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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千年相见

说罢,迷言便放声大笑起来,又朝着坐席中央的席位走去。这屁股刚要坐定,云修的声音却传来了。

“多年不见,这幻主迷言还是那么的大言不惭啊。”

云修踏着七彩祥云,在言心梓桐的护卫下,朝着擂台中央缓缓行来。

看着云修站在七彩祥云之上,束发冲冠,英姿飒爽,虽然两鬓有了些许白发,看上去却依旧光彩照人,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迷言呆呆地看着云修,想起自己还是蓝莲幻境的公主的时候,来碧海云天初次见还是碧海云天的太子殿下的云修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云修同我一般年岁,风度翩翩,眉眼与我极其相似,算得上一枚美男子。

迷言对这云修一见倾心,自此便常常偷来碧海云天,幻想着与云修偶遇。曾有几次,迷言扮作普通仙灵,与云修搭上了话,相谈甚欢。迷言芳心暗许,回到蓝莲幻境更是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少女情愫日渐增长,恨不得能够和云修天长地久,永世和爱,分秒不分。

一日,迷言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云修,希望能够得到云修的青睐。可当她再次来到碧海云天的时候,却看见云修和画姬厮混在了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好不亲密。

几经打探,迷言得知,画姬不过是一介舞姬,擅长抚琴。其身边有一个叫做画尘的弟弟,两姐弟靠卖艺为生,相依为命。却不知为何,竟然被云修给一眼相中了。大抵是这画姬有着绝美的容貌,这云修才会被迷惑了。

再次回到蓝莲幻境,迷言看着镜中的自己,很是伤怀。她发誓一定要成为这大荒苍穹三千华年来最美的女人,这样就能俘获云修的心。此后,她想尽了一切办法,逐渐改变自己的容貌,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可是,尽管迷言经过千锤百炼,带着无可挑剔的容颜出现在云修的面前,即便她向云修袒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道明了自己的心迹,可云修对她却丝毫无意,依旧将画姬捧在手掌心,日夜宠爱,视如珍宝。

此后,迷言受了打击,对画姬心生怨恨,对云修更是由爱生恨。自从即位蓝莲幻境的幻主之后,便一步一步地演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所有的人都匍匐在地,叩拜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云主云修,只有错古站着行礼,幻主迷言满眼期许地说道,“你终究还是来了,没有想到,千华年未见,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想来真是好笑。”

“今日乃是三族打擂比试的盛大日子,是我大荒苍穹太平以来三族之间第一次和平比试的日子,我作为大荒苍穹之主,怎么能够缺席。况且,梵青泥界的错古泥主和蓝莲幻境的迷言幻主,你们都来了,我要是不出现,且不是让人说我大云主不重视这场比试。”说罢,云修便径直坐在了坐席的最中央,迷言并未多言,也不做争执,乖乖地坐在了云修的旁边,静静地看着身边的这个自己等了上千华年的男人,为了这次相聚,她用了半生的时间去准备。

一千华年,大地不知轮回了多少个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亦不知有过几许物换星移,地老天荒,等待太过漫长,长得忘记了时间,一切都仿佛在昨天,记忆里的模样栩栩如生,天还是那时的天,可人却早已不是那时的人。

云修的双鬓已经长出了白发,他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少年,迷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失望,又有些心疼。

云关被云呙拉着坐回了席位,我也被嫦虚老儿扶着站在了一旁,云修坐在最中央最大的席位上,迷言错古分坐在两侧,紧接着是云封和云呙,迷城、比佐还有云关都分别挨着迷言、错古和云呙的身后坐了下来。

云关虽然被云呙强行拉回了座位之上,可锋利的眼神始终狠狠地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我急忙躲避他锋利的目光,朝着台下那一众用爱慕期许的目光打量着我的少女们使劲儿地微笑,那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让了无生机的大地瞬间万物复苏,台下传来少女们疯狂的叫喊声,声声都酥软地落在我的心上,很是惬意。

“看来我们的史徒琴师真是受人欢迎啊,这呼声可比主上的还要高呢?”云封讥笑着看向我,又转过头来对嫦虚老儿讲:“嫦虚,你明月清风可是捡到宝了。”

