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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236

236

这次“启明星电台”的节目依旧由两位主持人主持, 但并不是?上次的主持人和嘉宾。

节目开始前,他们惯例采用了化名——“出于安全和隐秘的考虑”,两道声音分别自称是?“黑猫”和“老鼠”。

这期节目一开始, “老鼠”就抛出了一个有趣的话题:

“据说两地?两海的主人拥有着极为渊博的学识,甚至可以说在漫宿之中,经历能够比他丰富的也寥寥无几。”

两地?两海的主人是?征服者的尊名, 也是?被守夜人替代的上一位灯道路神?灵, 和将军起过冲突, 这期节目是?关于他的笑话啊……叶槭流的脑海中快速闪过相关的信息。

“黑猫”捧场地?发出疑问:

“你说得对?,但他毕竟位于灯光的终点,比其他人更接近包含着无穷无尽知识与概念的辉光, 这也很正?常吧?”

“老鼠”嘻嘻哈哈地?笑着说:

“不, 你只知道一部分,这位尊敬的君王在其他领域可是?也很有成就的。”

“黑猫”傻傻地?“啊”了一声:

“比如呢?”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老鼠”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在他作为君王的前几年,他可是?一心?研究着如何改进火炮呢。”

“这有什么?这是?一位君主应该做的。”“黑猫”呼出一口?气。

“当然?,当然?, ”“老鼠”丝毫不急,笑着说,“但哪位君主会亲自钻进实验室和工坊里呢?听说他在这上面投入了好些时间?,亲手打造出了改进后的火炮,才交给?工匠们生产, 连当时最优秀的工匠,都对?君王的杰作赞不绝口?呢。可惜在那之后,他很快放弃了这方面的研究,再也没有接触过火炉了。”

“黑猫”迟疑了下来:

“啊, 你是?说……”

“老鼠”嘻嘻的笑声又响了一点:

“当然?,当然?,这对?一个凡人来说,的确是?个太过远大的目标。”

……研究火炮,进行科技创新?,改进锻造工艺,既然?征服者最终成为了神?灵,他接触到道路应该很早,怎么看这都是?铸道路天命之人的特征啊?难道在成为灯天命之人之前,他先走了铸之道路,意图以这条道路成神?,然?后被白焰锤回来了?叶槭流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而以白焰一贯表现出的强盛,显然?征服者最开始没被锤得满头包也差不多了。

而意识到不可能走通铸之道路后,他转走了灯之道路?叶槭流微微扬眉,忽然?又觉得不对?。

他记得征服者是?在第四?重?历史?终结时成神?的,第五重?历史?里,他曾和将军在漫宿开战,很有可能和白焰是?盟友关系,之前叶槭流还猜测过,第四?重?历史?里白焰支持的就是?征服者。

但现在看来,在最开始,白焰对?征服者的态度明显没有多友善。

叶槭流带着疑惑,接着往下看,看到“黑猫”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叹息着说道:

“完全正?确,我想在那时候,谁都不会认为挑战炉中之火是?明智的。那么接下来他将目光转向了光明之子?”

“不。”“老鼠”说。

“啊?”“黑猫”呆呆地?问。

“你忘记他是?一位君王了吗?两地?两海最强大的军队臣服在他的王座前,装载巨炮的舰队航行在黑海的风浪中,铁蹄和火炮足以轰开任何巨城的城门,有什么道路比征服之路更适合一位君王?”“老鼠”悠悠闲闲地?说。

“啊……”“黑猫”恍然?大悟。

谁知下一句话,“老鼠”又用遗憾的口?吻笑着说:

“但很可惜,蛮王拒绝了他的效忠——背叛过神?的叛徒会怎么看待一个像他一样野心?勃勃的信徒?

“于是?在他的军队踏入坚不可摧的巨城时,他站在皇帝的宫殿里,怀着人生无常的凄凉之意,不由自主地?当众背诵了一段诗歌。”

……征服者未免太命途多舛了点,先是?被白焰锤,走不了铸道路,接着想学习将军,先成为他的信徒,再背刺他,谁知道被二五仔本神?一眼看透,又被猛锤了一顿,最后才盯上晨星?叶槭流心?想“老鼠”前面说“征服者学识渊博”确实很有道理。

除了他自己?,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谁学了三条道路,有这样的学习能力,开启灯之道路当然?是?顺理成章。

而且听起来,征服者一开始应该也是?白焰的信徒,之后转而信奉将军,信仰如此多变,估计也不介意再变一变,后期改信晨星的概率非常高。

这才是?二五仔的典范啊……叶槭流又是?好笑又是?感叹,将目光投向没看完的记录,继续读起了剩余部分。

接下来的记录里,“老鼠”又以嬉笑怒骂的口?吻讲述了征服者在中年更改自己?的信仰——叶槭流对?此毫不意外——成为晨星的忠诚信徒,并在“黑猫”提及晨星时,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听说光辉之子降于光明之中,祂的身份何其高贵……”

“哈哈哈!”“老鼠”的笑声打断了“黑猫”的话。

他嘻嘻笑着说:

“我的想法正?好相反,这不正?是?在说祂拥有数之不尽的兄弟姐妹吗?”

