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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战地铸炮

女帝的悬赏令不到一天便传遍整个西进大军,整个军营都沸腾了。好多在之前的战斗中击杀过敌人的狼女捶胸顿足,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把敌人的头盖皮剥下来,甚至想把尸坑里的敌军尸体挖出来剥皮的人都有,不过这些想赚悬赏想疯了的家伙随即被同伴拉住:为了防止亡灵利用死者,敌我双方的阵亡者都采用火葬方式处置,因此把尸坑挖开能找到的只有骨灰。

由盗贼和巡林客组成的侦察小队频繁出发,在侦探敌情、绘制地图之余,也努力地寻找自己能够干掉的目标。每次有队伍归来,向指挥官汇报完就兴高采烈地拿着还沾有鲜血的头盖皮跑去后勤处换赏。

不想见到这种闹心事的盖洛普干脆把这项工作交给芙丝翠儿来管,自己去专心铸炮。五天后,环形城墙改建工作完成,更名为天命堡。除了拥有军事要塞该有城防工事和军事设施以外,东南角还有三座依山而建的生产设施,分别是铸炮厂、烧炭窑和积硝池。如此高效率,自然得益于盖娅那盖房子像捏橡皮泥一样轻松的天赋异能,仅有的代价不过是盖洛普喝魔力药水喝到吐以及听了无数声盖娅摆出生气脸发出的“哼”。

虽然铸炮是主任务,但热兵器不使用超自然力量驱动的话,就离不开火药。木炭生产周期较长,但非常好搞,附近森林茂盛,派出士兵去砍伐回来,搭个炭窑就能烧制。硫磺是军队采购的资源之一,本来就有一定的存备,因为军中的元素法师和炼金师或多或少都要用;硝石直接去挖厕所用土法积硝即可,近十万军队与卡洛顿地区数以万计的移民,还有军队里数量众多的驮兽座骑,每天都能提供无数便便,毕竟炼金师已经懂得利用便便积硝,并且有商人在夏季利用硝石制冰贩卖赚钱。

在辅兵们的辛勤劳动下,炭窑已经塞满了原木,积硝池也堆满了便便,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而铸炮厂内也在开工,大量煤炭燃烧提供的热量和鼓风箱的持续吹风,高炉内的青铜被高温熔化成液态,四个五尺高、上窄下宽的泥模具放到高炉的出口附近,等待开炉。

模具直接拆了六磅炮的炮身后用粘土印出两个对半的模子,然后粘到一起烧硬结成整体,较宽的一头便是火药室,由于金属浇铸工艺中存在着越往上所含的浮渣和气泡越多,将药室朝下能够容易获得质量较好的管壁,降低炸膛的风险。金属浇铸这项技术伍芙尔已经掌握很久了,如同高炉炼钢一样,是使维希帝国能把周边种族摁在地上摩擦的核心技术,毕竟哪怕到了信息时代,钢铁产量都是衡量各国列强的实力标准之一。

“十、九、八、七……”来自各个工匠营的铁匠各就各位,心情紧张地听着负责看炉的那个铁匠报数,手也不禁颤抖起来——开炉可是冶金铸造中非常危险的一环,旁边有温妮菲德等雏狼祭司凝聚着生命魔法,以防发生意外时能立刻救人,但每年全国总有些倒霉的铁匠因各种生产事故而死在自己的工作场所内。

盖洛普的大炮是要么克莱斯汀带着领地上的工匠们铸造的,要么就是乌托邦里面的虚灵侍女的手笔,部队里一个铁匠都没有,要完成任务只得去各个骑士团借工匠。于是这些过来帮忙的人毫无悬念地接到好好工作、认真偷师的命令。

“三、二、一、开炉门!”倒数一结束,炉门轰然大开,白色的高温蒸汽立即从炉内激射而出,瞬间弥漫四周,黄金色的铜水从出料口流淌出来,-早已拿着长柄石勺的浇铸工手急眼快地把铜水接满,然后将铜水倾倒进模范里。

整个倒水铸模的过程非常安静,所有人只是紧紧盯着那些看久了眼睛会刺痛的铜水慢慢流入模范当中。待四个模范灌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汗水岑岑,盖洛普看了一眼旁边脸颊已经红彤彤、香汗淋漓的赫萝,心中动念,温蒂妮蹦出魔法回路,给她和自己送一阵冰凉清爽的寒雾。

“呀、谢谢。”赫萝精神一振,娇小的身躯也跟着抖擞了一下,但脸色似乎之前更红了。

“客气什么,这是我应该的。”盖洛普收回温妮蒂,“炮胚退火的事就由你抓紧了。”

邻居女孩朝他点点头,轻声应了声“嗯”,就指挥铁匠们把那四个模范搬去退火窑进行退火作业。

由列莉娅看着目送赫萝离开的猎人,打趣道:“呐,能用那个水元素生物给我吹阵冷风吗?”

“怎么啦?你的恒温保护戒指失效了?”盖洛普打量了公爵一遍,发现少女那凝脂一般的美丽肌肤上见不到半滴汗珠的踪影。

“没失效就不能叫你给我一个法术么?”由列莉娅晃了晃右手中指上的恒温保护戒指,镶嵌戒指上的蛋白石正泛起隐隐可见的魔法灵光,说明它仍在正常运作。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意啊?说的好像要我搓一个冰棱扔你好似的。”盖洛普以前当猎人那段时间没少混迹于酒馆,跟冒险者雇佣兵打过一些交道,施法者警告他人的时候一般会说这句话,含意与龙裔语中的“我给你点颜色瞧瞧”差不多。“还有啊,你怎么跑到铸炮厂来了?军务不用管么?”

