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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天道酬勤

乌托邦的训练场上正有两组人正在激烈交锋,其中一组是两个纤细苗条的身影。以挥斩为主要攻击方式的比獴之牙与直刺为主要攻击方式的刺剑在空中猛烈交击,金属激烈碰撞发出的铿锵震耳欲聋。

海伦穿着他堂姐赠送的女式半身板甲和贴身布甲战裙,明明全身负重三十多斤,却老是作出宛如在冰上滑行似的高速瞬移,然后在原地留下一抹转眼即逝的残影,手中的刺剑活像是迅捷可怕的毒蛇,以极为刁钻诡异的角度刺向盖洛普的心脏、喉咙、腋下等要害,常常逼得他收回比獴之牙全力防御才能挡住,而且海伦的武器并不仅仅是那把刺剑,配戴在左手的精钢小圆盾发动的攻击同样凌厉而致命,稍有机会就对准盖洛普的脸庞迎面拍过来,或者用锋利的盾牌边缘劈向盖洛普的胳膊、手腕、膝盖等关节。

而盖洛普的防具只有链甲衫和巡林客猎装,明明比海伦轻便灵活,却在对方灵活迅猛的攻势下步步后退,偶尔的反击多半只能撕裂空气或者划过海伦留下的残影。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你来我往的闪烁剑光之中,在飕飕作响的刃风之中,海伦渐渐出现体力不支的迹象,刚刚难以招架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开始减弱,而盖洛普继续镇定自若的舞动比獴之牙,渐渐适应了这种进攻的他也开始跟上了海伦的节奏,格挡、卸力、疾闪、拆招等防御方式有条不紊地施展,将对手每一记攻击逐渐化解,步步后退的颓势变成了站稳脚跟,甚至还能以一两记致命的杀招迫使海伦放弃攻击,转入守势。

海伦又一次滑步冲来,小圆盾护在头顶,刺剑对准盖洛普的左胸又是一轮凶猛的连续突刺。早已预判到攻击落点的盖洛普将比獴之牙朝外横挥,打到刺剑的剑身上将其荡开,紧接着趁机一头撞向对方。

尽管海伦的盔甲防御力很强,但体力的不支、相对较为娇小的身材以及盖洛普加持了神之巨力,愣是被撞得倒步数步,身体也因此失去平衡——仅仅是一秒的短暂时间,可对于正在拼死相搏的武艺高手来说,那漫长得如同永恒一般。

比獴之牙如旋风一般劈向海伦纤细的藕颈,坚固的护颈甲连同底下的皮肤与肌肉被一并由左至右切开,一颗美丽的金发头颅在大蓬血雨中冲天而起。小伪娘失去头颅的娇躯摇摇晃晃了几下,然后颓然倒下,化作一团乳白色的光尘消散于空气之中。

这是乌托邦训练场升级后新增的功能,足足花费了三颗一千格雷单位的魔晶石所提供的魔法力,但物有所值。训练场之前的功能是生成各种环境,让使用者可以进行环境适应训练,而升级后就可以用幻术创造出各种生物,供使用者作对战训练,这些幻术生物基本上按照图书馆中所有有详细资料记录的生物为数据模板合成,理论上与现实中的该生物个体相差无异,而且所有战斗中产生的痛感、触感等信息都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还原。

令盖洛普更是赞口不绝的是,如今的训练场还可以读取使用者脑海中的记忆,将他们交过手的人或别的生物进行还原,至于这样还原出来的幻术人物有多强悍,则取决使用者对该人物的认知程度——盖洛普选择合成海伦出来作为对打练习的幻术生物,不仅是海伦是他目前唯一的剑术老师,还是他遇到过武艺最厉害的人,而曾经差点砍死他的莫戈莫赤的箭术了得,但近战技巧很一般,只是仗着体沉力大,用一力降十会的方式压着他来打。每天持之以恒的在训练场与海伦的投影对打练习,盖洛普的剑术水平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形容,从最初被按在地上打得满头大包,到现在第一次成功反杀,仅仅过了两个月。

