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姚果扛着一个被单裹成的大包袱走出来，身后跟了一长串小孩子，手里还牵着一个走路直打晃的小女孩儿，一看就知道生了病，应该就是她先前所说的那个叫小梅的孩子。
杜寅赶紧迎上去，想要抱起小梅，女孩儿却怯生生的往姚果身后躲，无奈只好接过她身上的包袱，说：“不重要的东西都别拿了，到了地方肯定要换新的。”
姚果抱起小梅，摇摇头说：“这里面只是我的一些东西和孩子们的玩具，他们不舍得丢。”
看看躲在她身后的那些孩子，最大的不过七八岁，最小的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虽然穿的很破，但小脸都干干净净的，杜寅不由轻叹一声，对姚果说：“你真的很好，真的。”
姚果就甜甜的笑，笑容有些腼腆，也有点点自豪。
长虫确实是个很会来事的家伙，一见孩子们要出来，都不用杜寅吩咐，立刻就让小弟们抬着大鸟窝等人去了一旁的胡同，只是瞬间，门前就干净的像被人舔过一样，除了一只某山寨品牌的运动鞋。
把包裹放上车没多久，长虫的小弟就把小巴车开来了。
姚果招呼一声，孩子们便乖乖地排好队挨个上车，过程中安安静静的，只有几个男孩子一直盯着杜寅看，目光中满是好奇和探究，明显是在屋里偷偷看见了他在院子里做的事情，这让杜寅很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教坏了小孩子。
趁着这个时间，他走到小胡同口，看都不看正在挨打的房东和杀马特们，直接蹲下身，将左手放在了地面上。
片刻后，脑海里纷乱的画面终于定格，那是两个月前的一个深夜，整个棚户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不知何处时而响起的一两声犬吠，越发让这里显得寂静起来。
一只野猫正在胡同的垃圾桶里刨食，忽然，它抬起了头，耳朵也竖了起来，玻璃球一般的双眼盯着垃圾桶前的地面，里面充满了警惕。
胡同里的地面是土质的，但它眼中的那一块，却似乎已经变成了某种液体，在方圆一米的范围内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个不停。
不知过了过久，野猫“喵”的一声尖叫，直接跳上墙头跑远了。因为，涟漪中有东西慢慢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被扒的干干净净的男性裸尸，尸体的眉心处有个硬币大小的血洞，血迹都已经被擦干净了，像是多了一支眼，在无语的望着漆黑的夜空。
下一刻，涟漪的范围渐渐缩小，直至消失不见，胡同里再次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杜寅收回手，神情凝重。
怪不得警方会查不到任何线索，那抛尸的人分明就是一个异能者，把尸体从地底下运过来，跟凭空出现没有丝毫区别，怎么可能会留下线索？
不过，杜寅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神裔的出现，让这件案子跟“炼丹术”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些。
思索片刻，他站起身，回头见孩子们都已经坐上了小巴，姚果也在上面，腿上还坐着那个名叫小梅的孩子，就走过去说：“这车都满了，你带着小梅坐我的车吧！”
姚果看看车里的孩子，摇头说：“没关系，都是小孩子，坐的开，而且，我要是不在，他们会害怕的。”
杜寅笑了，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小巴司机，然后自己钻进小巴驾驶席，说：“你倒是细心，将来一定会是位非常棒的母亲。走吧！今儿个，哥就给你们客串一把校车司机。”
姚果没有接话，只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的后脑勺，俏脸微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打着火，杜寅正要挂档，那个胡同里忽然跑出一个人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别打别打，不关我事啊，我是来找人的……”
长虫的几个小弟追出来，不管他喊什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揍的那人哭爹喊娘，最后连爷爷都叫出来了。
“爸！”
杜寅不想让小孩子们面对这一幕，挂了档就要踩油门，不料姚果忽然尖叫一声冲下了车。长虫的小弟们知道她是杜寅的人，也不敢拦，赶紧散开。
杜寅眼睛眯了眯，也走下了车。
姚果的父亲看上去比猴子还瘦，整个人就像是一层皮糊在了骨头上，眼窝深陷，一看就是个瘾君子，怪不得方才女孩儿不愿意提起他。
那男人看见自己的女儿过来，眼泪鼻涕都顾不上擦，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好闺女，你有钱吗？给爸一点，几百就行。”
杜寅的神色立刻就变得寒冷无比。
一个男人，尽不到身为父亲的责任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向孤苦无依的女儿张口要钱，完全无视她的身上有十几个孩子的负担，简直该死，即便是因为被毒品控制了理智，也不值得同情。
然而，接下来，他才真切的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林子大了，总是会有那么几只让人恨不得拨皮拆骨的烂鸟。
姚果望着父亲，满脸凄苦，咬着嘴唇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下来。
“爸！上次你不是答应我要戒了吗？为什么还是这样？难道奶奶的死都不足以让你悔悟吗？是不是连我死掉才可以？”
全明白了，当年肯定是因为姚果的父亲克扣了孤儿院采买食材的钱去买毒品，才导致孤儿院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以至于孤儿院被取缔，老院长郁郁而终。
这个男人就是姚果如今悲惨境遇的始作俑者，现在还有脸跑来要钱？
杜寅很想剖开女孩儿父亲的胸膛，看看他的心脏是不是黑的，可看见姚果的表情，他只能徒然叹气。
“几百没有？那一百、五十也够，实在不行给二十也行，我求你，爸实在是受不了了，再没钱的话，爸会死的。”
这人已经被毒品摧残的没了人样，见女儿不给钱，竟然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姚果吓得脸都白了，拉都拉不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