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真坐在吧台边, 手机又响了，何静书那个小大夫给他发来的信息。
何静书什么意思，他已经弄清楚了七七八八。表达得那么明显, 不懂就傻子了。
但他心里只有复仇，对情情爱爱已经兴趣了。他这几天一直冷着何静书，相信他那么聪明，自然会明白。
这家酒吧，以前傅明霜带他来, 他们那群人聚会常来的地之一。
他了杯软饮料, 喝, 在吧台边静候着, 几只呆头苍蝇撞上了他的网，都不他等待的猎物，让他打发走了。
快到十一，傅明霜出现了。
他收到酒保的消息，贺雪真在酒吧里出，进了酒吧便直奔贺雪真来。
“雪真, 怎么在这儿？”傅明霜把吧台上的酒杯挪开, 托着贺雪真的脸看他：“还好吗？还能走路吗？”
声音淹在嘈杂的人群里。贺雪真倒醉, 只困了, 迷迷瞪瞪地看傅明霜。傅明霜扶着他, 走出酒吧，夜风一吹, 贺雪真打了个哆嗦, 冬天已经来了啊。
傅明霜连忙脱下套，把人裹紧了，扶着上了车。
他拍了拍贺雪真的脸：“怎么一个人酒吧喝酒, 尹司诚也不知道看着。”
贺雪真眨了眨一双迷蒙的困眼，摇摇头：“别提他了……”
傅明霜小声：“们吵架了？”
贺雪真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傅明霜看着他，好几天见贺雪真，他想一次把人看个够。
城市的霓虹灯扫，车厢内忽明忽暗，贺雪真觑见傅明霜痴痴看他的模样，嗤笑一声。傅明霜面上一抹薄红，捏了捏手指，道：“要我送回尹司诚那儿吗？”
贺雪真想了想，说：“随便找家酒店，帮我开个房间……”
“酒店脏死了，别睡。”傅明霜小心提议：“那盘山路吧，好吗？”
贺雪真出声，也拒绝。
傅明霜心头火热，催司机开稳些，别颠着贺雪真了。到了盘山路的别墅，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贺雪真下车，怕惊扰了他，连关车门的声音都轻轻的。
傅母已经睡下了，傅明霜扶着贺雪真上了二楼。二楼第一间，他们曾经睡了快一年的卧室。傅明霜不知哪儿，又把结婚照翻出来挂着了，卧室内的陈设，跟两人离婚前一模一样。
傅明霜小心把贺雪真放在床头，打开壁灯，见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笑了一声：“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这么重的瞌睡。”
他走到浴室里，脚步轻快，透着几分难掩的喜悦，轻巧地找出一条簇的面巾，调了水温打湿，替贺雪真擦擦脸。
以前工应酬，喝了酒回到家，都贺雪真替他脱了西装挂在一边，拿毛巾给他擦脸和手。贺雪真的动总很轻柔，很舒服，把他一天的疲惫和酒气都带走了。他被擦了脸，便清醒来，借着灯光看贺雪真，贺雪真被朦胧的灯光笼罩着，像一个梦幻的影子。
离婚后，他曾无数次醉酒后，被秘书和助理送回到这间冷清清的卧室，但那个会给他擦脸的人不在了，他只能一个人倒在床上，把衬衣睡得皱皱巴巴。
他不擅长照顾人，手有些重了，贺雪真拧起眉头，骂他：“笨手笨脚。”，把套脱了，往被窝里一钻，闭着眼睛酣睡。
傅明霜坐在床边，不知看了多久，仍就不能心满意足。他抓着冷掉的毛巾回到浴室，匆匆洗了个澡，在床榻另一侧躺下，替贺雪真掖好被子。
“贺雪真？”
贺雪真已经睡着了。傅明霜关掉灯，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贺雪真的轮廓。今晚的一切都像假的，贺雪真居然回来了，此安静美好地躺在他身侧，这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贺雪真，我们复婚好不好？”傅明霜喃喃自语，月光落在贺雪真漂亮的鼻尖上，傅明霜的目光痴痴描摹着他美好的轮廓。
“复婚吧，好吗？我真的好想……”傅明霜伸出手，小心地勾住贺雪真的手指，想亲一亲，又怕莽撞冒犯了贺雪真。
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流出来了，沾湿了枕头，但傅明霜的嘴角，挂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足笑容。心中满满涨涨，空掉的那一块，终于被填满了。
傅明霜一夜睡，一直盯着贺雪真看个完。他匀称的呼吸声，轻柔的梦呓声，都有一种失复得的可爱珍贵，他不要错了。
