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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朔悦也没想到自己编的那套术法是这么个玩意儿, 赶忙将籍册收起来。

岑羽:哎!他还没看!

朔悦咳道:“虽然我那套术法有些问题,”都总结的什么不三不四的话?

“但情况,约莫就是这么个情况。”

岑羽:哦, 懂了。

这就是一段倒插门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最后却忽然死于灭门的短暂人生。

岑羽叹了口气,为原主。

这个时候, 忽然有几只嗡嗡朝着他们一行四人跑了过来,跑到近前, 停下, 低头、曲起一只前腿, 对着四人行礼。

若白扫视四周,不紧不慢道:“修鬼道的, 最是容易摒弃做人时的心性, 越强越如此。”

这位崇舟鬼王却能用术法将盘踞的地盘儿变做一派人间景象,驯服的嗡嗡还如此温顺有理, 全然不像个修鬼道的鬼王……

若白变出他的扇子, 敲着掌心:“有意思。”

他觉得他这么一番分析,身边另外三个不说听得多细致,总归是在听的, 一扭头,岑羽他们早骑了嗡嗡行出去几十仗远了。

只余一只蓝色的嗡嗡驻足在原地,同他大眼瞪小眼。

若白:“……”

赶忙跨上追去。

岑羽早已边骑着嗡嗡边跟朔悦分享起了他和沧沉在凤族生息节时的经历。

说他们在生息节时也见过嗡嗡,是一个行脚商人带去的, 驯养的嗡嗡也十分的温顺, 小孩儿独自骑上去, 都不用担心会被嗡嗡颠下来。

他那时候听闻嗡嗡难训、最是桀骜, 还惊奇那商人训嗡嗡训得好, 没料到原来深渊的嗡嗡也是如此。

朔悦点头,边遥望眼前的景致边道:“想必是这位鬼王的手笔了。”

行在岑羽另一侧的沧沉对岑羽道:“你若喜欢,也驯养几只。”

岑羽心道此行之后,天界他不太想回,倒是可以和沧沉商量着在凡间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落脚,到时候安定下来了,可以养一些玩儿玩儿。

若白赶了上来,行至朔悦旁边,朔悦当即抬腿在嗡嗡身上轻轻地碰了碰,快几步,骑着嗡嗡绕去了沧沉旁边。

若白无声地看着朔悦,岑羽也看着,看完扭头看若白。

若白收回目光,回视岑羽,微笑。

岑羽无语,心道你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另一边的朔悦忽然咦了一声,抬手指远处:“看。”

但见绿荫小河的尽头,现出一座人来人往、炊烟袅袅、行商走贩聚集的小镇。

可这里明明是无尽无妄深渊,凶戾之气四溢,哪里能有凡人?

分明也如这盎然的景致一般,亦是个术法变出的虚幻。

但一个修鬼道的鬼修,你说他人性尚存,把自己盘踞的地盘儿变成凡间的样子,倒也还能理解。

毕竟做鬼之前,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人。

可哪个鬼闲来无聊,鬼小弟不招,招出这么一座虚幻的凡间烟火?

这怕不是人性尚存,是修鬼道修魔怔了吧?

若白哼道:“难怪两百年矗立奈何桥不动。”

这位鬼王对凡间的执念,不是一般的深。

这个时候,朔悦又把岑钟的籍册招到手里,边骑着嗡嗡往那处虚幻的凡间小镇行去,边低头看起籍册来。

岑羽心态又好又稳,不但不急着见那位原主的爹,还同身边的沧沉道:“我在凡间时一直住在仙府后山,都没怎么下山逛过。”

这小镇虽然是假的,但假的也弄得跟真的一样。

既然如此,岑羽:“刚好逛逛。”

行到小河的尽头,一座拱桥前,嗡嗡马停下。

四人下马,但见桥头插着一个小旗子,旗子上写着“安禾”。

朔悦一顿,低头看手中的籍册,册子上岑钟倒插门的那个小门派所在的镇子,正叫“安禾”。

岑羽:这原来就是原主的老家。

这老家和凡间众多的村镇没什么不同,集市总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街上走贩小摊一个接一个,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时不时有人敲锣打鼓、放声叫卖。

岑羽原本只是想带着闲心稍微逛逛这假凡尘,如今知道这是原主的老家,便边逛边在心底对原主道:

我记得你出生没多久,便被救你命的恩人抱着离开这里了,你自己从来不知道你出生在何处。

如今这处虽然是假的,但好歹情景都是你那位爹照原样变出的,你便也先看看吧。

岑羽心道:都说“衣锦还乡”“落地回根”。若是凡尘的这个小镇还在,日后一定过去,在那处为原主造一个衣冠冢。

岑羽这么想着,心底忽然咚咚一跳,就像原主的这具身躯在代原主回应他似的。

岑羽抬手按了按心口。

沧沉注意到岑羽,转头看过去,岑羽一脸如常,从一处摊位上拿了块糕点,递到手腕上绕着的绿奶龙嘴边:“香吗?”

