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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接再厉(2)

卫立煌知道要想救台安于危难,最好的办法是从沈阳和锦州各派一个军对陈建峰兵团实行东西夹击,可台安处于沈阳与锦州之间,各相距近百公里,即便一路紧赶,即便一路无共产党军队的阻击,最快也只能在黄昏之时才可到达,可到了那时,黄花菜都凉了,台安早就为陈建峰兵团攻破。

蒋介石有令,卫立煌不敢不从,不能不救台安于危急,怎么救?唯有就近调兵方为上策,台安周边谁离哪座城池最近,盘锦,此城有二个师的正规军。卫立煌命令,盘锦的二个师立即出动,务必赶在共军攻破台安城之前,突破陈建峰兵团设在台安外围的防线,如果此二个师能成功突破共军的防线,一来可给台安城减压,二来可藉此拖住陈建峰兵团,给沈阳和锦州的援军东西夹击陈建峰兵团赢得时间。卫立煌此举非情愿,属无奈之举,但如果卫立煌的命令能得到贯彻执行,倒也不失为一条反败为胜的良策。

可问题就出在“如果”这两个字上,战争的残酷性就在于没有假设,只有现实,现实总是与假设有着巨大的差距。

卫立煌的“务必”并没有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

盘锦的二个师并不属陈诚系,就在十天前,陈建峰命令康平师,突袭盘锦,盘锦之敌不知此为陈建峰的佯攻之策,一看康平师势如破竹,将盘锦城外围一个团的守军消灭得干干净净,一时惶惶不可终日,在向沈阳锦州求援的同时,也不忘向台安的守军求援,希望台安的守军能帮兄弟一把。十天前的辽沈,属陈诚与卫立煌交接的权力真空期,台安的守军依仗自己是陈诚的嫡系,对盘锦的求援置之不理,盘锦的守敌一看陈建峰兵团围攻了一天,援军毫无动静,知道台安之师见死不救,自是愤愤不已,就在盘锦守军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就像早上共军突然出现在盘锦城外一样,一到黄昏,刚才响成一锅乱粥的的枪声突然间销声匿迹,敌指挥官爬上城楼一看,刚才共军有如潮水般汹涌,现在哪里还看得见一个共军的身影,如果不是城下被炮火熏黑的残雪在默默地述说着刚刚发生的战斗,敌指挥官还以为自己刚才经历的战斗是一场幻觉。

盘锦的守敌那天在有了逃出生天之感的同时,也对台安友军见死不救的行径恨之入骨,没想到这才几天,台安就遭到与己一般无二的命运,台安被陈建峰兵团包围了,真是现世报,大快人心。

其实台安在向沈阳求援的同时,自然也不忘向近旁的盘锦求援,盘锦守敌都想举杯相庆了,岂会出兵相援,自是打着哈哈,嘴上说支援,实则漫不经心,寸步未行。

直到卫立煌的军令到达,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以一个师打头,不急不慢地朝台安而去。

正中陈建峰下怀。

陈建峰前些天命令康平师佯攻盘锦,就是因为他对国民党军之间的派系之争一清二楚,陈建峰志不在盘锦,而在台安,现在的陈兵团虽然兵强马壮,兵力达到了十余万人,但盘锦城防坚固,有二个师的守军,攻城有难度,有难度不怕,怕的就是一旦战争陷于胶着,周围的敌军向解放军反扑,陈兵团就有可能会陷于被动的局面。如何贯彻东野的作战命令,在敌军层层设防的沈阳至锦州的线上先行突破一点?陈建峰左思右想,最终选择了台安,台安城只有一个师的守军,防守相对薄弱,只要断其后援,五个小时就可结束战斗。攻台安最大的危险来自哪?盘锦。如何让盘锦之敌见死不救,那就是制造矛盾,先让台安之敌见死不救在先,盘锦之敌自然也就会见死不救在后。

那天开完作战会议,朱有良、左锡林、杨淮都是呵呵一笑,朱有良笑,说:“要是佯攻盘锦,台安出兵,倒也省了不少的事情,咱们正好可以打其一个伏击,免得攻城之苦。台安之敌即便是陈诚的精锐,以一个纵队伏击它,以多战少,用不了三个小时,就可结束战斗。”

陈建峰很是自信,说他也希望如此,但以他对国民党各将领的了解,台安绝不会出兵。左锡林、杨淮就怂恿两个人以此打赌,佯攻盘锦,台安出兵则陈建峰输,台安不出兵则陈建峰赢。赌注为一坛老酒。

