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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罪恶

姑且不论丁清明想法如何,唐月茹又做了怎样把它推入万劫不复地步的决定。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蒋宏岩,在最初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后,一瞬间的羞愤与无地自容,令他做了一个将命运的轨迹引向一条不同岔路的决定,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蒋葭伊,也许正是这个冲动的举措,命运之河出现了新的分支。

担忧了整整一下午的唐月茹正在昏昏欲睡,自然不可能发觉病床上的女儿正在经历着人生中最凶险的一刻,后背上的红色纹路完成了最后的结合,骤然间红芒大盛,光芒过后,依然成型的图案重新隐于肌肤之下,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伺机而动。

蒋葭伊转醒,眼角余光看到了伏在床边的女人,内心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蹑手蹑脚的走下病床,趁着值班的护士不注意,偷偷摸摸的走出了医院。

夜色渐渐退去,老城区梧桐巷的水果摊迎来了崭新的一天,永远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神情的许宗扬骤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远远看见有个人影走进巷子,左顾右盼着,随后终于看到了坐在店铺前的男子,短暂的停顿过后,好似终于脱离囚笼的鸟儿,迈着欢快的步伐朝他飞奔而来。

许宗扬下意识的起身,那道人影狠狠的撞在了他的怀里。

清晨老城区早有晨练归来的老人们,看到眼前的一幕后纷纷放慢了脚步,向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闲适静逸的梧桐巷里,女子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不断传来,许宗扬手足无措的看着怀里梨花带雨的蒋葭伊,明明有许多安慰的话,到了此刻却仿佛被仙家施展神通封了嘴窍,为难了片刻,这才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你都知道了啊。”

“喂,大家好歹兄妹一场,你这么做让我很为难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许宗扬猛然搂紧了怀里的女子,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轻声呢喃着:“委屈你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然而正说许宗扬所说的,大家好歹兄妹一场,身份忽然发生了转变,难免会有些不适应。经历过短暂的激动后,蒋葭伊迅速冷静下来,这才想起对方早已是‘有妇之夫’,自己这般做难免有插足别人婚姻的嫌疑。

明明在半年之前还在思量着该用怎样的法子与他厮守,等到上苍给了她机会时,蒋葭伊反而犹豫了。

“大概在你离开后的第二个月,蒋德……他来找我,告诉我说他离婚了。你知道我,我这个人哪一点都好,就是心太软,怕他想不开,所以……”

“你走之后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结婚啊,临时起意咯,要不然还能怎么办。这种事情向来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后来嘛,后来也就那样咯。”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两人同时看向摊位前,唐欣站在那里,一脸的难以置信。

之后的时间重新属于半年未见的好姐妹,许宗扬被彻底冷落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日子仿佛重新回到了最美好的那段时光,更多的时候,许宗扬充当听众,听着蒋葭伊诉说在他国发生的种种趣事,然而许宗扬总觉得在蒋葭伊的身上,有一股令人极为忌惮的味道。此事他与曹国舅经过多次探讨,结果便是连一向自诩为见多识广的国舅爷也表示事情有些蹊跷。

蒋葭伊回到晋阳的第三日,黄昏后的晋阳机场,有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从机场走了出来,眼眸中一道诡异的红芒一闪而过,随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咧了咧嘴角。

也在同一天,宏岩公司内走进来一名年轻人,来这里不为别的,只是想要‘讨口饭吃’。

……

蒋葭伊回到晋阳的第四天,当天晚上,有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年轻人走进了唐家,正独坐院中的唐问山心头一颤,年轻人冲着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确定家里再没有其他人后,轻轻掩上了院门。

“是不是很意外?”

唐问山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我的时日到了,那便是你蒋丰严真的复活了。”

早已化作年轻模样的蒋丰严笑道:“早年我可是给你卜过一卦,你个老王八再活个一甲子都不成问题。”

听得老王八三个字,唐问山嘴角微扬:“所以你还阳回来,只是为了取笑我?”

蒋丰严叹了口气:“真当我闲的慌啊。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被人设计了都不知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我当年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你说我怎么可能甘心。事到如今,只能是我这个老不死的回来帮着收拾他的烂摊子。”

“那咱们可说好,能不能放月茹一马?”

蒋丰严挖着鼻孔道:“看心情咯,如果她表现良好,认罪态度积极,我不是不可以放过她。”

“没得谈咯。”

“没得谈,这就是我做的最大的让步。唐问山,你教出的好女儿,被人当成棋子利用了也不知道,真是可

悲。对了,听说我那孙子跟你的孙女有一腿了?我还听说,我的那个好孙儿还救了你的狗命?我又听说你的好儿子想要对我的孙子不利?”