别的龙有雨露便是奶,这条小绿却是只要跟岑羽亲近,不吃不喝也能得到滋养。

它原本绕在岑羽手腕上睡得香,忽然被唤醒,迎面就是一老鼻子的桂花香,香得它连打五六个喷嚏:“阿嚏!嚏!嚏、嚏、嚏!”

奶鳞都边打边竖了起来。

岑羽笑死了。

他不逗绿奶龙了,桂花糕递到嘴边,吃之前先问了沧沉一声:“能吃吗?”

还是说吃了也就是口空气?

总不能有毒吧?

沧沉示意他随意,岑羽这才放心的送进嘴里,抿唇嚼了几口,惊喜地睁大眼睛:好吃!

岑羽转头又拿了两块,一块递给沧沉,一块招身后还在看籍册的朔悦过来吃。

朔悦看着籍册,抬手接过桂花糕,人还没反应过来,疑惑抬眼。

岑羽又吃了一块:“这个好吃。”

朔悦便不疑有他地咬了一口,咬完也惊喜挑眉。

一边光闻了个糕香的若白:“……”

怎的,他也是虚景?

没人给他递一块?

若白凑过来,自己伸手去拿,却被卖糕的店家拦住:“哎哎,得先给钱,哪里有不给钱就白吃的?”

若白还伸着手,气笑:“他们不给钱就可以吃,我便不行?”

你个假人,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店家往拿糕的岑羽脸上看了

一眼,再看向若白:“那不一样。他是我们‘安禾’的小公子,小公子带朋友来我摊前吃块糕,那是我的荣幸。你得给钱。”

岑羽他们一顿,纷纷对视。

安禾的小公子?

若白收回拿糕的手,幽幽道:“看来那位鬼王不但执念深,还执着于‘自己哄自己’。”

若白:“别是还变出了一个假的师姐妻子,一个假的儿子,在这处虚幻里过着他美满的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朔悦难得在若白说完后跟着开口:“籍册上有写,安禾镇上的那个修仙小门派就叫‘安禾门’。”

“‘安禾门’在……”朔悦吃着桂花糕捧着籍册,转身往他们所处的这条十字路口左右看了看,抬手指南:“这边。”

不久后,四人站在了‘安禾门’门口。

果然是修仙小派,门庭不比昆虚仙府这样的大派,甫一看,还以为是凡尘哪个地主家的桩子——

门外一对大狮子,几级阶梯上,两扇朱红色的大门。

头顶门匾上从右至左地题着“安禾门”。

岑羽心底又是咚咚快跳。

岑羽:这便是原主本来的家了。

若白扇尖示意大门,对岑羽道:“小公子,亲自带我们进去做做客吧。”

岑羽看了看门庭,打头抬步。

哪知道刚迈上阶梯,大门旁的一扇小门打开,从里头跑出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了岑羽,赶紧将人拦住,又疑惑地瞥眼看了看岑羽身边的三人一眼,没顾上,先拽着岑羽的袖子到一边,低声嘀咕:“小祖宗,你还回来干嘛?”

岑羽的余光默默和沧沉他们对了一眼,按兵不动:?

中年男子:“不都已经叫你先去别庄住着,暂时缓缓,避避风头了吗?”

岑羽心道这戏他会,当即低垂眼眸,一副憋闷又不服气的样子:“我就想回来看看。”

中年男子急道:“看什么?看你师哥有没有被你爹打死?”

“你放心,有你娘劝着,打死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脱层皮、床上躺一些时日。”

岑羽继续做戏道:“我师哥……”

中年男子急得不行:“都跟你说了,怎么还问?你如今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是你爹的儿子,你爹打你,可是能没有顾虑地照着朝死里打的,你师兄好歹外姓人,不是亲生的,动手也得顾虑些。”

岑羽担忧的样子做得很足:“可我师兄他……”

中年男子实在无法,只得不情不愿地往岑羽手中塞过来一样东西,“这样便放心了吧?”

