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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沧沉带回的苍山露水果然非同一般,龙妹蔫儿了三天,喝完水,立刻就有精神了。

可惜还是奶龙一条,不会飞、不会游,只会用四个小嫩爪伏在地上爬来爬去。

且除了岑羽,她跟盘了她三天的小球最亲,与沧沉倒也有几分像模像样的“父女情”,尤其是沧沉把她托在掌中,亲自用勺子给她一口一口喂露水的时候。

可把朔悦、殿官他们给看懵了。

帝、帝君竟然也有这般温和的一面?

原来这世上再凶猛冷酷的男人,当他有了女儿的时候……

岑羽:停!打住!

凶猛?冷酷?沧沉?

朔悦一脸肯定:自然。

殿官理所当然:是这样。

两人:纵观龙神早古时期的战绩和那些口口相诉的悠远传说,帝君当然是凶猛无边,冷酷无情的。

尤其他还是四神之首,连当年造他出来的父神都要惧他三分。

更合论不拒山地下的白骨堆,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功绩。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远古神,你就算想象不到他在人前手握兵刃、肃杀无情的样子,你也不能指望他人后是条性格温和的大龙。

“……”被龙rua、抱着龙尾睡了一夜的岑羽:“咳,咳咳。”

朔悦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改口:“自然,在幽明殿这里,帝君是个温和的帝君。”

一个宠溺到移树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帝君。

一个沾染上风月白虎神都得自叹弗如的帝君。

一个……

岑羽不知朔悦心里那过于饱满的感慨,摆摆手:“不聊这个,聊点别的。”

聊聊玉露台。

这个朔悦还真知道。

用他自己的话:这么多年能在人籍殿坐稳那把殿主的椅子,没被人抓住把柄、发配缥缈殿,一靠怂,二靠眼色,三靠这张嘴,四靠无所不知。

在这天上无所不知的朔悦告诉岑羽,玉露台和人籍殿有一点很像,那便是殿主的椅子都不好坐。

人籍殿的椅子为什么不好坐,暂且不提,玉露台的殿主椅不好坐,全因如今玉露台的主殿官,是个有能力、又挑剔,还酷爱越级去天君面前告状的主儿。

告的什么状?

告他的顶头上司、一殿之主,或无能、或昏聩,或贪赃、或懒惰。

不细算,前前后后总共告倒过十位殿主。

告到最后别说没人敢自请去掌玉露台,天君都觉得没有必要弄一个殿主过去了。

反正主殿官就能把玉露台打理好,还一年比一年收益丰厚。

朔悦的意思:如今岑羽掌玉露台,如果不想管事,不若多多放权,再跟那位主殿官搞好关系,想必那位主殿官看在龙神的面子上,这次也不敢再去天君面前告状说什么。

这样你好,他好,玉露台也好,皆大欢喜。

“但如果你想要把关殿内事宜……”

朔悦诚恳道:“以我对那位小周殿官的了解,说不难也难,说难也不难——只要让他心服口服便行。”

岑羽理解了一番:“要让他心服口服……”

朔悦点头:“要么,有他没有的才干、能力。要么,你能让玉露台更上一层楼。”

岑羽想了想,也点点头:他跟这位小周殿官,就像空降的大领导和在单位里掌权多年的总经理。

总经理能力强,务实、有才干,还护企心切,宁可得罪人地把大领导想办法弄走,也绝不让半条蛀虫掏空他们上上下下所有员工这么多年打拼的心血。

朔悦没听懂什么叫企业、单位,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他还告诉岑羽,玉露台以琼露为原液,花、果为辅料,酿造了至少七八十种酒。

这些酒既分品阶高低也分价格不同,在小周殿官的打理下,如今已然走上了你什么场合、什么样的需要,他供你什么样酒的定制路线。

给岑羽听得连连点头:厉害!

