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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冠冕堂皇的利益交换

由列莉娅刚走进皇宫,即将与她的外甥女暮霞女帝会面时,在城里奔走了一个上午的盖洛普一行人回到安枕美梦旅馆,一边吃饭一边交换今天所得的信息。

“我们的报告会首先交给高层审核,如果审核无误,她们会直接派人来给予嘉奖。”温妮菲德汇报道,可是她话语里的某些词让盖洛普大皱眉头:“怎么说?”

猎人用餐刀从羊排上用力切下来一块,塞进嘴里凶狠地一通猛嚼:“也要等一个月?”

“不,当然不是。”温妮菲德被某人狰狞的吃相给吓了一跳:“大约一个星期之后吧。”

“七天啊,怎么帝王独裁还不如议会制有效率啊。”盖洛普郁闷地咽下羊肉,一个星期也很长啊,不过比起一个月却快了很多,他还能奢望什么呢。威莉娅给他这份差事所包含的深深恶意,他算是领教到了。

幸亏这份报告涉及亡灵,可以走神殿的渠道,不然以他一个男爵的身份,想要上达天听基本上等于是做梦——温妮菲德向神殿提告的同时他也去皇宫碰了碰运气,得到的回答是:“一个月是基本的等待时间,年底各省的重要汇报实在太多了,光是东境和南北两境各省送上来的消息和等候召见的使者就需要陛下处理很久,现在还有冬猎会的事……”

东境那边一直冲突不断就算了,南境和北境可是和平状态,哪有刚打完一场收复战争的西境的消息重要?还搞什么劳什子的冬猎会,有胡闹玩乐较劲的功夫,怎么不来卡洛顿地区陪我们一起揍蛮夷杀亡灵?再拖拉下去,我还能不能回去搅和婚礼那摊子事了?

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抱怨暂时搁下,盖洛普道:“对了,温菲,下午你再去神殿总部一趟,把申请担任暮林镇主祭的事情办一下吧。”

“啊?您说什么?主祭?我?暮林镇的?”温妮菲德闻言放下即将碰到唇边的银杯,一脸错愕的抖动了长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对,就是你,经历了这么多战斗,我想你的实力也应该能够晋升了,当一个镇的主祭不是正好吗?”

“可是……阁下,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暮林镇可是有好几千人口了,我只是雏狼祭司,一天未晋升,一天都是等级不够啊。”温妮菲德大摇其头,棕色的长发像尾巴似的甩来甩去:“而且主祭的任命需要神殿总部进行审核,还得有个分配的过程……”

“没事,现在整个首都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暮林镇已经有几千常住居民。”盖洛普满不在乎的说着,在实际操作上可以打个时间差:“既然我的报告要一个月才能到女帝那里,那么暮林镇在官方记录里就只是个百多人的小村落。只要我们先把主祭任命办下来,等时候你再补上等级晋升的考核,等到神殿总部得知真相的时候也不好再换人了。”

“这不可以!”温妮菲德提高了声音:“吾主制定的秩序不容践踏,哪怕您是……”

少女呀,商量个事用不着你来一声狮吼功吧?看来真得给你定制个嚼子才行了!

盖洛普眉头大皱,幸亏身边的米雅法儿见事机灵,手急眼快。一个无音领域把温妮菲德那一声“神使”给压了下来。

给想过来察看的伪娘侍者挥挥手,示意没事,盖洛普双手交叠托着下巴,深沉严肃地继续道:“这是吾主的意旨。她希望接纳拉比特人成为新信徒,暮林镇必需一位宽容接纳这些异族改宗换教的祭司来担任主祭,而你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是对你的信任,你不会推辞吧?”

“真的?吾主……”

假的,我扯女神姐姐的虎皮来忽悠你而已。盖洛普面不改容的在心中腹诽着。

祭司小姐的眼睛依然瞪得溜圆,但是眼前这位领主大人的另一个身份不是她能质疑的:“谨遵教命,不过即使这么做,恐怕也得好几位头狼祭司同意此事……”

“把她们的名字告诉我,剩余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啦,先吃饭吧。”盖洛普摆了摆手,不就是行贿送礼么,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启明神殿的奖励盖洛普不在乎,但有了苍银部落的加入,镇上的神殿明年就能完成正殿部分,可以先行投入使用,与其等着启明神殿空投一个祭司过来再被他洗脑……不对,是“教化”,当然是用现成的熟人比较好,他原本没有这个打算,但现在时间是已经耽误定了,还不如顺便多做一些事情。

让拉比特人改宗是计划的必要一步,至于扯了女神姐姐的虎皮当大旗……拉比特人的信仰之力也可以给她用的,她有必要不同意这事吗?

