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
冷云骄拍了拍任渡生的脸,对方一动不动。
韩居盛轻抚他的胡子,神色严肃。
“冷夫子,你能看出,这是哪出了问题吗?”
冷云骄两指搭在任渡生的手腕内侧,闭眸诊断。
她抬起右眼观察,任渡生的脸,平静如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任老脉象稳定,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这个状况,我之前倒是碰到过。
你让人去取三两新鲜的夜明砂,给他含在口中,不出一个时辰,他就能醒来。”
冷云骄收了手,起身倒了杯茶。
“来人!”
韩居盛刚喊出一声,任渡生的声音接连响起。
“不用,我自己醒过来了。”
韩居盛屏退进来的弟子,扶起任渡生。
“师叔,你这早就好了,怎么还赖在床上?也不怕这身筋骨躺僵了。”
任渡生一把推开韩居盛,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是一伙的。”
韩居盛望向冷云骄,尴尬地擦了擦鼻子。
“师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一伙不一伙的,大家都是天极宗的人,有必要计较那么多吗?”
冷云骄喝着茶,懒眼望向任渡生。
“说说吧,你是怎么离开天极宗,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韩居盛满脸疑惑,不解的看向冷云骄。
“冷夫子,之前不都已经查明,任老是被绑出天极宗的吗?”
冷云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中暗芒含着讥讽。
“任老是谁?若非他自己愿意,谁能带他走出天极宗?”
之前冷云骄也想过这个问题,若苏浩然真有那么大本事,那晚在藏经阁,她早已被他重伤。
而事实正好相反,苏浩然的修为,顶多能与她打个平手。
他若是想对任渡生下手,用药会被察觉,若打起来,定会闹出动静。
所以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结果。
任渡生是自己离开的天极宗!
任渡生细长的眼微微眯起,阴鸷地盯着冷云骄,犹如毒蛇盯着猎物。
“冷夫子果然聪明,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他微微扬起下巴,自傲道:“没错,我是自己离开的天极宗。”
冷云骄呷了一口茶,紧接着追问:“谁让你离开的?”
任渡生眼中掠过一抹惊异,很快冷静下来。
“这关你什么事?”
“确实是不关我事。”
冷云骄指尖轻轻敲打杯身,懒眼望向任渡生,口吻像是哄小孩一般。
“韩长老,一会儿你就出去说,任老是自己偷偷溜出天极宗。
半路遇见歹人,本事不敌,被擒去试药,这才变成毒人。”
“啊……”韩居盛嘴巴大张,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答话。
“冷夫子,真要这么说……”他难为情地望向任渡生,张口欲言,憋了半晌才吐出卡在喉咙里的话。
“任老的面子往哪搁?这要是让其他门派的人知道,我们宗门也是颜面扫地。”
任渡生的辈分比宗主还高,又是灵渊大陆上名声在外的炼药师。
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名誉,全部跌入尘埃。
冷云骄眉梢微挑,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所以啊,任老不配合我,我也没办法。”
韩居盛看向任渡生,眼中哀怜,祈求道。
“师叔,此事可是差点让整个宗门遭殃,你就如实说吧。”
“嗯?”任渡生瞪着大眼,语调上扬:“你少在这危言耸听,我被炼成毒人,怎么就差点让门派遭殃?”
韩居盛一五一十的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告知任渡生。
任渡生的脸色逐渐难看,义愤填膺得捶打床沿。
“这个王八羔子!居然敢对我可爱的弟子们下毒!反了他了!”
冷云骄慵懒的语调适时响起。
“所以是谁,劝你离开宗门的?林奕?还是其他人?”
任渡生咬牙切齿,沉默半晌,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名字。
“林书亦。”
冷云骄神情平静,开始梳理手中的线索,任渡生又道。
“也有可能不是他,来这里见我的是林书亦,在山下接我的是柳如青。
后来我被暗算,再醒来时,看到的是剑宗有个叫什么景,景什么胤的。”
冷云骄猜测道:“景辞胤?”
任渡生的脸逐渐狰狞,恨不得把对方撕碎:“好像是。”
他往后靠向床栏,仰头望着头顶的幔帐,眼中涌起的激荡,缓缓趋于平静。
“林书亦是宗主的弟子,品行端正,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柳家与我有段缘,柳如青这孩子虽然人性淡漠了些,可心性是正的。
那个景辞胤,我不太清楚,他是个外门弟子,也不太接触。
那个人应该是能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
冷云骄眼中波光流转,敛眸思忖。
这谨慎的手法,看起来确实是像苏浩然的做派。
“他们带你去的那个地方,你还有什么印象?能大概说说,是在什么位置吗?”
任渡生微微蹙眉,双眼缓缓阖上,像是在想,又像是睡着了般,许久之后才淡淡开口。
“不清楚,他把我绑在一个木屋里,封了我的经脉,桌上全是奇奇怪怪的瓶子和仪器。
我的意识清醒时,看到的,都是不同宗门弟子的脸。
最后一次,他给我喂了一种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再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这里。”
韩居盛幽幽叹了一声:“师叔,你受累了。”
他话音刚落,任渡生骤然睁开双眼,怒目瞪向他。
“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更不想看到你!那个人就是用你的脸对着我给我灌药的!”
韩居盛赶紧摆手辩驳:“师叔,我那段时日可都是在宗门,没有出去过啊!”
冷云骄看韩居盛那慌张模样,也不太像是他。
不过有一点韩居盛说错了。
有次冷云骄还真看到他大半夜出了宗门。
宗门山下的小镇,晚上格外热闹,有不少弟子会在晚上偷偷溜出去玩。
当时她并没有多想,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说起来,任老,你还没有在全体弟子和长老夫子们面前给我道歉呢,你看这事安排在什么时候会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