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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死神-正位

他们降落在一间小小的客厅里,哈利被扔在地上,头朝下,接着他浑身一震,全身束缚咒被中止了。

哈利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非常荒凉冷清的屋子,似乎平常没有人居住。几面墙都是书,其中大部分是古旧的黑色或褐色的皮封面;一盏点着蜡烛的灯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投下一道昏暗的光圈,光圈里挤挤挨挨地放着一张磨损起毛的沙发、一把旧扶手椅和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给人的感觉像这里是一个牢房似的。

“这是哪里?”哈利问。

“我家”,斯内普冷冷地回答,“因为你那巨怪一样愚蠢的应对,我不得不把你的降落地址从凤凰社改到我家。”

“谢谢。”哈利说。

斯内普的表情像吃到了什么狗屎。

哈利想到那些他调查到的,关于他母亲、关于斯内普、关于劫道者四人组的故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对自己说。

“我想你应该先了解一下背景情况,这对于你那生锈了的大脑做出勉强称得上理智的判断有所帮助,”斯内普一边处理着火炉,收拾转移后的痕迹,以防被食死徒追踪,一边对哈利说,“邓布利多亲身上阵引诱走了黑魔王,大半的凤凰社都出马了。他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是想要一个思、想、正、常的救世主。邓布利多坚持认为你在对付黑魔王上有非、同、寻、常的作用。”

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你明白我的重音意味着什么的话。”

“我明白,”哈利说,“但是……”

他的心中浮起所有在食死徒庄园的一幕幕,那最初的惊恐不安,那完全特殊的对待,那细心呵护的对待,那逐渐放纵的情感,以及他刚刚有一点点明白的、他也许抱有的感情……

黑魔王震怒的声音又仿佛在耳边响起:“尤其是,当我匆匆出门,其实是为、了、你处理那些遗留的事的时候,为、了、你应付那些该死的……”

还有,当他大胆提出要学习幻影移形的时候,他问“您不担心我逃跑吗?”,而黑魔王只是反问“你会吗?”

以及那句最近总是搅乱他心思的卢修斯的话“要不是你还小,我们都以为主人和你在谈恋,当然,其实年龄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问题……”

哈利咬了咬嘴唇,拼命压下已经到嘴边的话。

离开食死徒庄园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小天狼星、赫敏、罗恩,以及他所有的朋友亲人们,都不在那儿。他们在凤凰社,在更为光明、绝对不会胡乱杀人、也不会胡乱折磨人的凤凰社。

他问自己,你不是一直期盼着邓布利多教授的救援吗?而现在救援来了,为了救援你邓布利多教授甚至愿意付出那么多代价,而你居然在想,你要回食死徒庄园?

哈利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出口的话,却是对斯内普教授的:“只是……只是黑魔王一定会发非常大的火。你很难再骗过他。”

“我之后不会再回食死徒,我会一直待在凤凰社,”斯内普的脸色黑沉,“我觉得,从主人重生后——”

斯内普顿了顿,强行转开了话题:“注意你的称呼,你是救世主男孩,你不能在凤凰社里喊黑魔王。建议你喊神秘人,这个称呼比较中立。”

“谢谢,”哈利向斯内普露出了微笑——斯内普又别扭地转开了脸——哈利继续说,“另外,黑魔王对我真的非常不错……”

“你不明白,”斯内普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事情他隐瞒了你,他迟早会对付你!”黑魔王知道预言的后半部分了!你和他只能活一个!他迟早会对你下手——

哈利侧侧头,冷静而好奇地问:“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吗?”

斯内普哑然,他在主人面前起咒发誓不将预言的内容传出,咒语的力量约束着他保守这个秘密,以及关于这个预言他确实有太多无法说出口的故事,一旦展开,会撕裂开那些他几乎永生都不想触碰的伤疤:

那时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凑在猪头酒吧的门把手上偷听,又是如何欣喜若狂地向主人献上一份巨大的功劳,而后是如何后悔、如何痛不欲生、如何竭尽全力地想保护莉莉的生命,他是如何选择背弃他深深崇拜、深深敬仰的主人和师长,又是如何痛苦地赢来了莉莉的死亡和主人的失败。

这个预言几乎毁了他一半的生命,更几乎完全摧毁了他的信念。他不能说、不愿说、不敢说,深深的伤疤横亘在他的心头。

斯内普深深地看着哈利,最终只是说:“你确实成长了很多。”