催促,“赶紧的吧,去别庄避一避。”

这才看向沧沉他们,抬手施礼道:“诸位想必是小公子结交的朋友吧。”

“小公子近几日便拜托诸位了。”

若白问:“拜托什么?”

中年男子叹气:“拜托诸位帮忙劝劝,劝他……唉。”说完转身,走进小门。

岑羽走回沧沉身边,展开中年男子不久前塞给他的那张纸条。

朔悦、若白全将眼睛凑了过来。

但见展开的纸条上写着——

无大碍,放心。

师父如今正是气头上,莫要出头,暂且别庄避一避。

四人:看来是岑家的小公子和某位师兄干了什么轻易不能宽恕的祸事。

纸条还没完,挺长,岑羽继续展开——

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朔悦:?

若白:?

岑羽:?

沧沉:……

纸条还有最后一段,是落款——

云薄

亲笔

云薄?

这名字又很眼熟,哪个籍册上见过。

这次却不用朔悦翻籍册,因为若白就知道,毕竟当年是他亲点的人去到天上天。

江雾轻,字云薄。

若白不怕事儿大的哼笑道:“看来这位鬼王身处深渊,没少打听外间的事。”

景致、小镇依照着凡间,亲儿子的事也原样复制。

如今这处虚幻中,已然发展到了岑家的小公子长大了,同青梅竹马的江雾轻师兄情意相通这一段了。

就是没他大青龙。

若白笑出了声。

这时候小门又开了,刚刚的中年男子又跑了出来,一脸欣喜:“少爷,别走了,不用回别庄了!”

中年男子喘着气:“恭喜少爷,你爹在你娘的劝说下,虽不情愿,但也同意了!”

“日后你便能同你师兄正大光明地在一处了!”

又开心道:“你娘心疼你,说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不能叫旁人日后瞧不起你,要为你们正儿八经地办一场婚事!给你撑腰!”

朔悦憋表情憋得不行,岑羽抬手扶额。

沧沉忽然搂住岑羽,对中年男子淡淡道:“去告诉你们门主,他儿子不要什么师兄,如今换人了。”

又转头看看岑羽,说:“一个入门拜师的师兄,能给得起什么三媒六聘的礼?”

怕也是只能倒插门?

沧沉气场强大,神色淡淡:“本君的聘礼。”

说着,从沧沉身上飘出去一个小木牌,飘向中年男子。

正是不久前挂在‘替人完愿榜’榜首的那一只。

眼前的中年男子、朱红色的门庭,以及他们所处的街道、虚幻的小镇,乃至岑羽手中的纸条,瞬间烟消云散。

只余深渊原本便有的干裂的大地、枯败的树林,与头顶蓝绿相见的荧光。

以及一个身穿黑袍的、支腿侧坐嗡嗡上的年轻男子。

岑钟。

或者应该称他,鬼王崇舟。

崇舟手拿小木牌,侧头看着,缓缓抬眸,用一张与岑羽略有几分相像的脸庞面向四人,神色平静道:“我儿既寻得良婿,又送来天价聘礼,为父自当欢喜相迎。”

岑羽心底只有五个无情的大字:

妆奁,交出来。

意外的是,鬼王崇舟刚现身,才说了句话,这边岑羽、沧沉没什么反应,朔悦一愣,喃喃道:“是他?”

若白则瞬间沉下脸,死死

地盯着崇舟。

崇舟坐靠嗡嗡,摆弄着手里的木牌,回给若白和朔悦的,也是个熟人间才有的眼神,还淡漠地勾唇笑了笑。

下一刻,嗡嗡身上没人了,不远处一棵枯败的树干旁,若白掐着崇舟的脖子,神色阴冷地将人抵在树上。

若白眯眼:“我当你这么多年躲哪里去了,原来‘周重’便是‘崇舟’,‘崇舟’便是‘周重’,你可让本君好找啊!”

崇舟一个鬼王,原本是一张修炼到正常人一般的红润面孔,如今脖子和一条鬼命在若白手里攥着,面孔瞬间灰白。

但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惧怕,还笑了笑,嗓子发不出声,便传音道:“这么多年,白虎君还未想通吗?”

