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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亡者嗟叹)第三百六十三章 失控

“戈尔贡,你那边怎么样了?能感受到艾莉丝的意识吗?”

现在在外头,莉莎还在为和艾莉丝取得联系努力做着各种尝试。虽说莉莎已经黔驴技穷,但她也不能干等着祈祷,因为她心里头清楚,祈祷终归只能救赎自己而已。

目前在艾莉丝身上所发生的这种情况,其实是心念空间的失控。原先莉莎在引导艾莉丝想象空间、阳光和玫瑰的时候,本身就是一个创造新年空间模型的过程。所谓“心念空间”,本身就是应心而生,因心而灭。只有绝对的放空心灵,才能在意识深处从无到有的产生自己想要的东西。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做的就是驾驭自己的内心,可以随时的联想到世间的一切,也可以眨眼间消灭内心所有的妄念。莉莎要艾莉丝做的,实际上就是这一点。

实际上一开始,也就是艾莉丝在冥想状态下的想象,不过就是单纯在脑海中出现的东西而已,这种空间本身并不能算是心念空间,它无非就类似于智慧生命的梦中世界一样,虚无缥缈。可当艾莉丝学习了维持这种状态,然后用心里的第三视角去观察空间中的花朵的时候,整个空间的性质在这一瞬间就发生了改变——艾莉丝成就了自己的心念空间。

关于这一点,很遗憾的是莉莎并不能告知艾莉丝,因为根据她的经验,很多时候一旦修行者知道自己所创造的是心念空间,那么他就会因为妄念丛生而让这个心念空间失控——没有人可以抵挡作为造物主的诱惑。

不过话虽这么说,即便莉莎没有告知艾莉丝,爱丽丝的心念空间也还是出现了失控,以至于最后连艾莉丝自己都被困其中了。这点是戈尔贡和莉莎完全没想到的。

其实莉莎已经在极力避免这种状况发生了。她特地不告诉艾莉丝那就是心念空间,然后为了让她保持专注,维持这个心念空间,又叫她专注于眼前自己所创造的玫瑰花。因为说到底,心念空间中的造物,其本质上就是对一个世界的了解。

古语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乾坤。”;又云“一叶落知天下秋。”,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世界再大,它也不过是由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基本粒子形成的。所以身为心念空间中的造物主,掌控心念空间的人本身也要对世界的基本元素了如指掌才行,这样创造出的世界,才能在秩序之下尽然有序的进行,毕竟在心念空间中,创造者就是秩序本身。

心念是智慧生物才能掌握的东西,因为有智慧者,才能掌握此法门。若是飞禽走兽,它们恐怕连自己的心是什么都不知道,何谈创造心念空间?

可是,说来可笑,即便智慧生物有心,能认识心,但能创造心念空间,并在其中进行创造的人却寥寥无几。原因其实很简单,正因为是智慧生物,所以他们的心就不如飞禽走兽那样的空白,赤诚。除非是刚出生的婴儿,否则正常的智慧生物在这个世界走上一遭,过上几年之后,便会被欲望所俘虏。从一开始的食欲,到后来的贪欲,权利欲,这一切就好像迷雾一般,一层又一层的将心灵给蒙蔽。所以这世界上的芸芸众生,大部分都利欲熏心,妄念丛生,根本就不可能接触或者说修行心念空间的法门。

就拿莉莎和阿提拉来说,当年他们为了修行心念空间,单是为了摈除杂念就花了百年的时间。

莉莎知道艾莉丝没有修习过这套法门,所以无形之中她已经降低了对艾莉丝的要求。实际上莉莎让艾莉丝观察玫瑰,其本身的目的就只是让艾莉丝明白创造的本意,好在今后自己不在时能够畅通无阻的进入这个心念空间和戈尔贡交流。

按照莉莎原先的设想,艾莉丝在观察玫瑰之后,一开始会先想到红色,然后注意到阳光的变化。到这里莉莎就可以出手阻止她的进一步行动了,让她撤出冥想,并且告诉她阳光变红是因为自己的联想所致。到这里,艾莉丝应该就能记住心念空间和创造的感觉了,之后自己的目的就算达成了。艾莉丝在今后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一定能有属于自己的心念世界。

可没想到,事情却没有按照莉莎所想的发展下去。

也不知道艾莉丝做了什么联想,一开始她所在意的并不是玫瑰的颜色。当莉莎回过神来打算阻止艾莉丝的时候,她的心念空间已经被人面玫瑰和荆棘围的严严实实的了,而莉莎一开始预想的红色,则是在最后才出现。

“……这丫头,到底在琢磨啥呀。”当时莉莎立刻就反应过来,想要让艾莉丝撤出联想。可也就在这时,让她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艾莉丝被荆棘围住了。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周围的荆棘和人脸玫瑰以惊人的速度在艾莉丝所创造的空间之中蔓延开来,四面墙壁,乃至天顶,都被围得严严实实的,艾莉丝就防护中了投食陷阱的麻雀一般,在猎人拉动绳子撤下支撑木杆的一刹那,被竹篓盖的严严实实的。

“艾莉丝!!”莉莎惊呼起来,然后她就注意到,就在自己的面前,艾莉丝的意识气团就仿佛被漩涡吸走一般,蓦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莉莎赶紧引动自己的全部力量,想要和荆棘里的艾莉丝取得联系,然而事与愿违。也就在艾莉丝意识气团消失之后不久,莉莎便再也感觉不到艾莉丝的意识了……这样,艾莉丝就彻底的与莉莎失去了联系,她被困在了自己的心念世界之中。

……

之后莉莎想尽了办法,也和曾经因为心念过于庞杂陷入过和艾莉丝相同处境的戈尔贡讨论了这个问题,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根据戈尔贡的说法,当时他在心念空间失控的时候,自己是明白自己所处的就是心念空间的。作为从有意识起就生存在心念空间中的人,他自然是对自己被囚禁的地方了如指掌,而且以艾莉丝的玫瑰房间不同,戈尔贡的心念空间失控是由于自己每日接触数量繁多的情报导致无法控制联想和妄念所致的。从他开始进入心念空间开始尝试创造的那时候起,许多东西便都不受他的控制了,那时候他的心念空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充满了世间一切荒诞的空间……

戈尔贡告诉莉莎,那时候自己已经尽量的想摈除内心的杂念了,可是到头来,荒诞之物还是不断地在涌现。之后的结果莉莎也知道,因为正是莉莎通过戈尔贡家族间的联系找到了戈尔贡,然后将他从那里带了出来。

他对莉莎表示,艾莉丝现在的情况其实比他当时简单许多,因为艾莉丝还是个小孩子,没有那么多的杂念,所以仅仅是一个荆棘房间是很好看破的。可问题就在于,如何才能让艾莉丝知道“需要摈除杂念才能出来”这一点。如果艾莉丝没有发觉,那么很有可能她将被永远囚禁于此。

所以说来说去,归根到底。现在外头两个人要做的,还是努力和艾莉丝取得联系,然后通过莉莎来唤醒她埋藏于艾莉丝体内的那一部分心念,以此帮助艾莉丝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