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记仇
白昙脚下摆着水桶，他端着拖把清理着铁门上的污秽，令人作呕的味道熏得他脸色发青。
薛阿公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他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不悦，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就差没在手里端盘瓜子。
“人在家中做，祸从天上来。”薛阿公不咸不淡地说道，“老头子我没招谁没惹谁的，就糟了无妄之灾。要不你赶紧搬出去？”
白昙一边清理着脏东西一边说道：“之前黄耀诚邀请我去尖沙咀夜场玩，我今晚就去看看。”
薛阿公把眼睛一斜：“你怎知道是他做的？凡事要将证据嘛。你现在住在我这里，谁也不敢冒着领家法的风险来闹事，顶多也只是像这样搞搞小动作了，而且既然敢来，那肯定是不会留下证据的啦。”
“你没有证据就去搞黄耀诚，大家怎么看你？”薛阿公的语气轻松，但其实也是在劝白昙不要去，“你今天能对黄耀诚下手，那明天后天不是也能不讲道理对其它人下手？大家都是做大佬的，要讲脸面呀。”
白昙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阿公，你在讲咩啊？我为什么要给他们面子，你难道忘了，我跟你们就不是一路人，讲证据？我为什么要讲证据？想搞他就搞咯。”
薛阿公把眼睛一闭，翻了个身，一副懒得再管白昙的态度。
……
随着夜幕降临，华灯亮起，绚烂的灯光将这座城市装饰。
黄耀诚刚吃完夜宵，腆着肚子领着马仔穿街而过，向自己名下的一座夜场走去。
夜场的名字叫做“Bamee”，知道这家店的人通常直接叫它“芭蜜”。相比起大多数将门脸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夜场，芭蜜显得低调很多，宽敞的门面上只有一扇朴实的铁门，门外两边站着耳戴实时对讲机的保安，客人进门后，还需要经过两道安检才能正式进入场池。
之所以有这些区别，原因还是在于，芭蜜这座夜场并不干净，来这里玩的大多是社团成员，以及瘾君子，所以这也是黄耀诚最赚钱的一座夜场。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要不就根本没听过还有这么个地方，要么是知道，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
黄耀诚一路有说有笑，跟他离得最近的是手下最能打的红棍阿峰，阿峰的衣服下还缠着绷带——那天在会议室被白昙踹了一脚，到今天骨头还没好全。
“黄金糊门都能忍？那下次就直接把黄金从门外扔到院子里去！”黄耀诚大笑着，丝毫不顾身旁的其它人感受。
周围的行人听见张狂的笑声纷纷投来目光，但一看到这帮人的打扮，又感觉挪开的眼神，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样子多搞几天，我就不信薛老头能忍得下去。”黄耀诚咧着嘴大笑，“让他们以后尽量晚上去做，别被抓到了，就算抓到了也别把我给供出去，只要没证据，薛老头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这口气咽下去，然后把怨气撒在那个大陆仔身上。”
旁边阿峰凑近一些，插话道：“大佬，关于那个大陆仔……”
黄耀诚转过头：“嗯？查到东西了？”
阿峰沉着脸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查到，可以说一点线索都没有，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黄耀诚也皱起了眉毛，他想了一会儿：“阿峰，你说，会不会陈金兰那女人没给我们说真话？那小子其实不是大陆来的。”
阿峰脑海里灵光一闪：“嚯，还是大佬犀利，这完全有可能的，你想，那小子叫Waiter,用英文名介绍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经常在国外走动嘛。”
这记马屁把黄耀诚拍得挺舒服，他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小事啦，能查就继续查一查，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实在查不到就算啦。说白了我也不信他真是什么过江龙，真有好大的本事，还至于躲在薛老头家里不出来？”
正说着，身后响起一阵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纷纷回头张望。
只见本就车流拥挤的街道上突然挤进来一辆大货车，在它面前，街道上其它的车都向小了一号，它四周的汽车纷纷主动躲避让开道路。
当货车驶近黄耀诚众人时，没了遮挡物，黄耀诚这才看清，原来货车后面车斗上挂着桶装罐，一根粗大的管子连接盘在车罐上，车罐上印着三个大字：吸粪车。
在看清这几个字时，黄耀诚双眼顿时一亮：“妙啊！”
他指着吸粪车，对身旁的阿峰说道：“我们也搞一辆这个车，开到薛老头家里去，不信他还忍得下去！”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吸粪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挂上倒档，向着街边某个门脸倒上去。
黄耀诚这帮人齐齐一愣——看吸粪车的架势，好像是朝芭蜜去的。
吸粪车后轮压上步行道的台阶，将屁股后的罐子对准了那扇平平无奇的铁门。
步行道上的行人纷纷加快速度躲避，门两边的保安也有些失措，赶紧往两边站，有机灵的已经从边上绕开，去朝司机喊话。
吸粪车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往前移动，一直抵拢街道另一头无法再向前时才停了下来，保持了横向拦在街道中的姿势。
就在大家都以为吸粪车是要调头时，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突然响起！
嗡——嗡嗡——！
吸粪车挂着倒档，突然猛地提速，倒退着笔直撞向芭蜜的门脸！
轰！！
墙壁倒塌，铁门连同墙壁一起被压在了吸粪车下面。车罐大半都怼了进去。
车罐变形，污秽的液状物渗漏出来，令人作呕的气味开始迅速弥漫。
街上行人顿时乱了套，大喊大叫着跑开，只想离这里更远一些。门外的保安也都慌了神，有人往夜场里面跑，有人六神无主站在原地，也有人开始打电话。夜场里面的客人也听见了刚才的巨响，震耳欲聋的DJ音乐停下，不少人往外跑出来看，却只看到将大门堵死的车罐，以及闻到捂着鼻子都挡不住的难闻气味。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冒出这个问题。
咔哒。
吸粪车驾驶座的车门打开，白昙穿着工人制服跳下来，顺手把门摔上。
他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前方不远处发呆的黄耀诚，白昙不禁笑了。
“巧啊，大佬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