“拜托你说话能不能委婉一些?什么叫做有一腿,什么叫做狗命。”

“我不管,谁要对我家不利,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谁要对我家有恩,便是倾家荡产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当年你唐问山有恩于我蒋家,功过相抵,你儿子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这件事我可不会心慈手软,丁家的虎狼之心早在当初我便已经瞧的一清二楚,他家那个老祖宗狼子野心,早就谋划着要吞并整个晋阳,当年他便这么做了,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现如今哪还有你唐家的地位。”

唐问山双目一瞪:“说的好像那件事只有你蒋丰严一个人的功劳似的。”

蒋丰严满脸的得意:“当然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知不知道我身后的那位仙家差点因此而贬为凡人。我付出了那么多,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所以呢,我改主意了,你的女儿唐月茹,我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你可要考虑清楚,我们家唐歆和你们家宗扬如今已经算是拜堂成亲,你若真要这么做,便是与我唐家结仇,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将追悔莫及。”

蒋丰严犹豫了一下:“你这算是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向你陈诉一个事实。结局就是你我两家反目成仇,有情人难成眷属,白白便宜了那只真正意义上的老王八。”唐问山眨了眨眼睛道:“怎么样,是不是改主意了?”

蒋丰严怒道:“改个屁的主意。”眼神早已将内心想法出卖的一干二净,唐问山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蒋丰严败下阵来:“呐呐,论计谋,果然还是你唐家的这只老狐狸略胜一筹,但咱可提前说好,我只能保证不会拿你的好女儿开刀,可如果到那个时候她依旧执迷不悟,别怪我心狠手辣。”

“饶她一命,一切都好说。能不能向我透露一下,你的计划?”

心性似乎也随着容貌的换新而变得年轻了许多,蒋丰严冲着他树了下中指,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唐问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果然连性格都如出一辙。”

……

那个家对蒋葭伊而言早已名存实亡,虽然对方在血脉上依旧是她的娘亲,可无论换做是谁,都会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蒋葭伊自是不愿回去,独自回了蒋家的老院内,恭恭敬敬的给蒋丰严上了柱香,随后失魂落魄的回了屋内。蒋德文净身出户后,原先的保姆只能被辞退,房间内处处布满灰尘。心烦意乱的女子对此视而不见,仰躺在布满尘埃的木床上看着屋顶的蜘蛛网怔怔出神。

耳畔忽然传来了说话声,听得不是很真切,仿佛带着某种奇怪的魔力,睡意便不可抑制的席卷而来。朦胧中,那片火海再次出现,在她的正前方,依旧有个赤身的女子,背上的火红图案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似乎要把她的灵魂深深的吸附过去。蒋葭伊本能的抗拒了一下,随后发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一道火红的铁链沿着脚踝快速攀附而上,不消片刻便将她捆的严严实实。

一座由火焰幻化成的牢笼凭空出现,蒋葭伊被囚禁在其中,牢笼外的女子缓缓回头,容貌竟然变得模糊起来。蒋葭伊张着嘴想要呼救,却发现声音仿佛也被无形的力量剥夺了,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随后整个人陷入了混沌之中。

次日清晨,许宗扬来到老宅里,发现院门被反锁了,隔着门缝依稀能看见院子中央站着一个女子,赤着身体。觉察到院门的响动,女子缓缓转身,虽然容貌依旧属于蒋葭伊,但无论眼神还是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许宗扬心头一凛,本能的呼唤了曹国舅,一道热浪夹杂着风雷之势扑面而来,许宗扬的身形倒飞出去,狠狠的撞在了院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意识开始变得朦胧,身体在刹那间被曹国舅掌控了,慌不择路的逃窜而去。

在他远遁的不久后,拥有一头傲人金发的男子出现在院门口,看着女子姣好的身躯,用英文道:“克莱尔,感觉如何?”

“从未有过如此之好。”

“呐,本来想着等到一切安置妥当后再出手,只可惜这个东方的女孩儿竟然不声不响的来到了这里。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只能先从这里下手了。你的魔力恢复了几成?”

