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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涌流而逝

成群的乌鸦拍打着翅膀而来,落在树上看着下方堆积如山的食物,夜巫经过长期的催化,再加上死亡后灵质的流散,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血肉沾在已经变形的骨骼上,虽然少但已经足以让那些来觅食的腐肉爱好者美餐一顿。

随着一阵被掀起的风,又有几个夜巫猛地撞上树干,喷吐出腥臭的液体倒了下去,剩余几个侥幸存有一丝气的也即刻被赶至的龙骑士用矛刺穿了心脏。

就在刚才,高速旋转的狂舞之矛已经改变了姿势,由S形转为横向旋涡式,在这过程中利文将矛杆持于脊背之上,自己躬着身子,就像装上了马达一般,在敌军间里里外外地光顾了一遍,凡是矛尖所到之处皆是骨肉的碎裂声以及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持续了许久,利文用一道半月斩终结了这一套连续的招式,他并没有感觉到头晕目眩,而是保持着战前的冷静,回头看向身后那片经过一番清扫的原野沼泽。

“呃~”利文顿时深吸一口气,眼前的景象让他难以置信,倒在地上的落满乌鸦的尸骸居然连整支大军的一小半都不及,夜巫的数量远远超出了预期,甚至比地精描述中往年的赫鲁德利之日还要恐怖。

不过经过这一阵拼杀,夜巫一往无前的气势已经被压垮,它们只是胆怯地向后退着,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后方已经再次生出了黑雾,把剩余的军队笼罩在其中,看样子是要撤退,利文恐前方有埋伏,就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将长矛一分为二,重新化为双剑,背在背上,转身准备向地精们去交差。

这样的结果应该有足够的说服力使地精与自己达成协议,毕竟整个西界能以一己之力压迫赫鲁德利夜巫大军的能有几个呢?

突然,路边的草丛中响起了轻微的拍掌声。

一转眼,那赤红的头发乍然地出现在前方~

还没等利文作出反应,就响起那略带些讽意的声音;

“看来~在那个老鹰巢里恢复的不错啊~”艾瑞丝插着手抬起头看着利文道。“你肯定不希望此时看到我这张脸吧~”

短短的两句话几乎把与龙骑士相关的所有交集都包含了进去,似乎在隐隐地表示自己也被牵连,而且目前的境遇并不乐观。就从精神面貌来看就像好几天没有安逸地休息过,眼神里的活力满满完全是装出来的。

“好吧,如果是因为那些贵族的死给你造成的麻烦~”利文用满是歉意的语气说着。“我希望我还能有机会来弥补~”

“放心,按照原本的计划现在我已经把你揍一顿了~”艾瑞丝说着又看了看利文身后那横七竖八的黑色尸骸,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既然你已经苦战一场,那就先记下吧~”

“没问题,等到我将萨隆的头颅取下时,你可以尽管把气撒出来,绝无怨言~”利文自信地说到,神情也从战斗时的紧促中舒展开来。

“看你这么坚决,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现在正在争取更多一举成功的可能性,就像刚才的那些,只是用来谈判的筹码。”利文回头看了眼已经完全消失的夜巫军团以及开始散去的黑雾。

“你该不会也要去那个地方吧~”艾瑞丝指了指东边地精洞穴的方向。

“不瞒你说,我正是从那边来的~”利文点头道“委托我办这件事的就是他们的族长~,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被截获的赏金猎人碰巧就是你?”

“咳咳,我要声明,当时大意的并不是我~这都要怪建议在那里设下陷阱的某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若非走投无路,你们应该不会轻易去惹那些生物吧~。”

“没错,这点小事跟那几天的煎熬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艾瑞丝眼神中显现出更多的无奈,甚至还有些沉重,由此可以想象到萨隆在丧子之后做出了多么疯狂的事~

“我想以你现在的状态去见地精族长可能会碰壁~”利文看了看蓬头垢面的女猎手道“关于这点,我现在必须以具体行动来补偿因为我而受损的朋友们。”

“嚯~?现在想起来巴结了?尊敬的龙骑士?”艾瑞丝有些不屑地说着“我还以为你会执着于在我们的遭遇中找乐子~,不过既然你想这么做,那还磨蹭什么~”

