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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崩溃的京都

流云心下急躁,带着归蝶夫人来到京都郊外西侧的入口时,猛然发现,眼前竟出现极为浓烈和恐怖的妖气,笼罩在城镇的上空。

冬日入夜很早,天色现已彻底黑了,有些星星点点的火光正在闪耀蔓延,明显超出了灯烛照明的程度,似乎是有些建筑物遭到了焚烧。

隔了很远,空气中仍然能闻到淡淡的焦糊和血腥味道。

仔细看过去,能瞧见有三三两两的町民,背着包袱扯着儿童,拼命往郊外的方向狂奔。

天空中数十只黑影,与寻常鸟类迥异,发出聒噪的怪叫。

城镇方向传来喧哗吵闹的声音,不过并非是日常做生意讨价还价的那种和平气象,反而更接近士兵作战时发出的吼叫与打斗。

甚至隐约可以听到妖物和哀嚎与人类的惨叫。

一言以蔽之,京都好像被一伙强大的妖怪集团给围攻了?

见此流云大为惊诧。

就算是那“独目大人”来找伊织的麻烦,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吧!

看上去,整个京都,方圆一两公里,都陷入了混乱与危机之中。

归蝶夫人神色亦顿时严峻起来,然后立刻有了方略:“妾身要马上到清见寺召集油屋的妖怪,不知道宁宁和侍女们是否安全……若有余力会沿街道过来支援的!这附近布置着织田家的三千军队,妖怪不会猖獗太久!”

流云亦瞬间做出决断:“我先到一乘寺看看家人是否有危险,接下来与夫人您一样,若有余力再考虑支援……那姑且就在此分别了?”

归蝶夫人眼中稍微显现出失落之色,不过一闪而逝,马上又回复到信心十足的状态,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流云大人不必担心,清见寺离此处很近,路上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流云本来没怎么太多考虑的,但听了这句话,却忽然没来由心里一紧,倒有点担心会不会正好就立下flag了……

毕竟,归蝶夫人之前受到独眼僧兵的“反弹痛苦”伤害,至今也不知道是否真正没事了。

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不测……

来不及犹豫,流云再次说了一声没太有诚意的“得罪!”,然后果断又一次搂住归蝶夫人的腰肢,背上双翼全力扑扇,立即飞跃上天。

瞬间就加速到可与鹰隼比肩的程度。

归蝶夫人没反应过来,面露惊诧之色,身子也顿时绷紧,但下意识地并没有做出反抗。

流云拼尽全力发挥出极限的水平,只不到三分钟,掠过了三四公里路程,就到了西北郊的清见寺。

一看还好,此处尚未遭到任何袭扰,院子里的侍女们作息如常,大概是完全没意识到不远之处的京都遭到劫难。

宁宁也还端坐在回廊下面,虽然郁郁寡欢,愁眉苦脸,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流云从空中俯冲下来,让归蝶夫人平缓落地。

这个“迫降”动作激起了一阵风浪,吹得清见寺里面灰尘四起,树枝猛摇。

寺中的侍女们,以及做客的宁宁,一齐扭头望过去。

然后她们看见归蝶夫人从流云怀中而出的场景。

侍女无论年龄长幼,地位高低,尽皆忍不住惊呼,然后赶紧赶紧掩住嘴巴,低头假装专心致志工作,什么都没看到。

宁宁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谑之意,虽然脸色还是十分凄苦的。

归蝶夫人原本是不以为意的,见了院里的人都是这般反应,倒有些不太自在了,开口对宁宁打了声招呼,却不知道第二句话该说什么才好。

流云心系伊织的安危,只觉得几分钟都耽误不起,哪有心思顾及别的?

一句“保重”尚未说完,便拔地而走,片刻也没停留。

现在他需要往京都中心区域偏东南的一乘寺而去!

展翅飞在空中,流云急速冲锋,渐渐接近目标,然后眼角余光扫及,下面果然有模样古怪的妖物们出没,正在进行肆意的攻击破坏,粗略一看至少有三五百的数量。

人类这边倒也有反抗,但是大多是单打独斗的持剑武士,顶多三五成群,也有些阴阳师、僧侣之类,却见不到归蝶夫人所说的“织田家三千精兵”何在。

这么大的动乱,按说驻军应该马上出动才是啊?

