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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马鸣风萧萧,少年正扬刀 第二百零三章 赏罚之论

苏凌没有办法。

赶鸭子上架,还不提前通知鸭子一声......

苏凌一脸无奈,又猛灌了几口茶,这才用袖子擦了擦嘴,站起来朝着三人一拱手道:“那小子就斗胆说两句?”

郭白衣知道苏凌也犯难,被司空临时抓包,料想也是无奈,也笑道:“苏凌,你现在跟我一样,都是从四品,想说什么说罢......”

萧元彻也向苏凌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看我干嘛!就你......就你搞我......

苏凌差点就说出来了,只得翻了眼睛,思考了一番,这才不紧不慢道:“小子以为,祭酒和令君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

他这句话,跟萧元彻说的不能说不同,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下,连程公郡和郭白攸都笑了起来。

萧元彻哼了一声,笑骂道:“你这小子,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苏凌挠挠头道:“不是......还有下文啊!......”

众人这才注意的听着。

苏凌清了清嗓子,这才又道:“令君计,乃天下大局也,龙台遭劫,天子威仪有损,天下宵小者、不臣者、狼子野心者皆可能因此事,藐视我大晋,江山社稷自然难以稳固。所以令君所想,赏天下当赏者,罚天下当罚者,本就为天下谋也,故无可厚非......”

苏凌说完这话,心中觉得自己真太难了,徐文若心中所想,他如何不知,可是总不能就说他是为了大晋最后的希望吧......

萧元彻点点头,徐文若也满意的看了一眼苏凌。

苏凌这才心下稍定,总算是这俩主没挑出什么毛病。

郭白衣刚想说话。

苏凌朝着郭白衣又一拱手,嘿嘿笑道:“祭酒所言,乃是就事论事,不想此事追究太深,牵连太广,以免节外生枝,亦是图稳固也。”

郭白衣这才点了点头,看向苏凌的眼神也变得颇为和善起来。

苏凌两句话讲出来,其实还是废话,可是废话总有作用,先哄着两位大佬不哭,才是第一要务......

苏凌原想着,这两句话说完,哄好孩子,然后再一脚把皮球踢还给萧元彻,说上一句,因此,还请司空亲自决断才是。自己便可全身而退了。

哪料,萧元彻心知肚明,见苏凌一脸狡黠,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是这一途的高手,苏凌,你小子还是太嫩了点。

于是萧元彻根本不给苏凌机会,插言道:“你这不还是废话,既然都有道理,苏凌你来说该怎么办......”

“我......”苏凌一怔,看向萧元彻,只见萧元彻笑眯眯的看着苏凌,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苏凌头大三圈,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快速的思考了片刻,终于再次开口道:“苏凌以为吧......祭酒计策可用,令君计策亦可用也!”

他这话一出,萧元彻、郭白衣和徐文若皆朝他抛来一个大白眼。

苏凌忙摆手解释道:“我可没和稀泥.....我只是觉着......祭酒和令君的计策都有可取之处,亦有弱点,不如结合一下,才是最好的......”

萧元彻这才饶有兴趣道:“哦?结合?怎么结合?”

苏凌一笑道:“沈刘钱三家当罚,这是两位大兄一致的看法,而且沈济舟和刘精神、钱仲谋更应区别对待。攻打东门挑头儿的就是这沈济舟,所以,其罪当重一些,而刘沈两家只是凑数,其罪稍轻。至于重罪如何,轻罪如何,这还是要交给两位大兄来商量,司空定夺便可。”

萧元彻三人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上,算是达成一致。

苏凌又道:“至于对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诸如刘景玉、张公祺、沈济高者,不可不罚,只是尺度之上,应该更轻一些,比之刘靖升和钱仲谋更要轻一些。”

萧元彻闻言问道:“为何?”