掐着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紧,脖颈上青灰色的经脉爆凸。

崇舟:“当年真正杀了毕月的,不是递刀的我,也不是毕月自己,是白虎君您啊。”

若白神色如寒潭,眼中赫然有了不似平常的戾气,这些晦暗的情绪召唤来了深渊中四溢的阴戾,在附近形成了一个飞卷的飓风。

一见那飓风,朔悦赶紧回神,对沧沉和岑羽冷静地说道:“妆奁还在鬼王手里。”

白虎神却快要将那鬼弄死了。

何况那还是岑羽的生父。

沧沉出手。

他没有管情绪失控的若白,而是将崇舟从若白手里提了出来。

那崇舟却如同赶着寻死,获救了还要在半空扬声:“不是我,不是毕月,是你自己!”

一落地,朔悦飞快地对岑羽道了一声对不住,照着崇舟的后颈便是一个利落地手刀,直接将人敲晕了过去。

岑羽看看远处的飓风,看看近前的场景,挑眉:明明是他的主场他的戏,怎么忽然成了别人的舞台?

沧沉也拿回了小木牌,抓在手中,看了看:送出去的聘礼竟然还有回来的道理。

下一刻,岑羽和沧沉同时不见了。

朔悦低头,但见岑羽拉着沧沉在晕倒的崇舟鬼王身边蹲下,一边往崇舟身上看着,一边对沧沉嘀咕:“搜搜看,要是妆奁在他身上,直接拿。”

什么聘礼不聘礼,麻不麻烦?

能直接动手的干嘛费那破事走流程?

朔悦也跟着蹲了下来。

只余若白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绪中,独自站在飓风之前。

岑羽扭头往他那里看了一眼,冲他招手。

你个傻老虎,跟上大部队的节奏可以吗?

这情商,难怪怎么追都追不到人。

飓风渐渐弱了,最后刮做一阵风,飘进林中。

岑羽他们四个一人头一人脚、一人左一人右地围着躺倒的崇舟,或动手或用术法或用意念的翻捡着这鬼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连绿奶龙都醒了,被大青龙使唤着,拱进了崇舟的黑袍中。

边找着,四人还聊了起来,就跟围着一张桌子在相互搭手地做菜似的。

若白抬眼看岑羽:“他真是你亲爹?”

这上手就翻的自如,这爱咋地就咋地、直奔找妆奁的态度,可不像一个自幼失怙好不容易再见生父的亲儿子该有的神情。

岑羽却理解错了,以为若白这么问,是想找到妆奁的下一刻便徒手将这鬼王宰了。

于是宰之前问问,怕宰的时候不方便,有人拦。

岑羽心道,放心,不拦,他从来只承诺替原主完成那四个心愿,可没仁心到还要替原主尽孝。

再者,这位鬼王爹显然早通过某些途径知道了妆奁是亲儿子要的,就这样,他也不直接现身,反而以妆奁做诱饵,在‘替人完愿榜’挂单。

岑羽想,这位鬼王爹能从一个只会孵蛋的儿子身上图什么?

总不能他手里还有鬼蛋吧?

这么做,还不是冲着沧沉来的。

必然是想通过沧沉达成什么目的,才做了这样一番紧密的安排。

否则怎么会沧沉一下聘,承诺一到,这鬼王爹便现身了。

就是不知道这鬼王到底想沧沉替他做成什么。

岑羽:唉,不管了,先搜。

然而——

岑羽疑惑:“没有?”

朔悦:“应该是被他放在了别的地方。”

若白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好歹情绪收起来了。

他道:“修鬼道的鬼,最是易摒弃人性,受阴戾之气的影响,心思也格外的阴沉、诡异。”

沧沉率先起身,同时将岑羽拉了起来:“他既是手持筹码,想要有人替他完愿,自是不会让东西叫人轻易寻到。”

岑羽点头:“弄醒吧。”

“哗啦啦——”

鬼王崇舟是被当头一桶玉露台的酒水浇醒的。

倏然醒来的刹那,崇舟睁眼看到的便是站在他正前方的亲儿子。

岑羽看着他。

崇舟用术法清理掉了浑身的酒水和气味,缓缓坐起身,面色是一只鬼才有的平淡。

他看着岑羽,缓缓道:“我是你父亲。”

岑羽淡定道:“别跟我打感情牌。我是人,我的父亲也是人,他如果健在,或许不够强、不够喜欢我,又或许平凡到不能做一个优秀合格的父亲。但如你这般步步诱导算计的,无论是人是鬼,这天上地下还真没几个。”

直白点,你没有一个父亲该有的样子,便别指望自己还有儿子。

崇舟闻言,缓缓勾唇:“很好。你如今这般,倒胜过从前在仙府时那般的天真、稚弱。”

岑羽心道:可那才是真正的原主。

若白在一旁磨剑,眼神示意岑羽快一些。

岑羽面对崇舟,没废话:“妆奁。”

崇舟默了片刻,坐在地上,抬眼道:“你母亲的东西。”

岑羽:“妆奁。”

崇舟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如此急切,可是有什么急用。”

岑羽:“妆奁。”

崇舟再要开口,岑羽已经事不过三的态度,冲一旁磨剑的若白挥挥手,退开。

若白的剑带着杀气噌地架上了崇舟的脖子,这次终于跟上了大部队的节奏:“问你妆奁,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跟你熟吗?你问这问那?”

