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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兽潮(中)

“呼,终于完工了……”看着最后一段石墙完成,盖洛普拔掉魔力药剂的软木塞,然后仰头把里面晃荡作响的蓝色液体全部灌入口中,一股堪比黄莲中草药的苦涩味马上充满了他的味蕾,不过因为短时间内大量消耗魔力引起的头痛感亦迅速消失了——另一边的米雅法儿的脚下已经堆了七八个空瓶子,可她还在不断地从药剂包里拿出新的魔力药剂喝。

讨伐队没有世俗施法者,以法术构建工事的任务就落到盖洛普和米雅法儿的肩上。经过两位元素法师不惜魔力的拼命施法下,村庄原先的矮石墙在塑石术、筑城术等法术的加工下,变成了一堵高一丈、厚两尺并附带胸墙的坚岩城墙,墙上已经满了亚德哈狂战士和讨伐队的士兵——审判厅的讨伐队最终还是同意了并肩作战的提议。毕竟她们是伍芙尔,不是蓝星的盆脚鸡,没有生命不息内讧不休的传统,为对付某个更巨大的危险,敌人也是可以暂时结盟的。

狂战士们更是统统换装了乌托邦铸造场出品的精钢战斧、钉头锤和标枪——其实盖洛普更希望他们使用弓弩,标枪不是伍芙尔族常用的兵器,搬空了军械库的存货也只能让狂战士们每人分到四根,而盔甲也由于体型不合没办法换装。

不过别以为有城墙保护就高枕无忧,受自然魔法操纵的兽潮只能朝着某个方向冲去,无法让精准命令它们摧毁某个特定目标。可是当地亚德哈人为了生活方便开拓出来的山道与砍伐树木制造的空地,却能对兽潮起到微妙的引导作用——山道可比树丛要好走,组成兽潮的动物会不由自主的朝村庄聚拢而来。通过不断堆积尸体形成斜坡,最终翻过城墙涌入村庄内,将所有人和建筑踩扁踏平的可能性并不低。

扔下空空如也的瓶子,盖洛普爬上城墙,站到芙丝翠儿身边,抄起复合长弓作最后的调试。

“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为了他们?”端着已经上好弦的虎头弩,芙丝翠儿指了指那些亚德哈人,后者兴奋地抚摸着新到手的精钢兵器,个个都一副欲欲若试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他们真的英勇无畏,还是不清楚兽潮的可怕。

盖洛普明白她是指可以躲进乌托邦来轻松躲过这一劫,于是他把目光投向审判厅的狼女们,“不,是为了她们。对同胞见死不救这种事,我可做不到。”

侯爵千金闻言欣慰的点头,很是满意这个答案:“你果然没变。”

飞鸟划过天际,地面上奔跑的兽群也紧随而至。最先冲出山林的是一些诸如兔子、草鼠、刺猬之类的小动物,它们飞奔的身躯几乎遮蔽了脚下的地面,活像滚滚而来的黑色浪涛,各种尖叫嘶鸣则是这万兽洪流前进时的声响。

发现前方有无法攀越的障碍——城墙,小动物们纷纷朝两侧绕开,很快随着接踵而至的野兽使得密度逐渐增加后,其中那些来不及转向的,只能因为无路可去一头撞死在城墙上。悲惨的嘶鸣声旋起旋灭,高台前方的墙脚下没一会便挂满了破碎的尸体,并且越堆越高,几分钟的功夫就在墙脚根堆起了一尺高的尸体斜坡,血腥的味道混杂着泥土弥漫开来。

城墙的众人没攻击这些小动物,它们太弱小了,不值得浪费弹药。而兽潮扬起的烟尘背后,一些诸如山猫、貘、麋鹿之类体型较大的动物正逐渐显出身形,这些才是有威胁的目标,不说山猫之类擅长爬树的动物可能会翻过城墙,像麋鹿这样的大型动物哪怕撞死在城墙下,它的尸体就能抵得上二三十只小动物的尸体,将加速尸堆的增高速度。

“弓弩准备!”随着圣狼卫一声高呼,四十八名讨伐队士兵同时端起虎头弩对准正在跑近的大型动物。

在万兽奔腾的巨大噪音与漫天烟尘中,大群的麋鹿、山猫、狼獾等野兽朝着村口以不可阻挡的气氛涌来。

“放!”“嗡嗡嗡……”

弓弦复位的震呜穿过兽潮造成的嘈杂空气,盖洛普的目光微微闪动,他捕捉到从讨伐队那边飞起的四十八支弩矢。这些足有一臂长短的漆黑弩矢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瞬间爆发出魔法的光芒,在半空骤然加速,像苍鹰扑猎似的向着那兽潮中的麋鹿直落而下!

