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寅一时间有些茫然，傻乎乎地点头说：“好看。”
刺啦一声，在吃吃的笑声中，柴若云竟然一把扯开了衬衫，一颗崩掉的扣子都弹到了挡风玻璃上。
“好看就让你看个够。”
酒精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打破杜寅的脑袋也想不到柴若云喝醉之后会变得如此豪放。
好看就让你看个够！啧啧，这话儿说的，太仗义了，不比“先让兄弟们爽一下”差多少。
几乎只是一瞬间，杜寅就做了一个决定：今晚不回家了，去酒店！
酒店是几星的都无所谓，对于精虫上脑的男人来说，有床就行。
开了没一会儿，前面正好有一家度假酒店，他直接把车开到正门，钥匙丢给门童，在前台羡慕的目光中，抱着烂醉如泥的柴若云进了电梯。
然后，灾难发生了。
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让柴若云吐了，一点没糟践，全吐他身上了，她自己衣服上一点没沾，好在这娘们儿胃里没什么东西，全是酸臭的酒水。
进了房间，看这娘们儿还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杜寅气得在她小磨盘似的的满月上狠狠拍了两巴掌，往床上一丢，自己进浴室洗澡。
等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一看，他满腔的欲火瞬间就熄了下去。柴若云已经睡着了，被单裹得严严实实，双人的大床被她四仰八叉占了个满。
这特么还有什么戏可唱？跟喝醉的女人上床，还可以说是酒后乱性，只是道德问题；现在人家都睡了再爬上去，那可就是法律问题了。
苦笑一声，他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叼着棒棒糖重新梳理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然后沉沉睡去。
半夜，柴若云起床的动静把他吵醒了。昏黄的灯光中见她在喝水，杜寅没有开口，正打算继续睡，却听到脚步声来到了沙发旁边。
一阵悉悉索索，杜寅微微睁开眼，就愣住了。只见柴若云就坐在眼前的地毯上，衬衫依然皱巴巴的敞着，双手托腮，眼中还有微微有些醉意，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这是要干嘛？梦游么？
杜寅继续装睡，柴若云却幽幽开了口，声音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语，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
“小虎，你知道吗？明天是我父亲的六十大寿，可我却不能回家……”
这话一出来，杜寅就愣住了，心说这大半夜的，你是要找我聊天么？那你倒是把我叫醒，咱们去床上聊啊！“好看就让你看个够”时的霸气呢？酒醒了就翻脸不认帐，最特么不待见你们这种没有酒品的人了。
柴若云不知道杜寅满脑子只有她的身体，依然自顾自说着。
“我出生在南方，家里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也是传了好几代的书香门第。
从小，父母就管的我很严，我的启蒙读物除了《三字经》之外，就是《女诫》、《女则》、《闺范》、《列女传》和《女论语》，没想到吧？在这个年代，他们居然还会按照封建礼教那一套教授女儿三从四德，是不是很可笑？
我还有个哥哥，父母待他与我完全相反，他们为他延请名师，找外国家教，幼儿园都专门送去外国人开的，从小到大都是纯正的西式教育。
而我，却从三岁起就得记住一句话：‘家就是我的根，就是我的天’，我不能跳皮筋，不能玩沙包，要好好学习华夏传统文化，等我长大了，他们就会为我挑选一个丈夫，我要好好爱他，取悦他，相夫教子，在哥哥复兴家族的过程中贡献出我的每一份力量。
小虎，你知道吗？我高中之前的人生，就像是一场荒诞的战争动员。”
有眼泪从柴若云的脸上滑落，不知落在哪里，杜寅觉得心有些疼。
“在高中之前，我从来没觉得父母说的这些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知道他们都希望恢复家族当年的荣光，也知道不能把全部的担子都压在哥哥身上，所以我拼命的努力读书，争取做一个他们所想要看到的、合格的女儿。
还记得，初三时有男孩子给我写情书，我交给了老师，因为我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肯定不是他。可是，你知道吗？那时的我明明是喜欢那个男孩子的呀……”
柴若云开始哽咽，声音不知不觉已经有些大了，好在她自己没察觉到，杜寅还能继续装睡。
“后来到了高中，我有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来自农村，家里很穷，但却一点都不卑微。活泼，阳光，总是对未来充满了乐观，心灵明媚而自由，仿佛整个人都总是闪闪发光的。
当时的我很羡慕她，甚至有些崇拜她，渴望着自己也能像她那样自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肆无忌惮。
然而，我却不敢学她，我必须笑不露齿，语莫掀唇。曾经有一次我在家偷偷跳她教给我的街舞被母亲发现，她很生气的打了我，一寸多宽的竹板打折了三根，还罚我不准吃饭，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黑屋子里足足跪了一夜……”
听到这里，杜寅已经心疼的无以复加，很想拥抱住柴若云，可他也明白，这些话一定是她压抑在心底许多年的话，让她说出来，远比一点安慰要强得多。
于是他只能一动不动，继续装睡。
“高二的下学期，我的朋友突然就退学了，她说父母给她哥哥找了一个媳妇，她必须回去嫁给未来嫂子的哥哥。当时，我傻不拉几的祝福了她，她笑了，笑的很凄然，还紧紧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要我永远都不要学她……”
说到这儿，柴若云已经泣不成声，哭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那年暑假，跟她同村的一个同学告诉我：她死了。
因为她丈夫是个弱智傻子，她公公为了传宗接代强奸了她，事发后，包括她的家人在内，没有一个人同情她，所有人都骂她不要脸、是狐狸精，她不堪忍受，就喝了农药。
小虎，你知道吗？我当时被吓坏了，连续做了两三个月的噩梦，每次一闭眼，就能看到她披头散发、口吐白沫的对着我笑，说她会等着我，等我下去陪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