崇舟:“…………”

不久后,崇舟终于定了定神色,转眼看向了岑羽身旁的沧沉:“我已将妆奁没入我的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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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修不是人,修不出内丹,只有灵府。

而灵符轻易不能置物,因为一旦置入,不能拿出。

想要拿出,只能……

崇舟一个鬼王,对着沧沉施了一个凡间的礼节:“待我心愿了却,我便自灭灵符,送出妆奁。”

……只能自裁。

岑羽、朔悦都很惊讶,一个鬼王,得是有怎样想要达成的心愿,能让他做到这一步。

崇舟神色坚毅:“我想轮回盘逆转,再见青青一面。”

青青,禾青青,崇舟鬼王生前的爱妻,原主的母亲。

若白闻言,将剑往崇舟脖子上又抵了抵,讽刺道:“你当年害我失了心爱之人,如今倒自己求起这个?”

崇舟面色不变,平静地回视若白:“白虎君失去爱侣,只需付出代价、向阴曹殿赊账,便能令所爱之人再塑肉身、重入轮回,还能助他顺利飞升,如期再见。”

朔悦闻言一顿。

付出代价,向阴曹殿赊账?

另一边,岑羽已经跟沧沉走远了一些,一边凑在一起嘀咕,一边撸着手里的绿奶龙。

岑羽不解:“逆转轮回盘?”

沧沉解释:“若我没料错,他口中那位‘青青’早已神魂消散。”

但凡能入轮回,有生有死,这鬼王只要把鬼道继续修下去,有朝一日必能在奈河桥上再见爱妻。

甚至能以他鬼王之力强行带走爱妻,与她一起共修鬼道,长长久久。

如今这般,便是无机会再见,只能逆转轮回盘,回到当年,重温旧情。

这也是为什么,崇舟想见爱人,却不在乎如今这条鬼命了。

因为他的爱人已经不在了。

他的爱人只活在过去。

岑羽想了想:“你能助他逆转轮回盘?”

沧沉:“逆转轮回盘并不难。”

阴曹殿的殿主也能办到。

沧沉:“他是鬼王,鬼王入不了轮回。”

岑羽点头,难怪这鬼王这般算计,要拿妆奁当诱饵,还要沧沉的许诺。

岑羽秉着早日达成目的的原则,再问:“那你能帮他入轮回?”

沧沉耐心道:“可以助他顶掉轮回中原先的他自己,待一些时日。”

那就是能办到崇舟想要的。

岑羽眼底一亮。

沧沉这时候搂了搂岑羽的肩:“我出些力,你是不是也该出一些。”

岑羽:“?”

沧沉搂着肩的手缓缓落到了腰上,掌心和胳膊微微一紧,看着岑羽:“嗯?”

岑羽赶紧瞥眼看四周。

沧沉:“尾巴。”

岑羽瞪眼。

这龙不得了了,近墨者黑,竟然也学坏了,条件都谈起来了。

岑羽眼神表示:不行。

人龙play,不可以。

沧沉在岑羽耳边连哄带磨:“只一根。”

岑羽:“……”

这三个字,传达了一个了不得的信息。

龙尾里原来不止一根的吗?

????

若白、朔悦、崇舟所在的那一处,却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仿佛一分为二的两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爱而不得、相见不相认的灰白。

那个世界,是提议人龙play的羞羞羞的粉红。

而鲜艳的色彩总是易将单白的色调渲染——

朔悦戾气所化的那道风,刮进林中后,又刮了出来。

刮得不早不晚刚刚好,正好将岑羽和沧沉的话刮到了朔悦他们这边。

三人齐齐扭头:“……”

信他就有鬼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崇舟:鬼都没这龙会忽悠。

三人又同时默了。

不是,现在这个时候,那俩人到底怎么聊到那些的?

这么有闲情的吗?

那阵风又刮了过来,带着岑羽低声的犹豫——

“要不,两根试试。”

崇舟:“……”

若白:“……”

朔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