一百八十丈,不,是两百丈!

盖洛普眯起眼睛,这个距离已经是普通军用虎头弩的两倍左右,即使应用了魔法弹药,射手也必须有与之配合的能力才能够驾驭,更难得的是每支弩矢都分别命中不同的目标,避免了重复浪费,显然讨伐队的士兵能力不但同样出色,还具有相当的默契。

但是看着她们踏着安装在弩前面的脚踏,卖力绞动着弓弦的样子,盖洛普觉得她们的远程杀伤很有指望得上——兽潮可是由整个地区所有动物集合组成的,数量成千上万,弩的装填速度太慢了,哪怕只专门打击有威胁的目标,也能一击必杀,却怎么可能射得过来。

带着这个想法,盖洛普松开拉至满月状的弓弦,把凝聚了一个火球的贯法箭射进四五头麋鹿扎堆的地方,送它们坐一回土飞机。着火的鹿尸刚一落地,随即被淹没在后来涌上来的野兽的脚下。

赫萝和芙丝翠儿也各自射翻一头大型动物,只是她们俩使用的是弩,一矢射出后只能跟讨伐队的士兵那样踩着脚踏,拼命转动绞索上弦。手持反曲弓的特蕾娅此时展示的箭术倒让盖洛普眼前一亮,虽然做不到每箭必中眼睛那种超高精准打击,但那一手漂亮的连珠箭愣是用反曲弓弹奏出一首杀伐之歌,凡踏入城墙三十丈范围内的大型动物纷纷中箭倒地。

半人马善奔善射,连打带跑的游击战术与密集到像是自动步枪扫射一般的连珠箭,正是他们在离离草原生存的资本,至于他们被维希帝国军按在地上打,则是因为他们穷到只有骑射。

“自由射击!”圣狼卫再次下令。

“扎死大个的!”酋长猛然将标枪掷出,一头埋头直冲的座狼立刻栽倒在地。

“Waaagh!”一百根标枪争先恐后的从城头骤然腾起,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落入兽群,又有几十头野兽变成了肉串。

一个又一个光球从猎人身后被掷出,落到兽潮中间爆开成一团团升腾弥漫的粉红色薄雾,大片被薄雾笼罩的动物很快慢来下来,随后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最终在睡梦中被后面涌来的动物踏死。

盖洛普认得这是秩序魔法中的沉睡之雾,自然是雪伊的杰作,明明是个非致命法术,却能像火球术那样弄死成群的敌人,没点聪明才智可想不到,忍不住回头朝她称赞道:“干得不错,继续保持。”

听到这话,雪伊立刻挺了挺宏伟的胸脯,大尾巴也翘了起来,微微扬起的俏脸好像在说“再夸奖我一下”。

原来给众人加持上增益法术后就无事可做的祭司们当即受到启发,也纷纷朝兽潮扔出光球,以制造混乱让一部分野兽于死同类的踩踏。这一刻,火球在爆炸,羽箭弩矢在呼啸,标枪在砸落,城墙上的守卫者们用各自的武器收割着下方的兽潮。

然而,兽潮实在太多了,守卫者们很快发现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朝下面放箭落石就能够造成有效的杀伤。同时越来越多的动物死在墙下,尸体也堆越堆越高,已经达到半丈高。

四根标枪很快被狂战士们扔完,然后他们在酋长的命令下扔石头扔原木,甚至开始拆房屋来获取“弹药”。特蕾娅射光了箭壶里的羽箭,就拿起长枪居高临下的刺杀试图扑上来的动物,盖洛普的箭壶也射光了四个。

最后一头麋鹿冲出山林的边缘时,气势磅礴的兽潮在此出现了小小的中断。但这不是结束,而是更猛烈的攻势的开始。

嘭、嘭、嘭!

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敲打着一面破旧的大鼓,掩盖了树木不堪重负的呻吟,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树荫之后显现,让所有到它的人们都屏住呼吸。

那是几乎与城墙同样高的……一头熊!