斯内普摸出一张羊皮纸,塞到了哈利的手里,熟悉的、邓布利多细细长长的笔迹在上面写道:凤凰社指挥部位于伦敦格里莫广场1号。

“走吧,去凤凰社总部。他们可能已经在等你了。”斯内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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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说对了,虽然当他们进入格里莫广场1号时,大部分凤凰社成员还没有回来,但是,罗恩、赫敏、小天狼星、韦斯莱夫人、金妮、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以及那些他所着的亲朋好友,都等在大厅里。一看到他,他们爆发了一阵欢呼。

“哈利——”

“哈利你回来了——”

“我们成功了——”

杂乱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震得哈利耳朵都有些聋了——背景音里还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尖叫“畜生!贱货!肮脏和罪恶的孽子!杂种,怪胎,丑八怪,快从这里滚出去!你们怎么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韦斯莱夫人匆匆地离开,应该是去处理了——

在这熟悉的热情前,哈利终于忍不住开心起来,所有心中徘徊的疑惑与不舍都暂时被他压在了心底,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投进了小天狼星的拥抱里。

所有人都在说话,以至于哈利都不太能听得清现在在说什么,在一阵七嘴八舌之后,他听到小天狼星在大叫:“停下、停下!所有人!一个一个来!”

纷乱的现场终于停下了,大家离开了大厅,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一个洞**般幽深的房间,四周是粗糙的石头墙壁,大部分光线都来自房间那头的一个大壁炉,管子里冒出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如同战场上的硝烟,黑乎乎的天花板上挂下来的沉甸甸的铁锅铁盆,在烟雾中显得面目狰狞,阴森可怖——大家纷纷坐到了一个木头长桌旁的座位里。哈利依偎在小天狼星的旁边坐下,脸上一直带着收敛不住的笑。

小天狼星最先开头说话,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在了哈利面前,双眼亮闪闪地看着他:“哦,哈利,在一切之前,你要先接收这份奖品——火焰杯胜利的一千加隆!很遗憾没有颁奖典礼了,但是,我要说——我真为你骄傲!”

大家——尤其是双胞胎——一阵欢呼:“最小的火焰杯参赛者!我们的冠军!”

哈利腼腆地笑着:“谢谢,谢谢。”

——火焰杯,塞德里克之死,黑魔王的复生。在那个夜色深深的晚上,他站在墓碑前,绯色的眸子倒映着自己狼狈的身影。他对自己说:“我的男孩,我的小男孩”……

——停止,不要去想这些!

“哈利!”小天狼星提高了声音,压过众人的欢呼,“接下来是提问时间——让我先问!你们不许和我争!”

这个很久没有见自己教子的男人神色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而复得的激动:“哈利,你……你回到我们身边,感觉如何?”

在教父近乎极度的感情流露里,那些困扰似乎一下子远去了,哈利放纵自己沉溺在亲情的环绕中,主动拥抱了自己的教父:“非常、非常好。”

他真的非常非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教父了,简直像一个世纪那么久,也没有通信,也没有联络,更不要说见面和拥抱了。

“这个形容可不够!”双胞胎起哄起来,“才三个单词!快!快多形容一点,不然绝不放过你——”

赫敏激动得近乎抽泣,韦斯莱夫人已经掩住了脸,而相比起女生们几乎泪盈满眶的激动,男生们则是各种起哄、吵闹,房间里马上快变成了麻瓜的菜市场——

但在这热情的气氛还没平息,下一个问题还没问出的时候,大厅里传来“砰”“砰”“砰”不断幻影移形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尖叫、哭泣声

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了,大家沉默着对视,眼里带着控制不住的忧郁和恐慌。。哈利放开了他的教父,和大家一齐起身、走向大厅。

大厅里,有些人站着,有些人坐在地上,一个哈利不认识的女人在捂着脸哭泣。韦斯莱夫人在大声地问:“唐克斯,发生了什么?”

邓布利多教授缓缓站起——哈利才发现老校长原来半跪在一个躺着的人旁边,应该是在做治疗——他用哈利听过最肃穆的声音说:“阿拉斯托死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

捂着脸哭泣的唐克斯发出了一声嚎叫似的抽泣。(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