望着海伦的幻影消散的地方,盖洛普把比獴之牙收入钢鞘,模样粗鲁地一屁股原地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感觉这样子还不够舒服,干脆直接躺下,以大字型的姿势尽情伸展着四肢,任由黑耀石砖地板的寒气渗入因剧烈运动而滚烫不已的身体。战斗积累的疲惫如洪水怒潮般席卷全身,冒着热气的汗水已经浸透了穿在最里面的贴身衣物,估计现在脱下来拎上一把,绝对能弄出几滩水来,他甚至考虑着是不是让训练场的气温再调低几度,当作给自己开个中央空调凉快一下。

刚闭上眼睛想要打个盹,旁边传来了赫萝高亢的娇喝和武器劈砍肉体的声音。于是盖洛普坐起身子,重新睁开眼睛,目光投向打斗声传来的地方。

训练场的另一头,全副武装的赫萝把那两把双手兵器挥舞得呼呼生风,身体如同红了眼的狂牛般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尽是卷起嫣红色的腥风血雨。

小地精怪叫着扑上来,被双刃战斧一分为二,残尸带着碎骨肉末与飞溅的鲜血从反方向弹回去;大地精的武器使用得极有章法,却扛不住长柄战锤的横蛮暴力,一个照面就被砸成小肉饼,有没有举着盾牌都一样不堪一击;悍勇的豺狼人也勉强与其过上几招便凄惨地陈尸当场。而那个早已浑身浴血的黑色身影继续制造着更多的残尸碎肉,不时发出的娇喝战吼透露振奋人心的高昂士气,栗子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舞,与银白色的刀光相映成辉。

“我勒个去,我的邻居女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简直就是人形收割机啊。”盖洛普下意识地抬手擦了额头一把,沾湿衣袖的不止是先前积下的热汗,还有因吃惊而刚刚渗出的冷汗,如果赫萝在此时突然喊出“血祭血神,颅献颅座”的战吼,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遍地尸骇最终化作消逝的光尘,留在场上的只剩下铁匠女孩与一个手拎木棒的独眼巨人遥遥相视。巨人抡起木棒空挥一圈,发出一声令人耳膜发痛的怒吼后,冲向远比自己的矮小的敌人,而少女将两件兵器猛烈交击一下,亦无所畏惧地向对方发起反冲锋。

独眼巨人咆哮着把小树干粗大的木棒打横扫过去,仗着自身的魁梧和武器的攻击距离优势,欺负伍芙尔天生的短手短脚。这一棒子有些出乎赫萝的意料,但她亦并非毫无办法,当木棒呼啸着即将打到身上的时候,铁匠女孩就地一滚,从木棒与地面之间的缝隙通过,闯入独眼巨人的内圈。

意识到犯下大错的巨人急忙后退并收到木棒,试图重组防线,然而他庞大的身躯与又长又重的武器在此刻变成了弱点,远远比不起脚短身矮的赫萝的进攻速度。

赫萝站起身子,战斧就随即劈入巨人的脚背,溅起大片的血花。吃痛的独眼巨人顿时一个趄趋,趁胜追击的她反手抡起战锤狠狠敲在巨人的右膝盖,随着骨头粉碎的脆响,失去支撑的巨人马上单膝跪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木棒,捂住注定残废的膝盖哀号不已。

毫无怜悯之意的少女同时高举手中两把兵器,然后像刽子手处决死刑犯那样挥向独眼巨人——双刃战斧劈入后颈,斩开巨人坚韧的皮肤、肌肉和颈椎,带起喷如泉涌的大股鲜血;长柄战锤砸到头顶,摧毁头盖骨以及那块骨头下面的一切内容物,使巨人硕大的脑袋好像烂熟的西瓜一样爆开,那巨大无朋的身体亦轰然向一边侧倒。

赫萝松开手中的武器,让它们在重力的牵引下自然落地,她摘下牛角盔,脸上扬起难以抑制的笑容,溅到盔甲上的、由幻术合成的怪物血液纷纷逸散,形成灿烂的光斑,宛如伍芙尔族战争绘卷中那些大战结束后,在尸山血河中央独自品味胜利与哀悼同伴的将军。“这就是我的实力……吗?我也可以用这双手……保护他……”

察觉到盖洛普的目光,赫萝身上那深沉的气场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围着他打转的邻居女孩。她屁颠颠地跑到盖洛普面前跪坐下来,大尾巴在身后摇得正欢快:“呐,盖洛普,我好像越来越厉害了,对付巨人那种大块头也游刃有余了。”