心里的盘算还没完事,一道金光蓦然出现了的餐厅里!

淡淡的神威涟漪般扩散,所有侍者顿时呆若木鸡,而盖洛普则是悚然而惊——气息和出场方式再熟悉不过,难道是女神姐姐对自己刚才的处理不满意,怒而要来执行家法?

当金光消散,出现的不是启明之神,而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年金发狼女,她那件能遮住脚踝的祭司长袍已经把盖洛普吓了一跳,更别说长袍胸口处上的金狼图案。在乌托邦里看过很多神学书的他马上认出这是一位巢主祭司,另一位认出对方的温妮菲德则要激动多了,随即起身鞠躬行礼,连原来坐着的椅子都碰翻了。

巢主祭司可是除了狼神祭司之外最接近启明之神的神职者,不是大师阶就是宗师阶的施法者,怪不得能够使用生命魔法第八阶的传送术“神现”并且带有淡淡的神威气息。

“打扰到大家的用餐真是抱歉。”这位巢主祭司摆摆手,一团乳白色的莹光自她掌心扩散开来,所有受神威影响的人这时才恢复了行动能力……那些伪娘侍者还好,似乎认得这位巢主祭司,纷纷行礼连说“阁下言重了,我们当不起”。但魅提儿和茉莉儿的反应要大多了,这两个女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明明气温降至零下,豆大的汗滴却纷纷冒出肌肤,瞬间湿透了全身的衣服,双腿打着颤,其中魅提儿还害怕到两只小手连同尾巴都按在弯刀的握柄,以此来寻找一点安全感。只有赫萝、米雅法儿等几个乌托邦住客由于直面过女神姐姐,对神威有了些许抵抗力,除了被吓了一跳也没太大的影响。

巢主祭司扫视餐厅一圈,视频最终落到盖洛普身上,然后缓步过来并对温妮菲德颌首示意:“这位教中姐妹,不必多礼。请问您可是暮林塔男爵莱斯利男士?”

“正是本人。”盖洛普欠了欠身,“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我乃五巢主之一拉多姆。”

“原来是拉多姆巢主阁下,能见到阁下的真容真是不胜荣幸。请问阁下屈尊到访有何贵干呢?”盖洛普受宠若惊地说,刚交报告就直接来个大人物问询取证,这么有效率可一点都不魔法啊。

“我从艾米尼姆斯公爵那里听说了西境的战事,您挫败了亡灵的一起阴谋,还逮捕了发动袭击的高等亡灵。我希望能从您这里了解关于那个可以伪装成受害者又能够躲过生命魔法侦测的特殊亡灵的资料,不知男爵是否方便呢?”

“方便,非常方便。”盖洛普看了一眼自己还没吃完的羊排,爽快地回答,“您用过午饭没,要不我们边吃边谈?”

拉比多婉拒道:“谢谢您的好意,神职者应该恪守吾主订下的清规戒律,学会节制自律。”

我擦,又是一个苦修派,还它喵的比温妮菲德更苦修。盖洛普开始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估计对方不太好说话了。启明之神在《启明圣典》上要求她的祭司们节制,说白了就是要避免浪费资源,其中一项表现就是一天只吃两顿,不吃午饭。可是以前生产力低下,粮食十分产量有限的时候,一些拥有较多粮食的人少吃一顿,可以省出另一些人免于饿死的口粮,可放到现在嘛……看起来像自虐多于节俭。

“阁下,请到我的房间来。”

于是盖洛普领着巢主祭司回到房间,随手一个点火术烧起壁炉里的薪柴,然后两人在会客室坐下。他翻起倒盖过来的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苹果汁,又为拉多姆倒了一杯清水,后者接过杯子冲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能做到不吃午饭,那么也肯定会像戒律规定的那样不喝清水以外的饮料,盖洛普赌对了。

“阁下,您说的资料已经在今天上午随我的报告提交给神殿总部了,相信您过几天就可以见到它出现在办公桌上。”

拉多姆礼貌性地喝了一口银杯里的清水,然后目光慈祥的凝视着盖洛普:“男爵,您的一片赤诚之心实在难能可贵,只是我想现在就看到这份资料。不知您可否满足一个老人的小小心愿呢?”