然到了清晨五六钟，还熬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醒来时已经九多了，枕边空空也，傅明霜连忙坐起来，鞋都来不及穿，奔到房四处看看。
傅母餐厅抬头望他，说：“人已经走啦。”
傅明霜不禁失落，回房间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走下楼。
傅母一脸笑意，道：“他吃了早饭，陪我说了会儿话才走的。我看他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傅明霜表情不变，但傅母懂他，一眼看穿了他眼中的愉悦。傅母：“什么时候复婚？雪真这孩子不错，这次可别犯错了。”
傅明霜嗯了一声：“不会了。”
他心思做事。
两分钟开一次手机，给贺雪真发信息一直回，不知道不号码仍处于被拉黑状态，发信息，又显得自己于急切，傅明霜丢开手机，看着窗的冬景出神。
果下个月复婚的话，他们刚好可以耶洛奈夫看极光，那段时间尼亚加拉瀑布开始冰封，他们刚好能赶上近距离观看冰封瀑布的美景。离婚前他打算带贺雪真旅游的，但那份旅游计划四月份制定的夏季出游计划，现在不适用，但关系，他们夏天可以出旅游一次。
工那么重要，他早就应该多花时间陪陪贺雪真。
傅明霜又看了看手机，还有回复。
他叹了气，心情忽然掉到了谷底。果……果贺雪真压根不想跟他复婚呢？说不定他更喜欢尹司城，果他不愿意离开尹司城怎么办？
傅明霜几乎神经质地椅子上跳起来，焦躁地了根烟，狠狠一抽，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走到落地窗边。
果贺雪真真的对尹司城动了真感情，那他就完蛋了！贺雪真会喜欢尹司城吗？尹司城那种类型——他长得还可以，但到底还幼稚了，翅膀也嫩，不得不受家里摆布，贺雪真果跟尹司城结婚，尹家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接纳他的！
但果……万一……万一贺雪真就认定了尹司城呢？他的性子，自己了解的，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那就九死其尤未悔！
傅明霜忽然头晕目眩，有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他的心，一把扯到了胃里似的。
他按在窗边，闭上眼睛缓了缓，忽然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转回到电脑前，搜了几个大品牌的男士钻戒。这个，戒圈上镶了一圈钻，闪倒挺闪，但贺雪真肯定不会喜欢；那个，戒面上偌大一颗鸽子蛋，底蕴的暴发户才这么直白地炫耀！贺雪真不会喜欢的；换一款，戒圈又太粗，配不上贺雪真修长的手指……
寻寻觅觅，傅明霜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立刻下单，并要求刻字。复婚可以有婚礼，但求婚戒指一定要有的。
但就算有婚礼，至少要把朋友们请来聚聚，得让他们知道，贺雪真跟自己和好了。
傅明霜度打开手机，短信界面仍然有任何动静。
傅明霜叹了气，抓抓头发，度陷入苦恼。
尹司城提前结束了出差，出了机场。秘书助理洋洋洒洒一队人马立刻拥上来，尹司城打发他们离开，让司机开车，立刻回家。
他在车上给贺雪真发信息，有回应，一颗心滑到了胃里。这阵子他出差离开了华亭市，听说贺雪真跟傅明霜重恢复了来往，他原本不相信，怎么可能！傅明霜……傅明霜做了那么恶劣的事，他配得到原谅吗？
尹司城杀回家里，屋内空无一人。
他脱鞋，走进喊道：“雪真！在吗？！”
原先不觉得，今天才发现，这房子太大了，他的喊声都带上了寂寞的回音。
尹司城捏紧拳头。
贺雪真跟傅明霜餐厅里出来，正要上车，贺雪真眼尖，瞥见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像尹司城的。
车门打开，一个人车上冲下来，带着几个人，转眼间杀到了眼前来。尹司城好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眼睛红得要烧起来，愤怒地盯着贺雪真和傅明霜。那眼神里带着被背叛的寒意和恶毒，触目惊心。
傅明霜把贺雪真往身后一带，尹司城已冲上来，愤怒的谴责仿佛心窝里迸出来的：“们这对奸夫淫夫……们！贺雪真！对得起我吗？！”
傅明霜让人送贺雪真上车，拦着尹司城：“有什么冲着我来！”
