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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改信的缘由

暮林镇的哨塔城堡里举办着宴会,它的地下城广场也有一场宴会在进行着,而且更加热闹。这算是斯林族的一项部落传统,为所有远征归来的族人举办的生还庆祝。离地十尺高的烈焰在七个石砌火塘里腾跃舞动,空气中充满了发酵虫蜜和烤肉的味道,用大小不一的鼹鼠头骨做成的排鼓被疯狂敲打着,哒哒哒的鼓声在这座坑道城镇内回荡。只穿着抹胸和短裙的少女手牵手,围着火塘灵动舞跃,引得部落里的年轻小伙子发出阵阵号叫。

这里人声鼎沸,摩肩擦踵,哪怕是部落的小公主,魅提儿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挤过数不清的族人,来到父亲王座旁边的位置上。夯实的泥地上摆满了各种材质的坐垫,大多已被人占领。尽管与伍芙尔族交往密切,苍银部落许多家庭里已经用上了地表种族的高脚桌和椅子,吃伍芙尔族那种普遍加入辣椒的散工,但在传统节日他俩还是倾向按照自己的种族习惯来。矮脚桌上摆满了菜肴,木盘里的菜菇、地根和紫蔓果堆得老高,长长的木钎串着烤至恰到好处的小肉虫、甲虫、麦菇和鼹鼠肉,陶罐里则灌满了斯林人喜爱的虫蜜酒或幻影菇汁液冲调的水。

瘫在王座上的瓦尔丁蠕动了几下,从液态的仓鼠饼恢复到人的形态后,接过从妃子递来的银杯并高高举起。见到这一幕的斯林人马上停止吵闹和吃喝,安静下来凝视着自己的酋长,这种安静迅速传播开来,不到几分钟内,整个地下城广场变得鸦雀无声。

于是巫医酋长大声道:“吾吱在上,感谢他的眷顾与庇佑,让远征的小伙吱们大部分安全归来,吱回了狼族城主的报酬与他们的缴获。现在与他们共饮吱酒,感谢神恩!”

“共饮此酒!感谢斯林之父!”一条条灰乎乎的手臂握着杯子高高举起,齐声欢呼。然而同样举起杯子的魅提儿却没有参与欢呼,只是非常心虚地张开檀口做了做口型,她已经转信启明之神,再高呼地穴之神的神名无疑是一种不敬。

“来,我吱左臂右膀,给小伙吱们说说远征的故事。”喝过祝福酒后,瓦尔丁挥动那短小又胖乎乎的胳膊,招呼坐在他下面的塔西佗长老说说远方的见闻,也是斯林族的一项传统了。

“好的,酋长,大家听好啦。”塔西佗霍地起身,拎着盛满虫蜜酒的陶罐跑到火塘堆中间,以为熊熊烈焰为背景开始口若悬河地讲起故事,这也是他平生最大的爱好:“这得从我们跟随城主到港口坐船讲起,嘿嘿,船是什么东西你们知道不知道?那是一种可以浮在水上移动的大木头房子……”

塔西佗极有讲故事的天赋,能说得烂舌生花而引人入胜,哪怕是维希帝国一些歌剧院训练出来的说书人也未必能比他强上更多。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魅提儿,经历的战斗比战斗工兵们更加惊险与刺激,可她不想多说什么,埋首于自己的矮桌前美食,唯有这样才能避开瓦尔丁身后那尊神像——地穴之神的注视。

在这个存在真神又宗教气氛浓重的位面内,可没有多少让塔基亚老鬼生存的土壤,使得叛教改宗却心无愧疚的人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魅提儿匆匆离开广场,回到久别的地下城房间,那种被曾经的守护神注视的压力总算消失了。正想要洗个澡上床睡觉,却被父亲的一个妃子叫住:“小公主,酋长叫你到他房间一趟。”

魅提儿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位与她同龄的后母,问道:“现在?”