苏凌一笑道:“刘靖升和钱仲谋虽然半路撤兵,但总是去攻打了城门,所以其罪比那刘景玉等人还是要大一些的,刘景玉之辈只是集结了军队,但并未开到京都城下。若处罚等同于刘靖升和钱仲谋,便是有些重了,毕竟人家连京畿地界都没来,大可以说只是为了防御演练,再有,若真的罚重了,造成各地局势不稳,怕也不是祭酒和令君想看到的吧......”

郭白衣和徐文若闻言,皆低头默默思索起来。

苏凌此言有理啊。

萧元彻点点头,这才淡笑道:“说下去......”

苏凌这才又道:“可是不罚或者罚轻了,又起不到震慑的效果,这与司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战略又背道而驰......所以,苏凌以为,刘景玉、沈济高、张公祺之辈当罚,但既是塑我大晋威严,当由圣上遣天使官去到他们那里,问他们想怎么罚自己。若他们知趣,必然郑重对待,咱们也就顺水推舟,反正是天子质询,他们自己认罚,与司空何干呢?”

萧元彻三人连连点头,萧元彻笑道:“若是他们不知趣呢?”

苏凌哈哈一笑道:“那也好办,奉天子以令不臣,令的就是他们,除了他们吃错药了,否则只能甘心认罚!”

这一席话,让正厅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萧元彻忽的正色,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凌道:“罚的就按你说的办,可是赏得那个,可要真的赏么?”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盯在了苏凌的身上。

苏凌满心无奈,好嘛,绕了半天,总还是这个难题绕不开。

苏凌只得摇摇头道:“额.....刘图图......额不是,刘玄汉嘛,苏凌觉得该赏......”

这句话说完萧元彻和郭白衣、徐文若皆看向他。只是,萧元彻和郭白衣眼中有些冷意,徐文若眼神之中似有光彩。

苏凌一摆手道:“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还没说完......”

萧元彻沉声道:“讲!”

苏凌这才一笑,不慌不忙道:“功者赏,错者罚,这是上位者之道也,方才司空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大晋臣民都清楚,大晋无论如何赏如何罚,表面上出自天子,实际上皆是司空之心也,因此,若刘玄汉未上勤王折子,倒也可以不用去管,可是他上了这折子,便要不得不管了,因为无论如何,他所做的乃是大义,司空既然知道这件事,那些清流和保皇派焉能不知?他们再鼓噪宣扬,天下人又如何不知?若司空仍旧无所表态,天下人也会觉得对刘玄汉不公也,原本是司空力挽狂澜,这一下,岂不是他刘玄汉压了司空风头了么?”

萧元彻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不错,苏凌你所虑甚是,可是,这刘玄汉还要如何去赏?封侯拜将,他皆已经有了,难不成赏他个三公不成?”

徐文若满脸期待的看向苏凌,郭白衣也沉吟不语。

苏凌一笑道:“那当然不能,刘玄汉怎么可能做三公,位比司空呢?既然刘景玉那些人轻罚之,这刘玄汉也当轻赏便已足够,不能刻意张扬,一者,刘玄汉的确有功,但他也真就未参与龙台诸事,所以重赏不当也;二者,不赏,当寒了天下有心报国的者之心,也不利于司空;三者,若大肆宣扬,怕是关云翀便知道他兄长已经安身锡州了,司空再想留他,也就难了啊!”

萧元彻吸了口气,这才正色问道:“那以你之见,如何赏?”

苏凌忙朝着三人一拱手道:“小子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无需朝廷出面,只需司空府出个使者,持司空符节,前去宣慰,并赏赐上好兵甲三百副便好。一者,不至于太招摇,以后有人问起,刘玄汉也不敢说司空无赏;二者,司空亦可以示恩惠,以免他没有任何顾虑的投向咱们的对立面,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啊!”

徐文若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可是他知道,这是如今能够争取的最大利益了,总是不能辜负苏凌的苦心,这才当先表态道:“臣以为,苏凌此计可行!”

郭白衣也叹了口气,似有深意的看了看苏凌和徐文若,才道:“臣附议!”