她明显是在掩饰心中的酸楚,毕竟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安身之所那么简单。

就在这种气氛中,利文悄悄紧走了几步,钻入洞穴,一路来到金属门前,向守卫展示了夜巫的一根骸骨之后,在其惊愕的眼神中,机关轰隆隆地转动起来,似乎预示谈判在咫尺后就将抵达成功。

高台之上,契约之式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只差那件达成合作的契物,虽然利文带回来的战利品再合适不过,但地精们还是不敢相信横行旷野的黑色大军就这样被一个龙骑士顷刻间击退,其实对此而言,利文也不完全确定,究竟是真的打赢了这场仗还是别的什么难以想象的情况,目前仍无法下结论。

“如果有任何疑虑,可尽管到上面去查验,不过要小心随时准备砍你们头的那个女人类~”利文指了指身后大门的方向道,他有足够的证据来说明问题。

“也罢,不管怎样都算压制住了威胁,这样的合作我们不应拒绝~”族长接过骸骨,搁置在金属架上,在周围一圈篝火的拥簇下,地精们跳起了仪式舞蹈,随即,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歌声:

Balo,salo,在这被科尔墨祝福的白昼。

我们请来高明,在这令人望风而逃的沼泽。

曾经睿智的手段,其实是在恐惧中逃避。

虚无的幻象,成为灾难的征兆。

Balo,salo,一切没有徒劳。

睿智的龙骑士,带来胜利的希望。

即使只在此一刹,荒野再次迎来静谧。

通向远方的道路,带来泉涌的黄金。

Balo,salo~~。

“这~真的是仪式的一部分吗~看起来更像是在为不久的将来从肯帕斯拉出整车金币时的场景而庆祝~”利文在心里暗想到~

不过此刻面对地精应该是有绝对的话语权了,但也许还不是提及的时候,还得先等契约签订下来再讨论别的事情。

终于,那疯狂的歌舞结束了,瞬间好似有一股清流涌入利文的脑中,

最关键的步骤就是在那写着密密麻麻异符的羊皮纸上签字,这时候必须提起精神来,因为地精往往会利用合作者在此时的松懈达到一些隐秘的其他目的。

所幸利文懂得那些古老的字体背后的意义,不至于会被某个诘屈聱牙的词语诱导至对方设下圈套中。其实对他而言,那些战后的利益分割都是无关紧要的,当时构思这个计划的时候最终目的就只是要为之后的决战聚集势力,尤其是在各自的同族还需要被拯救的节点。

不过人类以及这些地精还是非常在意那些黄澄澄的东西的,如果稍有差错或是在分配上没有达到各方的预期,轻则进行纠纷协谈,重则将在还没熄灭的战烬上继续大动干戈。

至于那些透着地精特色的条例,像是方格式分成计划-那就跟在棋盘上放米粒一样,只把几撮金沙子留给盟友,其他的全部收入囊中~还有缆绳分地法,火炮收缴法,无一不是想方设法纳入每个可以空子里的金点,利文悄悄摇了摇头,用羽毛笔在上面划了几下,将羊皮纸又递回给族长。

谨慎的地精连忙展开审查,发现署名处赫然写着:萨隆.奥尔西林~

到底是在此部落中有些智慧的长者,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含义,而且这要比其他的名字更具有权威性~

结缔契约后,从夜间作战的具体计划开始在地精间酝酿着,所有的军事专家围成一圈,汇集着各种碎片化的关于肯帕斯的行军信息,不断勾勒出清晰的路线,在听取了龙骑士对于此次战役的安排,地精把行动的区域大致定在从沼泽出发向西不到五里的地方。在那附近制造一些视听上的混乱足以吸引在肯帕斯巡逻的守卫兵。之后就是属于这些以捉弄人见长的种族自由发挥的时刻了。

当看到利文带领着几头黑鬃野猪拖着那些铁箱子出来时,艾瑞丝首先产生的想法就是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掠夺一空~虽然箱盖的缝隙中已经露出一丝野兽皮毛。这是利文刻意夸大了赏金猎人由于被肯帕斯流放而陷入窘境的悲惨程度并且保证这些西方来的人类已经与所谓的至高帝国一刀两断,同时不会再被那些趋于空想的演说而欺骗,才使得族长点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