云封如此一说,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一个云关就已经让我无法应对了,这回子又来了迷城犀利的眼光,再加上众人跟看猴似的目光,我的脸瞬间绯红。还好,言心一直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看不见,也听不见这眼下的一幕,不然,再加上她那个小眼神,我估摸着,今日就不用比试了,直接进地府吧。

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云贞公主平日里见了我的模样,云修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笑道:“史徒琴师,果真很有女人缘。”

说罢,云修大袖一挥,“嫦爱卿,由你主持,比试开始吧。”

瞬间,擂台上乐声四起,婀娜多姿的舞姬从天而降,在擂台的中央跳着新奇的舞蹈,台下的看客仙灵都如痴如醉,兴奋地欢呼着,而台上的人却个个神情凝重,各自在心中揣度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云修至始至终都未曾睁眼瞧上迷言一眼,这让迷言十分懊恼,这让迷言本来已经平息了的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本来,只需要云修一个温柔的眼神就可以平息的怒火,如今却被云修的无视给掀起了灼热的火焰。

舞毕,嫦虚老儿踱着步子,捋着及地白须,不急不慢,走到擂台中央,说道,“下面有请我们碧海云天的第一琴师史徒为大家带来一曲无弦琴演奏,演奏之后,比试正式开始。”

听到我要演奏无弦琴,落落高兴地拍起了手,落堤也在一旁使劲儿地拍着。这两姐弟可是我的忠实琴迷,站在一旁的青色云裳的泥族女子不解地望着落落和落堤,笑道,“有那么激动吗?”

“你这外来的,不知道。史徒琴师的琴声堪称天籁,琴声悠远悠长,如诗如画,同史徒琴师的容貌一样,让人过目不忘,流连忘返,你们这些外族人今日真是有福了,初来碧海云天就能听到史徒琴师弹奏。”不过百年的时间,落落当真把自己当成了大云族人,完全忘记了自己幻族人的身份。

青色云裳的泥族女子半信半疑地望着我,蓝色云裳的幻族女子眼中充满了期许,她倒是被我容貌被迷得七荤八素了,我估摸着即便我弹奏得如同雷鸣,她也是觉得好的。

我缓缓走到擂台的中央,这时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我看到自己的影子被踩在脚下,炽烈的阳光让我感觉有些眩晕。我姿态优雅地盘着腿,从袖中唤出一枚无弦琴。

晶莹剔透的琴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阵阵白光,显得格外的耀眼。透明的琴弦在银银的白光下更是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地撩动着,我凝神呼吸,余光中,看到站在人群中的画姬,白发苍苍的她深情凝望着我,我回过头,看了看站在云修身后的言心,她也正深情地凝望着我。为何,为何,我所爱的人,全部都出现在了这里?这一刻,我只想将她们全部抽离。

我不知道今天将要发生什么,可是,可是我必须要保护她们的安危,我不能让她们陷入危险之中。看着一脸庄重的云修,再看看蒙着面的迷言,和面无表情的错古,三族首领都在台上,史桓却不知身在何方,我感觉,眼下的事态,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很无助,前所未有的无助。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轻盈地落在琴身上,无弦琴随即发出直达天际的悠扬曲子,所有的人都为之陶醉。在琴声之中,我看到了落落脸上的灿烂笑容,蓝岚眼中温柔的笑意,画姬安详的面容,还有大众仙灵如痴如醉的惊叹。

无法回头,我看不到言心脸上的表情,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很害怕,我害怕自己再也不能回头看言心了。可是,我必须按捺着心中的焦急,从容不迫地将曲子演奏完毕。

“没有想到这碧海云天还有这样的琴师,真是让本幻主大开眼界。云主不觉得这琴师的容貌和琴声都似曾相识吗?”迷言微动着嘴唇,笑看着云修。

云修并未转身,只是斜了斜眼,笑道,“史徒琴师乃是我碧海云天第一琴师,其琴技普天之下无人能敌,又会有谁会弹奏出如他这般的曲子,幻主如此一说,倒是让本主上心生疑惑。”

“云主当真不觉这琴师容貌和琴声熟悉,想本幻主在千华年前就在这碧海云天见过这样的容貌,听过这样的琴声。”迷言语气越发急促。

其实,云修对我的容貌早就疑惑过,可是经过多次查询都无结果,只能相信这天下之大,巧合的事情也是有的。或许,我正是那一万中的万一,和画姬有着相同的容貌,我们也恰巧都擅长弹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