“没问题,请稍等片刻。”盖洛普刚把手伸进怀里,准备打开次元门,从乌托邦的图书室里拿取时怔了一下,随后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羊皮纸和羽毛笔奋笔疾书起来。

其实那份穿皮者的研究资料与便宜老妈的观察记录早已归档,方便日后随时调阅,但他突然想到对面正坐着一位宗师阶水平的神职者,而女神姐姐的真身很可能是正在挖启明之神墙角的伪神或邪神,万一被对方感知到什么,被当场打死也不奇怪。盖洛普只好用最保险的手段来提供资料了。

巢主祭司也不着急,只是来到盖洛普身后,看着他直到写完。

“写好了,阁下,您看看。”洋洋洒洒写满好三张羊皮纸并画上了解剖所得的高等亡灵的生理机能图后,终于停下笔的盖洛普长呼出一口热气,把墨迹未干透的资料报告递给拉多姆。

巢主祭司迅速而认真地把资料阅览一遍后,珍而重之的卷好收进祭司袍的袖子里。“在过去神殿几乎没有俘虏到活生生的高等亡灵,这些狡猾的家伙一旦被逼入困境,要么选择同归于尽,又或者用它们邪恶的秘法自尽,以阻止我们探知它们的秘密。您这份资料的价值与意义无论怎样高估都不过份。”

“您过奖了,我相信每一个同胞身处我当时的环境,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与行动。”盖洛普答道。拉多姆倒没再接场面话,她坐在背靠椅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笑而不语。就在盖洛普快被这位巢主祭司盯到头皮发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在等他提条件作为这资料的回报。

将一切都考虑清楚之后,盖洛普果断的开始喊价:“阁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听到这句话,拉多姆的微笑越发慈祥:“只要我能办到又不违反吾主的教导。”

“我领地也就是暮林镇明年有座神殿竣工启用了,但还缺一位主祭。”

拉多姆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有些发散,好像在追忆往昔,“像我这样的老家伙常常呆在神殿内研习教义,又或者忙于帝国的各种祭祀任务,只能从选贤部那里整理的档案里看看如今有哪些优秀的年轻人。可是冷冰冰的文字写得再华美动听,也比不上与年轻人接触相处更能了解其为人和能力,可惜如今身高位职,也没那么多时间去亲自挖掘青年才俊了。男爵,您身边有这样优秀但缺少一个机会的年轻人吗?”

这就是宗教政客的说话水平么,特么好好的任人唯亲的政治交易,愣是说得求贤若渴似的。盖洛普的眉头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嗯,我觉得原杉木村的主祭温妮菲德?马杰里?阿诺德很不错。前年联合军越过折戟山脉,入侵卡洛顿地区,她说服并保护家园被毁的村民撤退至塔克镇,又在与联合军作战期间奔走在第一线,为伤员提供及时的医疗,将很多同胞从死亡女神的手中抢回来,其中也包括了我,不然我也没办法在此时坐在这里与您谈话了。迁到暮林镇后,尽管没得到任职,仍旧在当地履行着相当于主祭的工作,带领当地村民行走在伟大先祖指定的道路上,为村民们看病治疗。今年也随着骑士团出征,成为收复卡洛顿地区无数英雄中的一员。”

“战时救治负伤的同胞,平时为吾主守牧信徒,即便没有任职也坚持一名吾主仆从的使命,难怪您会推荐她。”拉多姆巢主祭司恍然大悟的赞同道,“是餐厅里我见到的那位教中姐妹吗?这不是什么难事,让她提交申请吧,她理应有个任职,可以更好地为吾主与同胞们服务。”

见到认为交易完毕的拉多姆起身想要走人,盖洛普连忙叫住对方:“阁下,还有一事。以后……从今以后,能否允许游荡祭司重新出现,更好地守护伟大先祖的子民?”

拉多姆闻言重新坐下,用一双像是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眼眸静静的盯着盖洛普。年轻的猎人甚至可以感觉到那道视线所带来的压力,其分量沉重如石。“年轻人,你知道游荡祭司被神殿禁止的原因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为了伍芙尔和帝国,我们需要游荡祭司重新出现。”尽管有些害怕对方会不会突然一个攻击神术扔过来,但盖洛普还是挺起胸脯与她四目而对,尤其是对方连对自己的称呼都改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两人对视了许久,拉多姆终于缓缓开口道:“这不是小事,需要所有巢主开会讨论才能通过的决议,请给一个可以说服我以及让我说服其他巢主的理由。”

“那请听我详细讲解原因。”盖洛普欠了欠身,心中已经忍不住要欢呼起来了。其实,只要这位苦修派的巢主祭司在听见他刚才的请求时,没一个攻击神术扔过来糊他一面,那么这场谈判他已经赢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