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杜寅都是不想蔡大中被救活的，只不过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不好直接让医护人员停止抢救。
于是，他看着那几个在蔡大中身旁忙碌的医护人员，心里嘟囔道：“那么认真干嘛？你们这艘船是叫‘天堂’，可你们也不能真把自己当天使吧？再说了，天使也看人的，一个该下地狱的货，你们救了也是白救。”
“喂！杜小子，”白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管那老头死不死呢！直接去找那女人把能力夺过来就好啦！”
杜寅想了想，在心里说：“看她那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已经够可怜的了，我再不经人家同意就拿走人家最重要的东西，那跟地上躺着的那个老王八蛋有什么区别？”
白虎气急：“你是傻B吗？那女人一看就知道连自我意识都没有，能同意你个屁！除非蔡大中命令她同意，这特么跟直接抢又有什么区别？”
“安啦！别着急，待会儿我就去找天宫凉子，她的能力是催眠，能进入人的潜意识，或许有办法解决这个问……”
话没说完，旁边忽然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场间就响起了几声女人短促的惊叫。
杜寅转过头去，瞳孔瞬间就缩成了针眼。
只见那小少妇已经倒在了地上，左乳上插了一柄匕首，鲜血已经将她白花花的胸膛染成了红色，触目惊心。
这女人……竟然自杀殉主了！
杜寅急的目呲欲裂，一脚踹翻还在给蔡大中用除颤器的医生，指着小奴大声道：“还管这个王八蛋干什么？快去救那个！”
不管是杜寅的身份，还是救人的天职，医生都不能对挨的这一脚有所怨言，郁闷的喊过助手接替他的除颤工作，自己则快速的跑到小奴的身边。
然而，他只是看了一眼那直没入柄的匕首就知道，已经晚了。
小奴自杀的很决绝，所以那一刀刺得很准，心脏已经破裂，神仙难救了。
象征性的摸摸女人的脉搏，再扒开她的眼皮看看涣散的瞳孔，医生就对杜寅说道：“抱歉！杜先生，这个女人已经死亡，我无能为力。”
杜寅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安静的像是睡着一般的小奴，心里一片空白。
他到目前为止，还从未杀过人，即便蔡大中死了，他也认为那是因为老头有心脏病，与他无关。
可不知怎的，看着胸膛被鲜血染红的小奴，他忽然恍惚觉得那把匕首是自己亲手插上去的。
蔡大中该死吗？当然！杜寅一点都不介意让他做自己手下的第一个亡魂。
可是，蔡大中的将死，却导致了小奴的逝去，就像打断方小雅父亲的双腿，导致了她父母双亡一样。
这种惊人的相似，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在嘲笑被它玩弄于鼓掌的他似的。
此时此刻，杜寅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身后传来熟悉的温度，一双手臂伸过来，温柔地将他抱在了怀里。
杜寅枕着何晓曼柔软的胸膛，闭上眼，幽幽地问：“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何晓曼轻抚着他的脑袋，轻声说：“没有，那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界错了。”
杜寅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但他也没有心思去细想，睁开眼，像是解释一般的说道：“我承认我起了贪心，可我也确实是想给她正常人的生活的，我没想到她……她……”
无论杜寅平日里表现的多么成熟镇定，说到底，他都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同样也会痛苦和迷茫。
何晓曼心痛的无以复加，却咬起牙一把推开杜寅，然后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杜小虎，你给老娘听清楚，这个女人的死不是你的错，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有责任的话，就应该想办法救活那边的老王八蛋，然后再亲手杀死他，为这个女人报仇！就像对待方小雅那样，去负起责任，给你自己的心一个交代，而不是趴在老娘怀里像个娃娃一样的哭！”
杜寅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呆愣了许久，忽然笑了一下，随即就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发说：“曼姐，我只是一时没想通而已，你用不着把我比成娃娃那样丢人吧？”
何晓曼翻个白眼，不客气道：“你刚才的样子，老娘就差掀开衣服喂你吃奶了，还不够丢人的吗？”
杜寅嬉笑着说：“那你倒是喂啊！打我做什么？”
“我敢喂，你敢吃吗？”
何晓曼抓住衣襟下摆，作势就要掀起，吓得杜寅赶紧拦住，这大胆娘们儿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刚才趴她怀里没什么，可要是真让她给喂了奶，那就真没脸做人了。
伸出左手按住小奴的额头，让白虎吸走她的能力，同时，杜寅也在心里对她说：“死了也好，我估计你要是现在清醒过来，也不想像之前那样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吧！
你这辈子太苦，下辈子理应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这是老天欠你的，他必须还。至于我欠你的，别着急，这就还给你。”
说完，他就站起身，刚要走向仍然在被急救的蔡大中，忽听天宫冴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果你在为这个女人伤心的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大可不必。”
杜寅回头看她：“为什么？”
天宫冴子说：“因为她不是被能力催眠调教的，而是从小就开始有目的的人工驯化出来的，也就是说，现在的她所拥有的三观和意识，就是她本来的主观意识，没有被扭曲，更没有被改变。
她只会忠于蔡大中一人，哪怕被你带走，只要蔡大中一声令下，她依然随时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甚至是背叛你。”
杜寅皱起眉：“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没有，”天宫冴子摇摇头，说，“至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刚才我说过，她的意识没有被改变过，自然也就没有恢复和扭转这一说，除非你能抹去她所有的认知和记忆，再往她大脑里填充一份全新的人生轨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