“本来就不需要我管啊。”由列莉娅无所谓地耸耸肩,“比起清剿早晚灭亡的蛮夷,亲眼见证你所说的大炮是怎样生产出来的更有趣。”

猎人无语。被对方提醒,他才想起来由列莉娅不过是来义务助拳的,主导西进行动的是皇家军和天鹅、绿茵两支骑士团,位高却无权,只能提出建议和旁听会议,她带来的兵力也只有一个千来人的旗队,多她不多,少她不少。

“倒是你怎么一次只铸四个,光是我的订单都有十二门了,要全部铸造完得等到什么时候?”由列莉娅单手叉腰,气鼓鼓地埋怨起来,连大尾巴都竖了起来。

“体谅一下吧,仓库积攒下来的青铜只够铸四根,我已经派人把采购青铜的加急悬赏发往塔克镇了,在商团送来更多的青铜之前,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盖洛普也很无奈,在这事上他比谁都积极。

尽管他事先说明六磅炮的威力仅有十二磅炮的一半,可照样挡不住一众大佬们的采购热情,不算由列莉娅的,光是皇家军就一口气要了三十门,只要交付一门炮就马上付一门炮的钱,真要能把全部订单完成,赚到的钱和资源,足够在十年内把暮林镇发展成暮林城,简直是跑步进入共有主义天堂。

“对了,七天后炮胚退完火,要进行剜心,你要是来一趟,我让你看个好玩的新机床。”

“一言为定!”

盖洛普说的新机床指的是镗床,它在蓝星历史上诞生原因是为了提升大炮的生产效率,随后渐渐发展成为各种金属零件加工出圆形孔洞的机器。他很有把握断定目前萨尔拉夫大陆除他以外,还没有谁发明了这种机床。

暮林塔部队的六磅炮诞生于乌托邦的铸造场,早已加工出来符合口径规格的镗刀。盖洛普从铸造场拿出几把,交给铁匠们再打造一批。铁匠们过去没见过这种类似印头铁棍却在头顶处有一段豁口的古怪刀具,但有实物作参照,她们对照着打造一批就不难了。镗床的底座更好办了,工程兵通常合格的木匠,哪怕是萨尔那些辎重兵也能干一手木工活,不然马车坏了自己便修不好。

为镗床提供动力的河流水车或蒸汽机都没有,不过盖洛普有别的办法——魔力。给镗床镂刻上魔法阵,再弄一个传动装置,注入魔力激活魔法阵后带动传动装置,最后带动镗刀旋转。于是一台魔法版机械镗床便问世了。

完成退火的炮胚从退火窑里搬出,砸掉包裹在外面的模范,由铁匠们对其表面进行整平和抛光。待炮胚放到镗床上的时候,已是金光闪闪的亮丽模样,镗床各处也被抹进了充当润滑剂的羊油,作最后的准备与检查。

来围观炮胚剜心的人不止由列莉娅,还有包括伊瑞姆在内好多大佬,连威莉娅也来了。

由列莉娅眼睛闪闪地盯着镗床上的炮胚:“这台新机械就是专门生产大炮用的?”

“是的,我管它叫镗床,将来加工一些需要挖圆洞的零件时也用得上。”盖洛普说完冲负责给镗床提供魔力的米雅法儿打个手势:“师姐,注入魔力。”

元素法师把手按在魔法阵的纹路上,伴随着魔力的注入,法阵上的一条条纹路先后亮起,传动装置开始咔啦咔啦的运动起来,镗刀也跟着缓缓转动。等了好几分钟,镗刀终于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高速度上。

“进刀。”在盖洛普的一声令下,四位铁匠一手扶着炮胚,一手推动滑动基床,将炮胚推向正高速旋转的镗刀。当刀头触碰到炮胚时,产生的刺耳噪音顿时盖过了全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用长耳盖住耳洞好减轻噪音对鼓膜的折磨,一缕缕曲卷的金黄色金属丝不断被刨出,宛如做饭时切削出来的马铃薯丝条。

当固定炮胚的底座被铁匠们推到尽头,夹住镗刀的转杆被炮胚完全吞没,再也见不到金属丝从里面削出来后,盖洛普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米雅法儿见状随即松手。镂刻在镗床上的魔法阵很快变得黯淡无光,高速旋转的镗刀也渐渐慢了下来。

噪音消失后,众人的长耳重新翘起,伊瑞姆一边看着铁匠们把炮胚从底座上拆下,一边问盖洛普道:“做好了?”

“还要在炮尾钻了一个直通火药室的点火孔才能装上炮架。”盖洛普答道,“炮架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能进行试射并编写射击表了。”

“听你的介绍,这种新武器的结构不算复杂嘛,以前怎么没人想到呢?”由列莉娅不禁感慨。

“呵呵呵呵……很多发明或者新技术能否问世,最困难的部分不是怎么现实,而是有没有想到,大部分时候依赖于发明者的灵光一闪。不然就有不会有大贤说‘百分之一的灵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了。”盖洛普苦笑着复述出科学神教光之大祭司爱迪生的名言。

一众大佬闻言无不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不是没有人好奇那番从未听说过的话到底出自哪位著名的大贤,不过盖洛普已经是西境诸省中比较有名的发明大家,也就没人质疑他在这方面的权威。

这时铁匠们已经炮胚以竖直的姿势固定到另一张镗床上,一把只能打出比指头还小的洞孔的镗刀开始快速旋转起来,那刺耳的噪音再度响起,但是回想起那天大炮轰击城墙时的轰鸣巨响,伊瑞姆突然觉得这种噪音比首都歌剧院演奏的天籁音乐都要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