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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休闲的饭局

河湾城屹立在积羽湖东岸的一座岛屿上,靠三座长达数十丈的石桥连接陆路。城墙和石桥采用了本地常见的白色大理石打磨成砖后砌成,砖与砖之间的缝隙以粘合剂灌注加固。当踏雪疾影踏上石桥时,盖洛普眺望前方仿佛像巨山般压来的城墙,不禁暗叹伍芙尔族的建筑学水平之高,城墙顶部宛如峦叠嶂般重合着城墙垛口和守卫岗楼,一面面绣有天鹅帆船纹章的长幌旗从每一座岗楼外墙悬垂而下,细小得像玩具似的卫兵在上面来回巡逻,她们举在手中的长矛的枪头反射着骇人的寒光。而岛屿的西面即靠着大湖的一侧修筑成码头,一条条栈桥从陆地延伸而出,数以百计的船只罗列水滨,木筏与舸舟在大船中间中间穿梭,运输人员和物资。

队伍挪到城门口时,一个头盔上别着一根白羽的队长靠了过来,她主动向骑在战狼上的盖洛普和海伦躬身行礼:“您们好,法赫德爵士,这位应该就是莱斯利爵士对吧,欢迎回到河湾城,请问小瓦尔特阁下与您们一同归来了吗?”

海伦示意灰风走向前,叫出那位守卫队长的名字:“当然,她就在后面。露妮儿,请问侯爵阁下有谕令要传达给芙丝翠儿大人?”

“是的。大瓦尔特阁下吩咐我们见到小瓦尔特阁下一旦回到河湾城,就马上请她到内城觐见她的母亲。来,请入城吧。”队长点点头,她的视线越过两人,往后面的队伍眺望片刻,随即回首开始招呼手下驱赶人群,在城门清出一条空路,好让侯爵千金的队伍可以快速通过。

“谢谢。”海伦在经过的时候,向守卫队长递出左手,后者捉起他的手,神情激动地在上面轻吻一记。

队伍轻松穿过城门,将人潮汹涌的城门抛在身后,然而盖洛普直到那位守卫队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城门洞的阴影下,才回过头思量着片刻前的种种细节,并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位守卫队长与海伦是老熟人无疑,甚至是海伦的追求者之一,那种热切的目光连盖洛普都仿佛感觉到附近的空气正在升温,然后当她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便马上喊出了他的姓氏,明显早已认出他的身份。尽管从澳福城流传开来的“赤焰魔弓”头衔和关于他的故事令他不胜其烦,但许多听说了那故事的人辨认出他的身份,往往是看见他那头标志性的红发,而那位守卫队长的视线焦点却是他的脸。

想起澳福城从那个盗贼姑娘花钱买来的小道消息,有个大人物在暗中给他宣传事迹,为他的名声推波助澜时,盖洛普不由得心头升起一股不安感。目的他的方针是低调发展,广结善缘,减少除芙丝翠儿和启明之神以外任何大人物的注意。平民出身并缺乏根基,又是靠火线提拔上位,这样的人最容易招人嫉妒,成为众矢之的。

那个大人物莫非就是威莉娅侯爵?她这样做又到底图个什么呢?

比起低头埋思的盖洛普,机心全无的海伦倒满心欢喜地看着街道两旁的风景,对于他来说,这里才是他熟悉的家乡。“终于回来了!这熟悉的街景,这热闹的人声,啊,我真念想那张蓬松柔软的羽毛床和战狼娃娃抱枕!”

“抱枕?”海伦无心提到的名词令盖洛普从苦思状态中惊醒,随即猛打一个激灵,

“嗯,我得抱住点什么才比较容易入睡,树屋上我们同铺共眠那一夜,你应该很清楚吧。”说到这,小伪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红霞一直延伸到耳边,两只长耳一抖抖甚是可爱。怪不得那一夜海伦老是往盖洛普被窝里钻,但是……

“抱歉。”话音刚落,盖洛普随手从行李包里掏出一块坚硬的东西,然后使劲的砸到自己的脑门,同时在心中默念道:同铺共眠是什么鬼啊?你这家伙好像说我跟你有过一腿似的!还有明明是男性,干嘛露出这么一副无比可爱?你想诱惑谁呢?老子才不是弯,对雄性的屁股绝对没兴趣!

“盖洛普,你要干什么?不要伤害自己啦!”

“暂时别管我,我要清除黑历史和不必要的记忆!”

“不要这样啦!谁都好,快过来帮帮忙,我一个人拉不住他!”

望着前方两个乱作一团的男孩,珍芙妮转过头对芙丝翠儿说:“大人,不阻止他们吗?”

