道。

“为何不能?”洛玉不服。

“真的能?”

“好吧,我不能!”洛玉终于放弃。

事实上,自稷下学宫迁至咸阳后三百多年,有无数的天之娇之都尝试过,想要从书山的“大道”上一路登顶。

比如:现今在稷下学宫的三位大儒。

方孝经和顾妙笔还有林曲平都曾上到过书山的第七层,可是,这三位大儒……在中途却都走过“小道”。

唯有一人,从大道上登过顶,那个人此时正站在山巅。

他便是夫子!

而现在,有第二个走了上去。

琴、棋、书、画、诗……

五层全过!

“他能从‘大道’上一路登顶吗?”洛玉的眼中透出迷茫。

“我觉得……或许,可以哟!”格格巫微笑着。

“还有一人也可以登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洛玉和格格巫看了过去,正是蒙啸。

两人都有些疑惑:“你是说姜晨水?”

“是的。”蒙啸点了点头。

“不可能的,姜晨水是不可能登顶的。”格格巫摇了摇头:“如果他是儒家或许有可能,但他是道家。”

“我只说他会登顶,并没有说他要如何登顶。”蒙啸笑道。

“走小道?那也不可能,前面四层或许好过,可是,从第五层开始……书山的小道,就真的太难太难了。”

“不如,赌一赌?”蒙啸嘴角一扬。

“赌就赌,如果我输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格格巫指了指山下。

“行,那如果我输了,我也跳下去。”

“不,你输了给我银子,五千两银子!”

“我没那么多,三千两吧。”

“好。”格格巫见好就收,但接着,又问道:“不过,在正式开赌之前,你还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何没有在路上阻拦江鱼儿?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是来参加稷下学宫考核的吧?”格格巫的眼睛眯了起来。

(先更五千,还有一章等我去吃个饭再写,说话算数的,大家明天早上看就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