“是的。”妃子点点头。魅提儿不疑有它,随即跟着对方出发。

与大多数斯林族的坑道城镇一样,居民的生活区普遍没有门这种东西,哪怕是酋长的寝室也一样。只有宝物库、突锐虫饲养场、粮仓等存放物资或者避免饲养的动物跑出的地方才会筑起大门。

妃子领着魅提儿来到父亲的寝室,把火墉生上火就退了出去。守卫在房门外的两位突锐战士和随时听候吩咐的四名轿夫也默默地跟着妃子走开了,让瓦尔丁酋长的寝室变成了一个可以说悄悄话的秘密场所。

魅提儿看着半瘫在王座上的父亲,她心中思绪翻涌,想将改宗转信一事告诉瓦尔丁,又害怕他接受不了气坏身体。

“小魅吱,吱次远征有没有伤到?”

“没呢,父亲大人。”魅提儿摇摇头,扯了个小谎。

“真的?过来让我吱看。”

斯林萝莉只好来到王座旁站好,瓦尔丁肉乎乎的大手掌按在她的头顶轻柔地抚摸起来,一股淡黄色的能量也顺着她灰色的发丝渗入她体内。

“还吱没伤,右腿是新长的,这么重的伤来不及救吱,也许小命都吱不住!你父亲还想抱上你的孩吱啊。”

“父亲大人,我不是好好的么,都过去了。”魅提儿连忙安慰起父亲,又是捶背又是捏腿。

“唉……”瓦尔丁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吱吱你体内那股神力是怎么来的?”

来了!

虽然魅提儿已经做好了被父亲发现并质问体内的神力的事,但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仍然一种心脏想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感觉。一切仿佛过去了好几年一般,魅提儿缓缓地从无袖马甲里摸出一块护身符——不是父亲以前施法祝福过的兽牙串,也不是象征地穴之神的缠绕地藤束,而是一块白银打造的三狼衔尾图案。

“我……改信了,成为了狼群之主的信徒。”说完这句话,魅提儿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随后她垂下头,等待着父亲的训斥、责骂、甚至是惩罚。

不过上述的一切都没有出现,瓦尔丁仍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语气感慨地道:“吱样啊……给我吱吱原因。”

“……主人,我的夫君他是狼群之主的神眷者。”盖洛普要求过魅提儿保守这个秘密,同时又十分理解地告诉她,如果瓦尔丁问起的话,可以将这事向瓦尔丁坦白,理由是他不想见到魅提儿与瓦尔丁因为他而父女不和。

抚摸自己头顶的温暖大手一下子停住了,魅提儿抬起头,随即被父亲的样子吓了一跳:瓦尔丁的返祖现象非常严重,整张脸都跟真正的仓鼠一样长出浓密的灰色毛发,一般很难看清他的面部表情。可这时他的五官挤作一团,双眼圆睁,嘴巴微微张开,简直就是一副即将中风的先兆。

“父亲大人,请您不要这么激动,侍卫、侍卫,你们在哪?快去地面叫启明神殿的祭司来!”斯林萝莉顿时慌了,一边摇晃着自己的父亲,一边冲着门口大喊寻找帮助。苍银部落只有酋长一个巫医,若是巫医自己病倒,那么只能向异族的神职者寻找帮助。

酋长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一下,“吓到你了,小魅吱,刚才我太激动吱。”他篡紧了放在自己肚皮上的巫医手杖,语气流露出一丝苦涩的味道:“他是神吱者,你吱他的妃子,改信吱应该的。他有提过要所有吱林人都改信吗?”

“没有。”

“那未来吱一天,他要部落吱所有人改信他的神,吱来告诉我,我会吱合他的。”

听到这里,魅提儿不由得用力摇摇螓首,不敢置信的反问道:“父亲大人,斯林……不,洞窟守护者对您降下神罚怎么办?”她本来想说斯林之父,可是改信异神的她已经没资格使用这个斯林族才可以使用的尊名,只好换成外族人称呼地穴之神的尊名。

“吱吱吱……”巫医酋长大笑起来,爽朗而豁达的笑声在寝室内引起阵阵回音:“接受罗。小魅吱,为了部落的生存,吱能牺牲你,但为了你,我可以牺吱我自己,吱是我作父亲对你的一点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