或者应该用巨怪来形容更加合适吧,虽然它还保留着熊的大致外表——肥胖的身体,粗短的四肢和圆头,但只要不是瞎子就无法忽视它前肢上伸出的、弯刀般大小的三枚爪子,还有包覆在肩胸上岩石般的厚重固体。

“那是什么玩意啊?”“到底是哪位神祗创造出这么可怕的怪物?”城墙上的低声惊叹此起彼伏,却没有回答的人。

盖洛普皱了皱眉头,猜测那应该是一头被魔化的棕熊,因为目前已经多达十五册的大部头《大陆动物(含魔兽)图鉴》里可没这货的记载。而自然魔法又有使动植物发生基因突变的功能。

棕熊这种巨型动物原本已经颇为可怕,此刻被大量的魔力突变出了土元素的某种特征,那些厚达数寸多的岩石外壳不仅提供了可观的防御力,还让它的体重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如果这被这玩意冲过来撞击一下,哪怕是他和米雅法儿筑起的城墙也会受损,甚至崩塌,更别说让它冲进了人群,那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伴随着更多树木被推倒的嘎吱声响起,更多的魔化熊从山林中走出,很快超过二十之数,然后它们齐齐四肢着地朝村庄发起冲锋。其磅礴的气氛远胜刚才的兽潮,扬起的烟尘声浪堪比千军万马的冲锋。

这些可怕的大块头使许多人脸色大变,其中一个讨伐队的士兵甚至失声惊呼:“狼母慈悲!我们没希望了!”

这种动摇军心的行动马上招来的镇压——圣狼卫一记铁拳狠狠揍倒这个懦弱的士兵,然后马上喝斥道:“胆小鬼!拿起你的武器,守住你们的岗位,我们是神之后裔,狼神血脉,吾主必定眷顾我们,现在给我瞄准它们的头颅,射倒它们!”

这位骑士做得不错。盖洛普看了圣狼卫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将为兵之胆,大概说的就是这情况。在圣狼卫的鼓舞下,讨伐队的士兵面色紧绷,以疯狂的速度拉弦装填然后朝这些猛兽倾泻着弹药。

不过魔化熊只是新一波兽潮中威胁最大的,在魔化熊的身后又冲出一批新的野兽。它们的外形像是猴子,怕是有熊地精一样高,但浑身的毛发都脱落了,露出惨白色的皮肤,让盖洛普乍一看一时还以为有人类在自然魔法的影响下参加到兽潮裸奔,但随即发现自己看错了——没有多少智慧种族有四条手臂的,垂下的手臂不仅长到可以触碰到地面,还有它们自身脚腿的两倍粗,嘴巴朝前暴突而出,两根弯弯的獠牙从下腭内翘出,暴露在嘴唇外面。

“我擦,四爪猿也来了!”盖洛普厌恶的撇撇嘴,他曾经在动物图鉴见过这种动物,现在算是“眼见为实”了。这些武孔有力又六肢发达的四爪猿是攀爬高手,一身可怕的蛮力能够它们直接撕碎敌人,无魔法加持的骑士盔甲在它们面前也算是一种“易碎品”。

黑色弩矢再度腾空而起,然而这一次无法像之前那样一击必杀,盖洛普亲眼看着一头魔化熊化脑袋中了七八支弩矢,才哀号着倒地,可魔化熊多达二十多头,随便一头就能撞毁城墙。

“师姐,赶紧弄个屏障!”盖洛普话音刚落,搭在复合长弓上的四棱羽箭也离弦射出,钻进一头魔化熊的嘴里,凝聚在箭杆的火球徒然起爆,把这山林王者的脑袋爆成一滩飞溅的血肉。

“土之元素,听我指令,塑形构建,改造物质,化石为泥!”完成咏唱的米雅法儿把手中的法杖猛然一挥,城墙前方大片地面瞬间变成沼泽。众多魔化熊冲进沼泽便陷了进去,它们惊人的体重将成为杀死它们的帮凶,也不需要后续的法术攻击,第一批倒霉蛋随即被后方的同伴撞倒在泥水里,继而被踩入泥潭,而把第一批倒霉蛋送进泥潭里的动物也紧跟着步上它们的后尘,被后续者踩进泥里……米雅法儿要做的便是继续施放化石为泥,扩大沼泽的面积,好容纳所有的魔化熊。

在泥沼的阻挡下,兽潮瞬间出现了空挡,宛如这声势浩大的洪流被生生切断了一截。不过这点障碍可拦不住紧跟在魔化熊背后的四爪猿。这些身手矫健的灵长类纷纷爬上魔化熊的脊背,以这些被沼泽困住的“同伴”为踏板跳过了沼泽,跃向城头!

一个讨伐队的士兵顾着装填弩矢,来不及更换近战武器,随即被跃上城头的四爪猿狠狠撞上,整个人倒飞着摔落在地,生死未明。

兽潮攻势开始以来,首个伤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