“这是男孩子之间增进感情的亲密嬉戏,作为女士和他们的封君,不应该去阻止的。”芙丝翠儿撩过一缕银发,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河湾城的内城行宫不愧是侯爵级大贵族的居所,以蓝白两色为主调的室内装潢完美地做到奢华与雅典并存,角落处每一件摆设,墙壁与天花板上每一处浮雕,少了则像画卷上被挖掉了一角,多了则有画蛇添足之嫌,一切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盖洛普上辈子见识过的五星级酒店与之相比简直就像是没品味的暴发户乱砌乱盖的显富居所。

盖洛普在足以挤下三四百人的巨型浴池中痛痛快快的洗了个花瓣温泉浴后,眯起眼睛看着侍者双手捧到前面的衣服。那是一套天蓝色的猎装,由长袖衬衫、无袖夹克和马裤组成,袖口衣领等地方绣有银线,算不上价值不菲但也是一套颇为讲究的高档衣服。“我原来的衣服呢?”

“已经送去洗衣房了,待洗涤完毕即送回您手中,请不必担心。”伪娘侍者字正腔圆地说着,“这是小瓦尔特阁下特意吩咐给您。”

没有选择的盖洛普只好接受这份礼物,而且对芙丝翠儿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全是衬衫长裤的打扮,由此注意到他似乎讨厌裙服,不得不说这位上司兼第二老板真是观察入微。

这时已正值中午,尽管伍芙尔族耐力极好又比较擅长忍饥挨饿,但心中对食物的渴望是不会改变的,因此内城的第一长厅的长桌早已摆满了热气腾腾、丰盛精美的食物,还有数桶几乎没有杂质的玉米酒。

所有骑士之中只有盖洛普和海伦是唯二的男性,猎人只好坐到小伪娘旁边,然后没吃上几口便发现本应狼吞虎咽的狼女们的用餐文艺了许多,拿着塔可饼或烤肉串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不时修长的眉目不时微微一皱,既像对眼前的菜肴不满意,又像是食欲不振的样子。

“看来大家的口味让给你养刁钻了。”海伦咬下一块果子脯,以手掩唇吃吃偷笑起来。

“怪我咯?”盖洛普的嘴角抽了抽。

“怎么会呢,在尝过你的手艺后,我感觉以前吃的东西像是潲水一般。”

“对了,赫萝她们在哪?”盖洛普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能找到她们的身影。

“她们在第二长厅用餐,这里是第一长厅,平时是我们骑士用餐的地方,她们一般是不允许进来的。”

该死的等级制度。盖洛普心中又骂咒一声,又注意另一个细节:“芙丝翠儿小姐好像也不在这。”

“她和侯爵阁下在城主室用餐,相隔了快三个月了,她们母女之间应该有好多事情要聊聊。”海伦说到这里,口气突然严肃起来,但闪烁的眼神却暴露出内心的担忧,“对了,盖洛普,你尽量不要引起侯爵阁下的注意……呃估计不行了,你的事迹也传到河湾城了,那么在侯爵阁下面前,要坚持已经把自己的荣耀和忠诚全部献给芙丝翠儿大人了,不管阁下如何劝诱你也要坚持这点。”

“为什么?”盖洛普便一边将盛满果汁的银杯凑近嘴边,一边皱起眉头反问。平时海伦一副柔弱不堪、极其需要别人保护的样子,可在正事上这只小伪娘的判断和应变能力还是很可靠的。

海伦左右张望一会,确认大家埋头吃饭后,才压低声音说:“侯爵阁下在内城有一个后宫,里面住满了年轻俊美并具备某些才能的男孩子,你肯定不会想入住那里的。”

此言一出,盖洛普顿时喷了海伦一脸果汁,像被果汁呛到似的连声咳嗽。四周的骑士们不是口喷食物就是餐叉落地,随后仿佛没看见刚才一幕似的弯腰捡叉子,其中珍芙丝拿着手帕抹嘴的动作温惋贤淑得活像害羞的小姑娘似的,但那双快眯成一条线的眼眸与微微抽动的双肩,说明她肚子里早已笑翻了,硬憋着气真是为难她了。

海伦全然不顾正沿着他脸部轮廓滑落的果汁,盯着猎人的脸气鼓鼓地说着:“什么嘛,我可是很认真的。”

“我明白的,这个忠告我会牢牢记住的。”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盖洛普露出会意的表情,在澳福城做商业调查的时候,丽丝蒂也告诉了他好多关于威莉娅的信息。所谓空洞来风,事必有因,这位以美貌富有又多情好色的侯爵有着很多真假不明的流言,其中一些在酒馆里被诗人传唱的风流韵事甚至极有可能是以她为原型编写的。

然而海伦的关心属于无用功,盖洛普套着赤焰魔弓这个卫国英雄的头衔,仍旧不会改变他只是一个小骑士的事实,假如威莉娅有什么不好的企图的话,除非芙丝翠儿愿意为她而跟自家老妈叫板,否则他只能在沦为大人物的玩物或者丢下一切逃进深山老林当野人之间做一道选择题。

这种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感觉有些难受,盖洛普决定不去想它,而跟海伦这个“当地土著”聊起了关于河湾城的种种见闻消息,海伦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中他无意中提到了一个令猎人怦然心动的地方:魔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