披着蒋葭伊外衣的‘克莱尔’露出迷人的笑容:“再给我三天时间,我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金发男子道:“三天之后,我的扈从将陆续抵达这里,到那时我们便可以进行仪式,就从……”他挥舞着手臂,情绪高昂:“这一片神秘的东方国度开始下手吧!”他忽然看着早已化成灰烬的院门皱了皱眉:“之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克莱尔耸了耸肩膀:“一个胆敢偷

窥罪恶之主的蝼蚁而已,不足挂齿。”

克莱尔,直译过来便是‘罪恶’。

撒旦的孩子。

……

那一瞬间爆发的火浪将许宗扬的眉毛头发几乎全都烧焦,衣着破烂,脸上一片漆黑,过路的行人只以为是个可怜的乞丐,有好心人扔了几张钞票,许宗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收进口袋,确定对方并没有跟来,这才松了口气。

曹国舅道:“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有多棘手?”

“咱也不清楚,咱也不敢乱猜,总之对方是咱惹不起的对象,如果姓许的小子你非要拯救世界,提前告知一声,咱好打包行李跑路。”

心知曹国舅只是在开玩笑,可也间接说明了事情绝对不简单。许宗扬踌躇了一阵,知道追问下去也不可能得到答案,到了此时才感受到四肢百骸无一不在呻吟呐喊,拖着残躯一瘸一拐的回到住处,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蒋葭伊,偷偷摸摸的返回蒋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两扇木门化作灰烬,地面上一片残屑。

……

今川丘库果然履行了诺言,全程抱着游玩的心态,在女朋友葵抵达的当日便从吕松原家搬离。千叶重新恢复了自由之身,然而今川丘库的实力摆在那里,千叶自是知道对方吊儿郎当的表面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思,故而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被对方顺藤摸瓜找到许宗扬的下落。

事实上早在来的当日,今川丘库早已得知许宗扬此人的存在,并非管狐为人不仗义,事实上身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式神,与千叶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早已想要脱离牢笼的它,在当晚破例脱离了千叶,将千叶如何与许宗扬认识如何缔结契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今川丘库。只是出于一种连它都想不明白的私心,选择将石井一郎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来自东洋的少女终于下定了决心,坐上了飞往东洋的航班。

……

太宁府,神祠外,穿着武家着物的千叶束手而立,望着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道:“齐藤,我是来杀你的!”

山木齐藤眼皮未抬,轻轻哦了一声。

下一刻,千叶的身形陡然化作一道残影,手中一柄不过尺长的黝黑短刃直直刺向山木齐藤的面门。千叶心知这一击如果没有击中,接下来迎接她的便是齐藤的凌厉攻击,所以她驶出了全力,便是无法击杀目标,至少也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然而她依旧低估了齐藤的实力,短刃即将刺中齐藤面门的一瞬间,齐藤忽然睁开了眼,眼中似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千叶手中的短刃断成了数截,落在青石地面上叮叮当当作响。

齐藤单手结了个奇怪的印法,一道红色的幻影从千叶身上剥离出来,化成一只三尾的火红色狐狸,在齐藤手中不断挣扎着。

齐藤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狐狸道:“管狐,你真的以为凭借你和千叶联手便能置我于死地?”

被强行突破契约活生生剥离出来的管狐徒劳无功的挣扎了几下,恶狠狠的盯着齐藤道:“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齐藤冷笑一声:“想得美!”手上猛然使力,管狐的身体绷直,扑腾了几下后疲软下来,被齐藤像是扔死狗一样扔在了千叶脚边。

齐藤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千叶道:“真以为杀了我就能保护他?”

千叶喃喃自语道:“总得试试吧。”

齐藤走到千叶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突然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千叶那张如同精美瓷器的白皙面孔顿时多了个掌印,眨眼间变得红肿起来。

“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救你,当年你早被这只心术不正的管狐吞噬了。在那边有句古话叫做救命之恩如父母再生,跟了我这些年,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千叶没有回他的话,只是狠狠的盯着他,用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齐藤数起一根手指轻轻摇晃着:“最近学了一句谚语,叫做人贵有自知之明。另外,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有菩萨心肠会放你一马?”猛然抓了千叶的头发,如同提着一只死狗似的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眼中竟是玩味:“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齐藤招了招手,生死不明的管狐被他抓在手里,嘴里快速念了一段晦涩难明的咒语,管狐的身影逐渐变淡。齐藤放开千叶,任由她如同一滩烂泥瘫在地上,重新回到石凳前,慢条斯理的表演起了茶道。

富士山上白雪皑皑,九月山花红了,红白相间,白里透红,一如少女白皙容颜上的鲜红血迹。

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