这样的才干,难怪敢挤走顶头上司。

而岑羽也不是吃素的。

这殿主他要做,权自然也要掌。

但他不是拿身份、靠山去压一个殿官,而是要以“能”服人。

这个“能”,便是去到玉露台,就告诉那位看似恭敬、实则心里早已抵触、准备见势不妙随时拜倒他的小周殿官:“我准备做一个新酒。”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任就要做新酒的殿主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小周殿官见怪不怪。

而比起其他任殿主,小周殿官对岑羽的印象还可以。

只因玉露台早前被赏给岑羽的时候,玉露台这边奉上账本,岑羽翻了翻,只点头说账目做得漂亮,绝口不做其他点评,亦没有想在殿内事务上横插几手,除了每日叫人来取琼露给龙崽,也从没有从中捞点钱财、揩点油水的小动作。

所以小周殿官一直觉得,岑羽的人品很好。

这么好的人,背靠龙神、孵下龙崽,有着别人无可企及的机遇,身负全天界都眼热的荣耀,为什么就不能本本分分地坐稳在他的幽明殿,把争取早日当上帝后作为最终目标,偏要来掌一个小小的玉露台?

小周殿官一面惋惜,一面心狠:

对不住了岑羽君。

你若敢乱来,毁我玉露台基业,就算你背靠龙神,我也是要将你踢走的。

届时你便好好回去孵你的龙蛋吧。

面上恭敬道:“新酒?还请殿主示下。”

岑羽一眼看透,心道装恭敬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也没多计较,坐稳他的殿主位,摸着摆在腿上的蛋,缓缓道:“只是我一点想法,我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姑且一听。”

小周殿官继续恭敬着,连目光都是垂落的。

岑羽:“我准备做一个‘龙酒’。”

小周殿官唰地抬起了脖子。

岑羽:“玉露台有琼露,我那里有沾了真龙福泽的瓜果、鲜花,届时拿过来,两厢混合酿造,做一些果酒、香酒,专供例如天君宴客这样的场合。”

又道:“届时打造个龙形的瓶子装酒,我再请帝君给这酒专门写个‘龙’字,贴在酒瓶上。”

小周殿官的眼睛锃亮。

岑羽还未说完:“这一次龙女诞下,龙神喜欢得紧。上次太子归天,也未曾祭礼。我便想,可以弄些酒分发下去,一来替龙神降福泽,二来用作龙崽的满月礼,也算是正儿八经地告诉全天下,龙族诞下了两条幼崽,三则……”

岑羽笑笑:“刚好借这个机会,为我们的酒,打开销路。”

小周殿官越听越激动,仿佛岑羽说的不是话,而是飞落的数不尽的天珠。

他真的半点没料到岑羽这么有做买卖的头脑,连这样的生意经都能想出来!

且岑羽最后说的是“我们的酒”。

我们的酒……

这是说日后这‘龙酒’的买卖还是会经他这个主殿官的手?

他告状的名声在外,每一任殿主都对他忌惮不已,岑羽君却愿意信任他?

小周殿官这下彻底没了掰倒谁的念头,还觉得自己先前的忌惮过于小人。

他对着岑羽拱手拜下,拜得五体投地、心甘情愿。

岑羽抬手扶他的胳膊,客气道:“我虽然做了这个殿主,但你也知道,我有龙崽龙蛋缠身,平时还要在幽明殿,两头都顾,未必顾得过来。以后玉露台这边,你多费心。”

这般客气,又体面,无论这话是虚是实,小周殿官也都十分顺耳地接受了。

如此,岑羽新官上任,顺利坐稳殿主的交椅。

朔悦佩服得不行,特意带了礼,去到岑羽在玉露台的掌事堂。

四处一转,感慨:“你这处理公务的地方,都比我那儿大许多。”

顿了顿,“也比李然那儿大。”

岑羽玩笑道:“做官当属李大人,墙上挂的字都是这天界独一份的。”

朔悦好笑:“你回去也让帝君给你写份好了。”

揶揄:“难道你要,帝君又不写了?”

岑羽摸着龙蛋叹了口气。

朔悦:?

不会吧?真不给写了?

岑羽:“写了。”

但他不太想挂。

朔悦疑惑:“为何?”