“数之不尽?”“黑猫”讶异地?问。

“你难道忘记了吗?不止祂会自称是?众神?之神?的子女,”“老鼠”意味深长地?说,“万事万物系出同?源,终生渴望合而为一,凡人与异种同?样是?光辉之子,而祂甚至只敢自称第三个。”

这么说的话,晨星的起源其实和人类还有异种差不多,都是?辉光创造的?这总算解开了我的疑惑,原来不是?辉光生了孩子……不过也差不多,对?于万事万物来说,辉光的确是?父母般的存在了,嗯……

晨星自称是?辉光的第三子,前面两个又会是?谁?看起来谁都不像……

第一缕光中诞生了灯,或许更早时,这条道路是?完全属于辉光的,就算在辉光步入无光之海后,灯之道路也应该更贴近祂,那时这条道路的神?灵就是?晨星,正?常来说,他应该不会输给?任何神?灵,然?而他依旧陨落于凡人的背叛,这么一看,这背后说没有阴谋我都不信……

叶槭流意犹未尽地?往下看,发现下面只剩下收尾的对?话,没有什么有营养的内容,显然?这期“启明星电台”的节目就到这里了,只得遗憾地?放下费雯丽的记录报告。

他松手的刹那,手中的纸张顷刻间?化为灰烬,落在铺满砂砾的地?面上,消失不见。

叶槭流没有在意这一幕,他收拾好情绪,将心?态从看笑话调整回来,开始回想他在这次电台节目中的收获。

对?于征服者的故事,叶槭流不是?全无疑问。

如果?说最开始征服者开启铸之道路只是?因为他适合这条道路,在他将渴望的目光投向神?位时,才意识到白焰之火不可抵抗,接下来又为什么会图谋将军?是?因为他的身份让他很容易在这条道路上不断攀升吗?

他最终才选择灯之道路,而不是?在第二次开启道路时就选择,是?不是?因为他很清楚晨星的强大和恐怖?

那么他最终做出选择时,他的把握又是?从哪里来的?

种种疑问浮现在脑海中的同?时,叶槭流也从已?知的角度做出了回答。

在被将军看透野心?后,征服者应该也对?自己?无路可走这点心?知肚明,才会在胜利之际凄凉地?吟诵诗歌。

如果?这时候白焰之神?忽然?对?他敞开了神?灵居屋的门,并为他指出接下来的方向……那么征服者除了向她献上忠诚,没有第二个选择。

换句话说,很可能是?白焰之神?一手制造了晨星的陨落,换上了受限于她的征服者。

于是?在第四?重?历史?裁定时,白焰已?经拥有了征服者这个无法背叛的盟友,同?时联合了赤杯和飞蛾,将视线投向下一重?历史?,意图在第五重?历史?里生造出一位启之神?灵。

如果?她的谋划成功,她将会同?时获得两位神?灵的全部支持。

感觉这就是?示位战争爆发的一部分原因,其他神?灵无法容忍白焰的意图,也很清楚让她成功的后果?,于是?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她和征服者……叶槭流轻轻叹了口?气。

尽管勘破了笼罩在多重?历史?上的一部分迷雾,他却已?经没有多少发现隐藏在历史?中真相的快乐了。

诸神?以一重?重?历史?为棋盘,进行着不计代价的博弈,就连每一重?历史?本身,都只是?战火燃烧过后的余烬。

在升起这样念头的同?时,叶槭流对?于“启明星电台”本身也越发好奇。

如果?说编排起将军的黑历史?,“启明星电台”还算收敛,当编排起已?逝的神?灵,这个电台简直是?黑得不遗余力,让人不禁想知道这个电台都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么多隐秘的知识。

可惜“启明星电台”的前后内容之间?并没有什么时间?上的关系,之前还播报过征服者和将军的战争,转头又开始讲述将军和女祭司如何杀死尘世之蛇,这次又在聊征服者的成神?过程,很难说下次能不能聊到叶槭流最好奇的部分。

不过想归想,叶槭流没有把“白昼的叹息”从费雯丽那边拿过来的想法。

正?常来说,信徒的所有物也会是?叶槭流的所有物,但这件遗物没有出现在墨绿桌面上,叶槭流也很怀疑,就算他让费雯丽献祭唱片,这件遗物能不能抵达他的手中。

对?于这种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叶槭流觉得很难用常识来认知和判断。

至少目前来看,它更愿意待在费雯丽手里,这样其实也和待在桌面上没什么区别了……说不定它就是?喜欢小智障呢?接受遗憾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叶槭流回到漫宿之上的三重?冠冕之位,打开墨绿桌面。

他先看了眼加西亚身边的【隐秘】卡牌倒计时还没走完,接着重?新?拖动【教派总部】的卡牌,回到即将销毁的圣所,开始给?仍然?停留在里面的奥格上课。

……

从奥格开始研习4阶杯密传到现在,也过去几个月时间?了,距离完成解读,也仅仅差一点理解。

一开始叶槭流自己?也在研究杯密传,进度甚至赶不上奥格,对?于他卡关也爱莫能助,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过在补课的过程中,叶槭流也有些隐秘的担心?。