贺雪真被塞上车，隔着玻璃，冷静地看着傅明霜和尹司城的人推推搡搡动起手来，给商场的安保打了个电话。尹司城冲上来，要打傅明霜，嘴里呜呜骂着，贺雪真仔细听，他骂傅明霜“不要脸！堂堂集团总裁居然小三！”又向贺雪真喊话：“下来！我有什么对不起的？贺雪真！我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了！就差把一颗心掏给了！”
贺雪真冷静地想，笨蛋，我要的一颗心有什么用啊？我本来就不怀好意，真以为我要跟谈恋爱吗？！傻子！傻子！
安保及时赶来，把两方人马拉扯开。两人都有头有脸，不想闹上闻，尹司城暂且退后几步，傅明霜带人上了车来，揽住贺雪真的肩膀：“别怕。他不能拿怎么样。”
车灯光闪，傅明霜发现贺雪真脸上湿了一片，吃了一惊，揽住他往怀里带：“怎么了？别哭了，别哭了！”
贺雪真只静默无声地流泪，快到盘山路时，他说：“傅明霜，都把我变成这样的。”
把我变得此面目可憎。
尹司城疯狂给贺雪真发信息，一会儿说要找傅明霜拼命，一会儿苦苦哀求贺雪真回到他身边来，又他不被傅明霜强迫，又提醒他傅明霜曾经对他多么绝情。
贺雪真密切关注着道勤和傅氏集团的消息，尹司城不顾一切，拼了命地要跟傅明霜拼个死我活，不知道傅氏集团有有受到重创，就算有，想来也不好受的。那段时间，傅明霜极偶尔才回别墅来，傅母连购物都兴趣了，看到贺雪真就唉声叹气。
贺雪真心里痛快极了。
这天，傅明霜深更半夜才回来，轻手轻脚洗了澡，在贺雪真旁侧轻轻躺下。贺雪真睁开眼睛，道：“最近工的事还好吗？”
“吵醒了吗？”傅明霜转身，面向他，下意识替他掖了掖被角：“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可我听妈妈说，傅氏这几天市值蒸发了好几个亿……”
傅明霜摸了摸他的脸：“我明天跟她说一声，别在面前乱说话了。要不然我们搬出，跟老人家住一起，难免有摩擦。”
“要不然我们还分开吧，不要因为我让……”
傅明霜急切地打断他：“不要。就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别。一个尹司城已，我接手傅氏的时候，他还个高中生呢！”
贺雪真静默无言。
傅明霜在被窝里寻寻觅觅，摸到他的手，带进怀里：“别想那么多了，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贺雪真，每天睁开眼就能看见，对我来说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我好幸运……”他呢喃着，握着贺雪真的手，轻柔地贴上面颊。
尹司城输了。
网上自然不可能看到那些小道消息，沈容告诉他，尹家老太爷出手，把尹司城道勤总裁的位置上赶下来，及时止损，果让他疯下，整个道勤就真的要完蛋。
尹家老爷子发了话，尹司城为了一个男人，失心疯掉了魂似的，那就别在国内待着了。到国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想通了回来。
贺雪真向沈容打听到尹司城出国的航班时间，那天让傅明霜的司机开车，送他到机场。
尹司城的家里人了七八个，在安检前挟着尹司城，小声交代着什么。贺雪真有说话，甚至连脚步声都轻轻悄悄，但尹司城就一瞬间看到了他。
尹司城憔悴颓败，两人四目相对，贺雪真大步流星走上前。尹家人不由自主退了一步，让出道来。
贺雪真面带微笑，抱了抱尹司城，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尹司城，下一次，不要爱我这种有心的人了。”
贺雪真说完，在尹司城呆呆的目光中退后，转身离开。尹家女眷惊叫一声，几乎要晕厥。
贺雪真让司机送他回出租屋，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把这大半年住的屋子打扫干净。
傅明霜给他发了信息，他有回，到了傍晚，他又打电话来，道：“今天机场送尹司城了吗？”
贺雪真嗯了一声。
“也好，跟他告个别，这些事终于结束了。我们找个时间，一起民政局重登记吧。”
“登记？”贺雪真盯着铮亮洁净的窗户，眼神空空，什么也看：“什么登记？”
“复婚啊。”傅明霜提醒他：“我们复婚吧，好不好？”
贺雪真轻轻地笑了一声：“傅明霜，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跟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