岑羽展开了桌角一份卷起的墨宝,用纸镇压好,冲朔悦招手。

朔悦过去一看,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龙神这次也写了四个字,写的却是——

早早放班。

“他要我挂起来,每日看着,尽量照做。”

岑羽气笑道:“我才不挂!”

朔悦哭笑不得。

玉露台这边当差的小仙官们倒是都能理解沧沉那句“早早放班”。

用天君后悔赐官的话:他每日一早就去玉露台应卯,留下两条崽在幽明殿给龙神带吗?

事实却是,龙崽无需龙神带。

因为小球早满了三万岁,不用谁照顾,龙妹又黏她哥,也不要其他人带。

于是小白龙带着小赤龙,后面缀着群殿官看着,不是在后院钻泥巴,就是挂在大榕树上荡秋千,或者在偌大的殿里捉迷藏。

沧沉得了空,在岑羽新上任的没几天,也跟着来了玉露台。

到了玉露台,掌事堂桌子旁的软塌一靠,岑羽忙,他便翻翻架子上的账本打发时间,岑羽不忙,他便从袍子下变出点尾巴,搂着岑羽的腰靠在榻上,让他撸毛玩儿。

有次小周殿官打门口路过,瞥了眼看到这亲昵之态,心神晃动、惊讶之余,扭头非礼勿视地暗想道:

应该在‘龙酒’名下再弄一个桃花酒。

就叫“榕树天”。

寓意龙神的宠爱,也寓意宠爱一个人能为了他挪树上天!

更寓意喝了这酒,未来就会有好的姻缘,遇到像龙神这般伟岸高大又宠溺你的男人!

小周殿官从掌事堂门口匆匆而过,脚步雀跃,神色鼓舞。

新殿主!新事业!新辉煌!

掌事堂里,岑羽刚忙过一阵歇下,龙蛋放到一边,撸了会儿龙神的尾巴,摸出把梳子,给尾端被他揉得有些不顺的鳞毛梳了梳。

梳着梳着,给梳掉了半根鳞毛。

岑羽把那长长的白色鳞毛拈在指尖,大概近来玉露台来多了,账本看多了,和满心都是生意经的小周聊多了,竟一时出神地想:这个若是能卖……

沧沉那边,则被撸尾、梳毛弄得青|tian|白|日勾起满心淫念。

直到岑羽抱起他的尾巴,低头看着,低声嘀咕了句:“这个要是能拿出去给人撸,撸一掌十天珠,肯定能赚不少。”

沧沉:“……”

岑羽马上改口,把那青鳞白毛的尾巴抱紧在身前,摇头自顾:“不行。”

不卖。

舍不得。

他自己都没撸够。

尾巴毛也不卖了。

他自己留着做个纪念。

岑羽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都忘了这尾巴有主人,这主人就靠在榻上了。

他又把梳子拿出来对着长长的白色尾毛梳了梳,边梳边撸,又因为撸得实在满足,一时忘形,抱着那尾毛拿脸颊轻轻蹭了蹭,又飞快地低头亲了一口——纯粹是他撸猫的那一套流程。

沧沉金瞳显现,呼吸窒住。

他伸手,揽住岑羽的腰,将人后背贴胸口的搂进到怀中。

岑羽莫名,转头:“?”

沧沉眯着眼底的金色,呼吸又缓又深,脸颊贴近在岑羽耳后:“该我了。”

岑羽听懂了,这是说该他rua了。

岑羽没意见。可以啊,都是撸友,同道中人嘛,我撸完了换你撸。

就是贴太紧,这姿势也……

岑羽倏地顿住。

他身后,龙神没有像平常那样伸手抚发,而是照着他刚刚撸尾的动作,也用脸颊、下巴轻轻地在他耳后的发间蹭了蹭。

然后,俯身低头,带着有些发烫的呼吸,在他耳尖落下一吻。

这一吻后,沧沉环着他的腰,用悠长轻缓的低音,在他耳边问:“这样?”

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