神?灵的选择会影响和改变所在的道路,按照目前他理解的杯密传来看,杯之道路毫无疑问受到了赤杯的影响,如果?奥格想要尽快晋升,他也应该让他的理解贴近赤杯才行。

但目前来看,叶槭流并不觉得奥格的选择能够获得赤杯的青睐。

欲望和痛苦是?赤杯的象征,她纵容信徒沉溺于感官欲望,欣赏他们被愉悦吞噬,于是?日渐消减,她的信徒擅长用魅力攫取更多的感情,用爱慕者的心?脏堆砌脚下的座椅,没有人能够从其中逃离。

“……赤杯见证了无数相爱,于是?她要求爱人献祭彼此,给?予死者生命,给?予活着的恋人死亡。”

有关无形之术的知识在谆谆教导中进入奥格的意识,他闭上眼睛,听着先生在他的意识之中温和发问:

“你想要怎么做?”

奥格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开始不断闪过画面,每一幅画面都是?一个他有印象的杯之信徒。

斯嘉丽祭司,纽约教会的新?任祭司,阿奎利亚镇的竞争者,巢中之母……

如果?说晋升就意味着和他们一样……

奥格睁开眼睛。

“这不是?我的选择。”他说。

不知何时起,他的话语里再无不安和忐忑。

面对?奥格的回答,叶槭流无奈地?弯了弯嘴角,却毫不觉得任何意外。

“我想也是?。”他说。

就和“阿奎利亚的胎膜”的描述一样,赤杯无疑是?嘲笑爱的,而如果?将人与神?之间?的联系也认为是?一种爱,那奥格的选择明显和赤杯相反。

而到了这一步,哪怕是?奥格,也察觉到了这种冲突带来的不舒服,这才是?他在解读密传上总是?遇到困难的根本原因。

相比之下,小智障现在纯粹的不想学,其实她学起来倒是?意外地?快……

结束了奥格的补习,叶槭流注视着墨绿桌面上的卡牌,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如果?说目前的杯之道路受到了赤杯的影响,那么在她成为神?灵之前,杯之道路是?什么样的?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有些早,叶槭流低下头,将加西亚的卡片拖进空槽,进入他的意识之中。

他之前看了一眼,发现加西亚身边的刃影响越来越多,之前制造的影响早已?消失,但新?的影响又补了上来,总之他的信徒卡牌周围几乎找不到放卡牌的空间?。

刚刚给?奥格补课的时候,他周围的刃影响更是?迎来的一波暴增。

哪怕不进入他的意识,叶槭流也大概能猜出他在干什么好事。

现在刃影响的增长已?经停止,估计暂时没什么事情了……叶槭流探头看了看,以防自己?临时巡查干扰到加西亚搞影响的大业。

……

营地?里,加西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外面闹闹哄哄,一群士兵要么在收拾战利品,要么在交换罐头和烟,搞得营地?里很是?热闹。

不违反纪律的话,加西亚一般不太管他们,他关上房门,环顾房间?,感觉自己?需要先来个大扫除。

毕竟有段时间?没有回来,房间?里到处飘浮着灰尘,按加西亚以往的习惯,怎么也要里里外外清洗几遍,可惜现在条件有限,他也只能遗憾地?先拖拖地?,聊胜于无。

就在这时,加西亚察觉到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在意识中升起。

天地?之灯……加西亚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反应,斟酌一瞬,还是?用了更习惯的称呼:

“向您报告职责,先生。”

“希望我挑选的这个时间?对?你来说足够方便。”辉光对?于他的称呼没有什么异议。

不知道祂需要我做什么……加西亚联想到了不久前结束的聚会。

他刚刚猜测怀特和奥格为辉光试探诸神?,辉光就降临到了他的意识之中,很难不让人有所想法。

对?于这种猜想,加西亚并没有太多抗拒,开始计算起他最迟要在什么日期之前回来,他带着的这支小队才不至于乱成一盘散沙。

紧接着,他听到辉光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带着点关切:

“我注意到你对?密传的解读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加西亚:“……”

……

喀尔巴阡山,沃罗赫塔村。

费雯丽站在旅店房间?的窗边,眺望着窗外绵延起伏的绿色山脉。

红屋顶的农舍掩映在绿草和野花之间?,偶尔能够看到在草丛中踱步的牛群和马,几个孩子在牧场旁边玩耍,像是?一个个移动的小点。

这座位于喀尔巴阡山下的村落距离附近的峰顶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而根据费雯丽查阅的资料,辉光教会的使徒就出生于附近的一个小村落里。

注视着远处的山脉,费雯丽拿起床边的草帽,戴在一头红发上,向着旅店的大门走去。

她的红发在风中飘飞,追逐着深蓝色的裙摆,很快和身影一起,消失在望不到边的绿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