正疑惑间,忽然空中有一只乌鸦状的妖怪同另一只蝙蝠状的妖怪夹击而来。

前者发射羽毛为箭矢,后者吐出黄色的毒液。

流云虽然从女妖怪虎御前的遗赠中得到了一对翅膀,但还没有过飞行在空中作战的经验,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抽出刀来想要反击,那俩妖怪顿时逃开。

流云的直线速度可以占得上风,辗转腾挪的机巧却有所不足,眼看并不容易追上。

再加之挂念家眷安危,丝毫无恋战之心,懒得计较这些,扭头继续往一乘寺走。

乌鸦妖怪同蝙蝠妖怪立即又在后面尾随骚扰。

真令人不胜其烦。

流云回头一看,见两个飞行妖怪与自己已成了三点一线,情急之下机灵一动,拔出腰间佩刀,当作标枪用力反身投掷出去,一箭双雕扎穿两个妖怪。

那乌鸦和蝙蝠几乎是同时惨叫一声,坠落下去没了动静。

流云终于可以不受骚扰地继续赶路,片刻后就到了一乘寺的寺内町。

没心思顾及别的无辜群众了,第一眼他首先就看到,自己所居住的院子,果然正在被几十个妖怪围攻!

青田坊、黑田坊为首,家臣们带着卫兵死死守着门口,冴子同五只小山精也参与了作战,连稍有些力气的侍女都在持弓射箭。

虽然是苦苦支撑,数人挂彩,好在还能坚持。

流云立刻落地参阵。

之前把佩戴的太刀当作标枪投出去了,此刻还剩备用的短胁差,连柄带刃只有二尺长,不便发挥大开大合的武艺,但也足够足够作战了。

流云便持着胁差杀入战场,挥手横斩,杀死一只人身兽面的妖物,又借力倒劈,砍了旁边四臂独眼的巨怪。

等等……独眼?

流云心中了然,环视左右,果然围攻这院子的,全是只有一只眼睛的妖怪。

为首的是个矮小独眼老者模样,跟之前在山中古坟密室见到的,外观几乎是一模一样。

归蝶夫人不是说这家伙被封印在深山古坟里出不来吗?是判断失误了,还是又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流云举手投足连杀二敌,数十妖物大概也稍觉胆寒,纷纷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发出怪异凶恶的叫声作威胁状,却齐齐后退两步,不敢轻易接近了。

而佐佐木家的家臣、卫兵、仆役皆是大为振奋。

“主公回来了!不用怕了!”江口助左卫门喜形于色,举起手中十字枪高呼,像只嚎叫的猴子一般。

“嘿!嘿!噢!”速水清兵卫带着卫兵们发出作战的“鲸波”之声。

冴子盯着从天而降的流云双眼直冒光。

她身边五只小山精也都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呼。

战力最强也最紧张的青田坊和黑田坊齐齐松了一口气。

虽然只有十余人,却也不乏气势。

看起来大家对流云的武力充满了信心,包括已经血流不止躺在墙边的卫兵都露出轻松的神色。

众人的注视之下,流云提着二尺的胁差挡在门口,淡定地吩咐说:“赶紧救治伤员吧,此处有我即可。”

家臣们立刻领命而去,将几个重伤者拖到屋檐下抢救包扎。

流云一人持刀立在门口,群妖竟不敢接近。

那个为首的独眼老者,见了流云的身影略有些震惊,但很快回复成胸有成竹的神情,淡定自若微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从老夫部下的机关里面跑出来……不过今日您始终会死在老夫手里。”

流云闻言只冷笑一声,懒得废话,挥刀直取这妖怪头领而去。

这群独眼妖怪虽然胆寒,但大概还是有几分忠心——或者说畏惧头目胜过畏惧刀剑,纷纷哇哇大叫着冲上去。

可惜数量虽多,质量却不足,顷刻就被流云连斩了六只。

剩下的又不敢上前了。

而那为首的独眼老者,却仍是笑盈盈地站在远处,也不知道底气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