萧元彻闻言,这才哈哈一笑道:“这多好,一团和气的,那就这样办了......”

众人皆点头。

众人喝了会儿茶,郭白攸方道:“主公,此次龙煌台出了这天大的事,主持修建龙煌台的乃是杨恕祖和工部,他们犯了不察之罪,更负天下人所托,理当治罪!”

萧元彻点了点头,眼中透出一股威势和杀意道:“工部尚书岑之本,即可罢免,投入刑部大牢,定罪后,枭首弃市,匠作大监杨恕祖,更是首要负责官员,其罪难恕,待大朝会禀过天子,按罪当腰斩弃市!不准杨氏收尸......”

徐文若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他亦知道,自己方才因为刘玄汉之事,已经触怒过了校园侧,此时再出面维护杨氏,怕是自己也会活罪,所以只能一闭眼,暗自叹息。

苏凌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杨恕祖这个背锅侠,脑袋混丢了,倒也够悲催的,可是命运如是,他平素对那些所谓门阀之人天生的优越感也颇为厌恶,所以不会出言求情。

倒是郭白衣张口欲言,可是试了几次,却还是未说出口。

萧元彻看了一眼郭白衣道:“白衣有话便讲。”

郭白衣这才起身,正色道:“主公,此次事件的本意是......”

他顿了一下,看着萧元彻。

萧元彻知道他顾虑什么,一摆手道:“在这里的没有外人,你只管说!”

郭白衣点了点头方又道:“本意是让杨恕祖因龙煌一事获罪,然后逼摇摆不定的杨氏大门阀站队,不仅如此更是杀鸡儆猴,给大晋那些根深蒂固的门阀提个醒,只是真的这样处置了杨恕祖,那杨氏门阀将会是何反应,还有会不会逼得其他的门阀......”

郭白衣说到此处,一低头不再说话。

萧元彻点了点头,忽的声音满是杀伐决断道:“只一个杨恕祖么?杨氏门阀如何?杨恕祖不肖,乃是其父太尉杨文先教子无方之罪也,此次龙煌台崩,死伤朝臣、才子几何?只杀一个杨恕祖便可以平天下人的愤怒么?远远不够,他杨文先按理同罪!不过念在他为大晋出了这许多年的力的份上,致仕吧!他杨氏门阀再不知趣,我倒也不怕将他这所谓大族门阀连根拔起!将他们杨氏一门在门阀册上抹除掉!......”

众人闻言,皆噤若寒蝉。

苏凌心中苦笑,看来杨恕祖不会死在鸡肋上了......可是怎么死也还是死......

萧元彻又威严的看了看众人,方一字一顿道:“那些所谓名门望族,优渥惯了,早就是自扫门前雪了,杨氏出事,我料定他们没一个人敢跳出来反对,无他,他们也得想想自己的后路,所以,此事就这样定了,不再更改!”

“喏!”众人皆拱手应命。

萧元彻这才面色如常,朝众人摆摆手道:“都坐吧......”

众人心里都有些疑惑,该处置的人,也都处置了。这司空怎么还让坐着,不让走呢......

众人心中犹疑,但皆未表明,各怀心思的坐了。

萧元彻跟众人喝了几口茶。

这才忽的幽幽道:“那李知白......该当如何处置啊?”

“李知白.....李大家?”徐文若第一个疑惑的抬头,看向萧元彻。

苏凌正在喝茶,听萧元彻这一句话问来,忽的手上一抖,茶卮中的茶洒在手上几滴,灼的他生疼。

或许是疼的了,他蓦地抬头,咬牙冷然的看向萧元彻。

郭白衣一脸古井无波的坐着,一言不发。

徐文若只得一拱手道:“臣愚钝,不知李知白所犯何罪啊?”

萧元彻满脸杀气,冷冷道:“罪大恶极,不容饶恕,当斩!”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忽的,一人昂首而起。

白衣轻动,一字一顿的沉声道:“苏凌认为,李知白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