“嗯,武艺方面的进步越来越快了。”盖洛普明白这是赫萝在向他撒娇求奖励的暗示,便伸手抚摸她的臻首上,轻轻抚摸那散发着花香的蓬松秀发。这时少女满足地眯起眼睛,脸颊泛起一抹绯红,两只长耳一翘一翘地抖动不已。

不得不说,伍芙尔族有太多汪星人的本能反应,像是被亲密的人抚摸头顶就会感到高兴并且摇尾巴,幸好盖洛普发现自己看见有人朝远处扔出一根木棍或盘子时,并不存在下意识追着去捡回来的冲动,不然真是糗大了。

得到了想要的奖励,赫萝睁开眼睛站起来,有些羞涩地说:“我们练武好久了,你应该饿了吧,我这就去准备夜宵和洗澡水。”然后不等他的回答,就直径跑向传送门。

其实这样的工作只要吩咐一句,虚灵侍女们就能办妥,但盖洛普明白这是赫萝对自己的一份关心。比起这个,之前少女厮杀苦练的场面更令他在意,于是他喊道:“侍女,出来一下。”

年轻人刚丢出命令,一个虚灵侍女已经在身旁闪现:“主人,有何吩咐?”

“查询一下过去两个月内、不,从卡诺顿母女第一次踏入乌托邦开始到现在的训练场的使用记录,谁的使用时间最多?”

虚灵侍女呆了一会,似乎在回忆,又像是与某个盖洛普看不见的东西交谈。然后她弹了一下手指,调出一个光幕,说:“是赫萝?布兰多?卡诺顿小姐。她的使用时间是您的四倍以上,平均每天有三个小时呆在训练场进行基础训练,训练场升级后她的每天平均使用时间进一步上升到四个小时,主要是与各种幻术生物的交战练习。”

“这……怪不得了。”盖洛普心底猛的一震。似乎在他不知不觉中,赫萝正以自己方式的努力成长,赶着曾经将她远远抛在后面的自己。

光幕中,挥汗如雨的赫萝苦练着基本功。每天背着一百斤的大石块在训练场随机产生的野外环境中作十五里格的长跑;对着木桩挥剑斩物两千次;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等他从蓝星带来的体能训练一练就是几百上千个。等一切训练项目完成,女孩已经满手血泡,虎口震得裂开,胳膊和大腿颤得仿佛像筛糠似的,她叫来虚灵侍女治疗好表面的创伤后才离开。

乌托邦的医疗室还没建立,虚灵侍女目前拥有的治疗能力只限恢复淤伤以及让表皮的伤口结痂而已,长时间锻炼造的疲惫与肌肉拉伤仍然存在,然而女孩默默咬牙忍耐着,在众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时他想起了两个月前赫萝身上流露种种异常……一次意外捏到赫萝胳膊时,她那活像被人猛力踩到尾巴弹起来尖叫的样子,还有刻意避免跟自己产生任何身体接触。

在这样单纯而重复的锻炼中,赫萝的出招速度越来越快,每一记挥斩的力量越来越猛,能够持续披甲作战的时间越来越长,就像蓝星龙裔谚语中的“天道酬勤”一样。

另一方面,她也渐渐注意到教材上那些由无数武艺大师总结出来的经验与招式,绝大部分都不适合她,但这没关系,她对于武艺有自己的理解。既然对手会格挡我的招式,那就用更快的动作在对手完成格挡之前砍死他们;既然对手能够挡住我的兵器,那就用更猛的力量劈砍,让他们就算完成格挡动作也照样剑断身死。如此下来,她的武艺变得即快又准更狠,毫无花招而直取目标,反正只要对手躲不开,挡不下,一击毙命,那么何必在乎用什么招式杀死呢。

当两个月前,训练场获取升级,可以使用幻术生物之后,赫萝的武艺便更进一步。通过面对不同的幻术生物来积累实战经验,检验自己的招式。

光幕上列出满满的幻术生物种类列表,虚灵侍女不断用红色将赫萝挑战过的逐一标出,很快红色的标记几乎填满整个光幕。看到这里,盖洛普突然觉得自己最近懈怠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