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霍灵快要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安静给折磨疯时，脸上突然一凉，风卷着雨丝打了过来，周围的墙已经不见了。
大桥上没有了路灯，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到前面有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但她不用确认就知道，那是杜寅。
“小虎哥哥！”女孩儿欢叫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嘶……臭丫头，你轻点儿，我可是刚跟别人打完架。”
霍灵吓了一跳，连忙松手，黑暗中虽然看不见杜寅伤的怎么样，但扑鼻的血腥味还是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小虎哥哥你……你伤到了哪里？严不严重？”
杜寅摸摸女孩儿的脸，笑道：“没事，能跑能跳，顶多一夜七次变成一夜四次。”
“讨厌！又胡说八道。”霍灵破涕为笑。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坏了，”杜寅抱住她说，“淋了半天的雨，你肯定是感冒了，我这就送你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再吃点药。”
“嗯！”霍灵趴在他怀里，四下看了看，问：“那……那个人呢？”
杜寅想了想，直说道：“他死了。”
霍灵的手臂一紧，良久才幽幽地问：“杀人……是什么感觉？”
“感觉很不好，哪怕杀的是十恶不赦该死的人。”杜寅认真的说，“世间每一条生命，从呱呱坠地，到垂垂暮年，其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任何人都没有权力随意剥夺，神都不可以。
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我很虚伪，因为我刚刚还杀了一个人，但是，我敢说我对生命始终都怀有一颗敬畏之心。
灵儿，你要为父报仇，我没有权利阻止你什么，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霍灵问。
杜寅深吸口气，低头看着她说：“不到万不得已，永远永远不要轻易杀人，有人曾告诉我：人血太脏，只要沾上，一辈子都洗不掉的。”
“那我父亲的死怎么办？”
“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杀害你父亲的人应该已经死了。”
“是谁？”
“刀疤黄和董昂。”
霍灵瞪大了眼，吃惊道：“为什么？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杀我爸爸？”
“是……是因为我。”杜寅叹息一声，说，“他们想要把齐海江湖的水搅浑，想要找机会对付我。虽然，刀疤黄早在一年多前就把万蓉安排到了你爸爸身边，但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否认，你父亲是被我连累了。”
霍灵身体剧震，原本紧抱着的手臂就慢慢松开了。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但杜寅知道，女孩儿望着自己的目光一定非常复杂。
良久，女孩儿问：“这才是我这么陷害你、而你依然对我好的原因，对不对？”
“灵儿……”杜寅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指尖只触到一片湿润，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同时，理由我之前也说过了，你只是想为父亲报仇，而且也不知道我会遭遇危险，并没有做错什么。”
霍灵抬着脸看他，看了许久，才抹了抹眼睛，低声说：“我冷了，你送我回家吧！”
杜寅在心里又叹了口气，为女孩儿裹上一层空气屏障，拥着她腾空而起，向齐海市区飞去。
数分钟后，两人降落在霍家的别墅院内，一楼的客厅里还亮着灯，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明显是在等待外出还没有回来的女儿。
火炮死后，杜寅看过他妻子的资料。这个女人是华夏特有的传统女性，温柔、坚强、却又逆来顺受，一心在家照顾儿女，从不过问丈夫在外面做了什么，或者有没有其它女人。
即便丈夫死了，她也只是默默难过，默默流泪，从未有过丝毫懈怠自己身为母亲的责任。
她是乡下人，没有文化，跟丈夫孩子都没有共同语言，经常被儿子女儿呛的张口结舌，但她却是华夏最典型的母亲，天下间最优秀的母亲。
霍灵又哭了起来，捂着嘴，似乎生怕吵醒妈妈。
杜寅重新将她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说：“丫头，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像今天这样莽撞了，做事之前，一定要先考虑清楚那件事会给身边爱你的人造成什么影响，不要逞一时之快，更不要被怨恨蒙蔽了眼睛，知道吗？”
霍灵点点头，随即又抬头看着他问：“你能做到这些么？”
“呃……”杜寅尴尬的挠挠头发，推了她一把，说：“哪儿那么多问题？赶紧进去哄你老妈，然后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吗？”
“还有什么啊？”
“那个万蓉，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擦！”杜寅抬手就给了女孩儿一个爆栗子，瞪眼道，“合着我废了半天唾沫，都白说啦？告诉你，那女人你就别惦记了，我会把她交给警察。”
霍灵抿唇一笑，又抱住他，在他身上蹭了蹭，说：“小虎哥哥，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不好。”
“啊？你拒绝的这么痛快，就不怕人家伤心么？”
“不怕！因为我要是答应了你，伤心的就是我自个儿了。”
“为什么？”
“死丫头，你才多大？让你当女朋友，只能看不能碰，老子能不伤心么？”
霍灵嘻嘻一笑，说：“人家过了年就十六岁了呢！按照法律来讲，只要人家自愿的话，你就不算……不算那啥。”
“拉倒吧！老子没那么好的牙口，消化不了你这款的。”杜寅笑着拍拍她的小脸，然后退后一步，“好了，快进屋吧！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女孩儿回答，他就再次飞进了夜幕之中。
霍灵抬头看着杜寅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摇摇头，转身走进了家门。
半空中，杜寅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一接通便硬声说道：“天河死了，尸体在黄河大桥上，你们派人去收尸吧！”
电话那边，西竹沉默片刻，问：“你现在要去哪儿？”
杜寅远远望着海岸线上的一栋高层大厦，嘴角冷冷一翘，说：“闹了这么久，总该到了见见正主的时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