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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故乡诡事(二)

我为什要讲述上面那个故事呢?因为在我到了乡下后不久,我总是做一个梦,而且这个梦的内容非常的恐怖:我梦到进入了一个山洞,来到一个巨大的门前,那张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然后看到一个巨大高台,高台上站满了人,而且都是我所没有见过的古装打扮,他们的中间,一张金碧辉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王者装束的女人,恐怖的是那些人的面部时刻在变,有时是人、有时又变成了蛇、有时他们的面部又在不断地融化,其后就突然向我扑来,然后我被惊醒,而且每天都重复着,后来我问六指的爷爷四猫爷,要怎样才能不做这样的梦,他就讲了上面的故事,要我每天睡觉时放一本红宝书在床边,我如他所说做了之后,有了一点效果,就是那些人再也不敢过来扑我了,而眼神中有了更多的怨毒。

下面所发生的离奇事件是我的亲身经历,正是由于这一事件,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故事的发生,致使我的人生沿着这一轨迹越滑越远,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无法完全刹车。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我家邻近的一个村子被突如其来大水冲倒了几栋房子。当然,一般来说,大水冲倒房子之事并不奇怪,在那个时候,有时还觉得理所当然。为什么呢?那个时候乡里的房子大多是土坯砖所造,上面盖的都是茅草,如果稍微年数久点,碰上连日阴雨,都有可能倒塌,何况当时大水冲来之时,那房子正在大水必经之路上,不冲倒才怪呢。

但是,这次大水冲倒房子,最奇怪的是这股水。为什么这股水奇怪呢?听我细细道来:

那时候农村照明都靠煤油灯盏,而且当时的煤油还不叫煤油,叫洋油,因为当时的煤油大部分还依赖进口。农村的人为了省几个灯油钱,一般是早早地就爬上床睡觉了。现在,别人经常开玩笑,为什么中国的人口上升这么快呢?就是因为娱乐活动太少了,中国人睡得太早了的缘故。

那天晚上尽管月黑风高,但并没有下雨。山下的陈老四娭由于年岁大了没什么瞌睡,所以上茅房的次数就比较多。

大概是半夜过后,陈老四娭又要上茅房了,但又舍不得灯油,反正熟门熟路,如是摸黑找到踏板上的鞋穿上,当她挪下踏板时,突然发现房子里面进水了,而且水已深及脚踝。

她吃惊之余,叫醒还在熟睡的几个仔女,然后又跑到屋外叫醒邻居,等到大家都聚到屋外的禾场坪之后不到五分钟,几间土胚房就相继轰然倒塌。

农村里面没什么娱乐活动,特别是那个时候。这样一来,大水冲倒房子就成了十里八乡的大新闻。第二天一早,很多人就聚到被冲倒的房子前看热闹。人们看了一会倒了的房子,觉得没趣,如是就去寻找这冲倒房子的水源。他们沿着水流过的痕迹一路过去,如是就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

这水是从房子后面的山上流下来的,但是水的源头到这房子后面的山坡还隔着两个山梁,也就是说这股水翻过了两个山头而且是慢慢的流到这里。

从水源头出发,山上被水冲过的痕迹也就那么十来米宽,但水走过的距离足有一两里地。大水源头处的山体上无端端的冒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阴风习习。更奇怪的是,洞穴里一股腥臭,洞穴的周边爬满苍蝇。有好事者想进入洞穴看看,但最后由于这事太过匪夷所思而终止。

这件事情发生后,各种议论都有。山里人比较迷信,很多人认为是什么蛟龙一类的东西躲在这山体中修炼,那天晚上功德圆满而离去。但议论得最多的还是那山体上无端端冒出的洞穴到底通到了哪里?这个结论不久后也被人们找到,当然这也是由于一次意外的事故。