虽然明知作为旁观者,陈建峰赢也好,朱有良输也罢,左锡林和杨淮都是坐享其成,都有酒喝,但陈建峰和朱有良还是饶有兴趣地击掌打赌。

结果自然是陈建峰赢了。

辽沈的国民党军现在是半机械化,国民党的士兵已经可以竖着衣领,龟缩在大卡车里,随着在公路上摇摆的卡车晃动,根本用不着像解放军那样用两条腿趟着雪水与汽车轮子赛跑。盘锦的守军也是这样,上百辆大卡车鱼贯而出盘锦城,向台安驰援而来。盘锦离台安县城五十公里,而朱有良纵队设在外围的阻击阵地居中,离盘锦三十公里的样子,按说这三十公里,盘锦的敌军有大卡车,至多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可担任盘锦方向阻击任务的康平站在指挥所的山包单手举着望远镜望了一个小时,望远镜里除了纷飞的大雪,哪里有敌军的影子,康平侧耳细听,除了呼呼的风声,哪里有什么敌军汽车发动机轰鸣声。

康平望了师参谋长一眼:“侦察连有没有搞错?不是说盘锦的敌军于一个小时前就出了盘锦城么,怎么到现在连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师参谋长说:“侦察连的消息不会有错,这种事情咱们的侦察连什么时候弄错过。”

“这倒也是。”康平在指挥所里踱了几步,空荡荡的左臂在寒风中晃动了几下,康平也知道事关重大,侦察兵都是老兵,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可三十公里的路程,敌军怎么到现在还不到?要是解放军,即便是跑步也到了,何况国民党有大卡车运兵,没有道理啊,康平让参谋长赶紧和派出去的侦察兵取得联系,看盘锦的援军是不是改变主意,中途回撤了。

公路两旁的丘陵边,白雪皑皑,零下0度的严寒,可进入战斗位置的解放军战士伏在冰冷的壕沟里一动不动,雪下了一个小时,战士们的身上已经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雪成了很好的伪装,即便从康平所处的位置望去,路旁挖掘的十里长的壕沟早就无迹可循,谁又会想到这一片白皑皑之下,藏着一万不畏风霜雨雪的铁军。

最前沿的一个山丘上,康健看朱二狗牙齿打颤,咯咯直响,把手里几只干辣椒和几片生姜递了过去:“嚼几口,御御寒。”

朱二狗哆哆嗦嗦地说:“连长,这是你的,我不冷。”

康健笑,说:“我们是同志是战友,不分你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朱二狗的眼睛顿时有了温润的感觉,朱二狗心想,这狗日的国民党军,就不知道快点,只要手榴弹一响,炸药包一炸,整个战场就热火朝天,不会这么冷了。

康平的指挥所,参谋长报告,说盘锦的敌军没有回撤,仍在来的路上,离阻击阵地还有十公里。

“妈的。”康平忍不住骂,“这那是什么援军,分明就是蜗牛,他不急,老子都急了。”

参谋长摇了摇头,说:“陈司令不是早就有言在先,说这些国民党军打仗不行,但保命却是有一套,他们如此,分明就是不想援,只是迫于军命,做做样子而已。”

康平苦笑,说:“老子也在旧军阀的军队呆过的,我怎么感觉这些龟儿子还不如那会的我们,我们要是像他们这样明哲保身,我们一个师会被建峰绞杀得干干净净,我康平至于只剩下一条胳膊?”

参谋长笑,说:“要不是如此,师长又岂会与司令员惺惺相惜,得以认识?”

康平呵呵一笑,说:“这倒也是。”

此时的台安,战斗已经进入尾声,陈建峰一听康平告之伏击战还没有打响,命令杨淮:“让战士们缓一缓,别那么猛。”

杨淮笑,说:“怎么,有想法吃掉盘锦援敌?”

陈建峰看着地图,怡然自得地一笑,说:“现在大局已定,锦州和沈阳之敌还远在百里之遥,有朱有良的两个师阻击,不足为虑,现在咱得抓最软的柿子捏。”

杨淮笑,说:“捏软柿子你最有心得。”

陈建峰下达作战命令,命令助攻的左锡林纵队撤出台安外围阵地,立即横插到双台子一线,以一个师阻击盘锦方向的敌军,以二个师与康平师夹击敌援军,迅速结束战斗。

作战命令一下,陈建峰就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小本子上画“正”字。杨淮一看陈建峰已经画了二个“正”字,这次画的是第三个“正”字的第一笔,杨淮不免有些奇怪,知道陈建峰这是在记账,但这记的是什么账,杨淮一时看不明白,杨淮笑,问陈建峰画“正”字有何意义。

陈建峰微微一笑,把小本子往兜里一放,拍了拍:“老子不告诉你。”

杨淮笑,说:“老规矩,一坛老酒,换你一个答案如何?”

这倒是可以考虑,陈建峰呵呵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