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念随果儿来到将军府，两人从后门进去。
宁若馨住在府中最角落处的别院，跟当年的自己完全是同一个待遇。
进了院门，杂役带着一个背着医药包的郎中，行色匆匆的赶来。
是来给宁若馨瞧病的。
两人跟在身后一起进了宁若馨的房间。
宁远征此刻正守在宁若馨的床前。
威名远播的镇国大将军，此时只是一个面目沧桑的老父亲罢了。
而宁若馨则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连呼吸都微弱了下去。
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凌乱，脸色惨白，连嘴唇也没有了半分的血色。
苏念念看她的模样，不免暗然神伤。
郎中上前替宁若馨把了脉，面色瞬间变得不太好。
“大夫，有话您就直说。宁丫头到底怎么样了？”宁远征着急的询问着。
看这情形，宁远征对宁若馨还是不错的。
至少要比苏有别强。当初苏有别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他面前的。
想来，这宁远征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回家，是顾不得这个女儿的。
但是身在朝堂这些年，什么样的纷争没见过。
这些年宁若馨受过的憋屈，他并不是不知情的。
不然，此刻也不会摆出这一脸愧疚的神情。
也不知，如果在此刻告诉他阿宁还活着，他会怎样？
郎中捋了捋胡须，神色越来越凝重，几度欲言又止：“实不相瞒，小姐像是身中了数种剧毒。”
“剧毒？”宁远征一脸匪夷所思。
自己这个女儿虽是性格直爽了些，但速来不爱主动树敌，怎会有人想要加害于她。
宁远征紧紧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些年终究还是自己对她的关怀太少了。
“还好宁小姐体内有大股寒气压制着，毒性扩散的比较慢，不然的话，现在恐已......”
大夫没说出口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夫可有解毒的办法？”也顾不上去查下毒的凶手是谁，此刻宁远征只关心这毒到底能不能解。
“据我所知，小姐体内至少有三种毒素，中了一种毒的话倒还好说，只可惜这几种毒混合起来......”
“把每种毒的解药也混合起来不就好了？”宁远征想的简单。
“万万不可，毒药相混，会在体内产生新的毒素，解药相混，不但无法逐一攻克毒素，还会反失其效啊！”
宁远征一向不懂这些医学药理，此刻听的也是一阵天昏一阵地暗。
“大夫可还有其他办法？只要能救活小女，我定当牛为马以报您的恩典。”
郎中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宁远征反复的摆了摆手：“大人见谅，恕小人无能为力啊。”
“将军，可不可让我试一试。”站在一旁的苏念念突然开了口。
宁远征似乎才发现房间里站着这么个人。
“这位姑娘是何人？”宁远征问果儿。
“她是小姐的闺中密友。”
宁远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姑娘可有办法救她？”
“请将军让我试上一试。”苏念念言辞恳切。
“好。”
眼下也没有别的没办法，但凡有点希望的总要试一试，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能放弃。
宁远征如此安慰着自己。
得到了首肯后，苏念念拉着果儿来了院中。
“你可知是何人给你小姐下了毒？”
“果儿不知，小姐平日里并不爱与旁人深交，府中的人也一直忌讳于小姐的身份，一向不待见她。而且，小姐近日也没跟府中发生过冲突。”
“近日府内可来了外人？”
果儿摇摇头：“并没有。”
那下毒的肯定是这院中的人了。
宁若馨并非男子，影响不到城阳郡主孩子的地位，下毒的人可以排除她们。
那会是谁？
此时，院中的西南角蹿出一个小丫头来，神色鬼鬼祟祟的。
苏念念喊住了她。
小丫头看到两人神色慌张不已。
“她是谁？”苏念念问果儿道。
“这是我们院中的丫头素言。”
“你方才在那边做什么？”苏念念一边问她一边慢步走上前去。
“我来厨房，清理垃圾。”素言颤颤巍巍的说道。
“半夜不睡觉跑来厨房清理垃圾的，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是，是我睡前丢了些东西，此刻才想起来寻。”素言转了转眼珠，当即改了托词。
“你家小姐生死垂危，你倒是有心思睡觉？”
素言一时无言以对。
“今晚小姐的吃食是谁做的？”
“是张妈做的，但是她端过去的。”面前的果儿恍然大悟：“难道是你？是你给小姐下了毒？”
素言的嘴唇颤抖了起来。当即跪在了地下，怀中的碗也跌了出来。
苏念念拿起碗，闻到了杜雪草的味道。是宁若馨身上三种毒其中之一。
看来这毒便是眼前这小丫头下的了。
“你为什么要毒杀小姐？”
果儿情绪瞬间失控，冲上前去拼命摇晃着素言的身体。
苏念念知道下毒的主谋并非是她，有心思下毒的人，怎会在事发后才想起来收拾现场。
“何人让你下毒？若你肯说，我便留你一命。”苏念念上前拉起果儿，转而一把抓住了素言的手腕，防止她畏罪潜逃。
“是尚书府的汪妈妈，她说小姐近日开罪了尚书府的小姐江晚吟，江小姐在家中寻死觅活的，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想替自家小姐出口气。”
“是她给了我一百两纹银，然后又给了我两个药包，说里边装的是泻药，让我放到小姐和一位杨小姐的饭食中，我并不知这是害人命的毒药，不然打死我都不会给小姐下药的。”
素言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原来，这场毒杀里的目标里还有自己啊！
苏念念不是没怀疑过江晚吟，只是觉得，单凭几句口舌之争和一个巴掌就杀人，未免也太过可笑。
终究是她小瞧了人心。
这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人心险恶，缺的只是那些对人心险恶看透彻的人罢了。
重生一回，她竟然还未看清，说来竟也有些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