当人们逐渐快忘记那次奇怪的大水之后不到一个月,我的家乡发生了一次大的灾难。

那个时候,从我的老家到省城是没有车的。人们往返省城首先要步行十几里的山路到县城边的一个叫龙王岭的小站才有车去省城。解放后,人民政府决定从山里修一条路直达省城,解决山里人进城的实际困难,这条路刚好通过被大水冲倒的房子前面的一个山坳。在房子被大水冲倒之前,修路的工程事实上已经展开。那个时候开山修路靠的都是炸药,还有就是人力。大概是大水之后一个月左右的某一天的中午饭前,负责爆破的人员按照惯例要在搬运土石方的人员离开后进行一次爆破,以便下午搬运人员的工作不会断档。那天也不例外,爆破人员安装好雷管、引爆后就离开现场回去吃饭。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容易清场。因为,爆破是相当危险之事,一般事前都要对周围进行检查,以免无关的人员留在现场;第二,防止哑炮。由于那时候爆破的技术及爆破本身的原材料不行,经常会出现哑炮,还有些假的哑炮,也就是说,有些炮你以为它哑了火,事实上,在过了很长时间后它又突然爆炸,这是最危险的,一般出现哑炮之后,爆破人员必须在下午的搬运人员到来之前排除。那天并没有出现哑炮,爆破人员等全部的雷管爆炸之后就都离开了现场。

但下午开工后不久灾难就发生了。

下午搬运人员到场后就开始了工作。那时候,人民群众的劳动积极性都相当高,做起事来都是争先恐后,爆破后的山体下聚满了搬运土石方的人,由于每天都是如此,谁都没有预想到危险的降临。

工程已经临近尾声,山坳已被挖下去很深,两面的山体已被挖成两面墙壁似的悬崖。由于上午刚刚爆破,层积岩的山体内部构造被破坏,最后导致山体坍塌,当场造成七十八人死亡。

在清理现场的过程中才发现,坍塌山体的崖壁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岩洞,其直径几乎可以开进两辆解放牌汽车,洞穴内部崖壁光滑呈圆形。当时很多阶级觉悟较高的人都认为可能是国民党时期留下的地下工事,对整个洞穴进行了全面的搜索。但搜索过后发现洞穴似乎并无岔道而是直接连接到了上次出大水的洞口。人们听到这一消息,都是面面相觑,被吓得哑口无言。

当然,这次塌方事故最后是如何处理、又是如何向上级部门汇报的我们并不清楚。

这两件事情的发生,在当地都造成比较大的影响。尤其是这其中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很长时间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次塌方事故中,有几个人逃过了这生死一劫,其中之一就是我的铁哥们“六指”。

在我所住的山疙瘩里,只住着三姓人家十几口人:罗家、陈家和周家。和我同年也是和我玩得比较好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六指”和“mimi”。

说起陈家和周家,事实上和我家都有较深的渊源。六指的爷爷周四猫爷和mimi的爷爷陈子豪豪爷据说都是我老爷爷(爷爷的父亲)的弟子,和我爷爷也就是师兄弟的关系。

塌方事件发生时,六指也就十三、四岁,但这小子生来就牛高马大好像一黑塔一般,所以在当时也算得上半个劳动力。当时生产队派工修路的时候排到了六指父亲一个指标,由于六指父亲为了生计做些投机倒把的事情经常不在家,有时候就由六指顶替他去出工,管事的生产队长尽管知道这事但由于碍着面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塌方那天,六指回家吃完中饭就出门去工地,这小子平常做什么都没一个正经、吊儿郎当。也正是由于吊儿郎当那天救了他一命。

听说那天六指在队长面前点完卯,不知什么原因爬到了塌方对面的山崖上,而且刚刚站稳脚跟,就看到对面的山崖塌了下来,当时就吓得目瞪口呆。

六指的家人听到塌方之事哭天号地向工地跑,我也跟在后面跑了去,当我们赶到现场之时,发现六指正在现场帮忙抢救伤者。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当地人都说六指命大有福气,这小子也是得意洋洋,在人前吹得最多的就是:“本少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据说后来工作组就六指意外逃生一事做了调查,六指解释说那天午饭后到了现场点了卯,但那天不知是午饭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什么原因,腹痛难忍,就爬到山崖上去放茅,哪知刚爬上山崖就发生了那样的惨事。

这样的解释,谁都觉得有些蹊跷。在那样的情况,那样的政治形势下,如果是个成人,你本该在事故现场,你又说不出合理的原因而你又奇迹般的逃生,肯定会要追究到底可能还要挨一顿批斗,但由于他只是一未成年小孩,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那件事之后,那小子因祸得福,家里人可能也认为他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造化,什么事也就由着他,随他到处疯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