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中年男子的话显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拥挤到他身边，似乎想要看清楚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变化。
可惜光头中年男子身边只有一小块地方，一下子拥挤过来这么多人，差点把他淹没。只是光头中年男子似乎在这群人中有着相当不低的地位，即便是拥挤到他身边的人，也不敢往他身上蹭，再不打扰到他的情况下尽可能伸长了脖子看着笔记本的屏幕。
颇为滑稽的一幕，拥挤的人群恨不得脖子变成鹅那么长，而光头中年男子表情严肃地盯着屏幕，似乎未受到周围诡异的氛围的影响。
萧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脑子里想的事情并没有停下，那就是把那股神秘的能量继续引导至这个大厅里的各个机柜。
笼子里的大猩猩愈发的焦躁和不安，那股神秘的能量在流逝，大猩猩虽然不能言语，但是它能感受到，自己的这股不好的感觉来自烟笼子外这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类。
被萧岳选中消耗生命的大猩猩猛地抓住笼子的栅栏，对着笼子外的萧岳开始怒吼起来，但是它的吼声一声比一声无力，而它发出的声音也从怒吼逐渐往哀鸣的方向发展。
萧岳的脸被隐藏在帽兜墨镜制造的阴影之下，没有人看得见他此时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只被消耗着生命的大猩猩，看着它原本饱满的轮廓一点点开始干瘪起来，毛色也从鲜亮变得枯萎。大猩猩焦躁的摇晃着笼子，但是无济于事，在它的认知里甚至都无法理解自己遇到了什么。
看着大猩猩原本强健的身躯逐渐的萎靡起来，缓缓地爬倒在笼子里，燃烧着怒火的眼神望着萧岳，而这怒火逐渐熄灭，变为悲哀的神色，然后这一点神色最后像是一道逐渐黯淡的光，消失在大猩猩的眼睛里。
空洞的眼神却还没闭上，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类，虽然它再也看不到了。
萧岳无法再从眼前的那具躯体上感受到那股神秘的能量，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惊呼：
“数据库的恢复进度怎么停止了？”
围观的人群纷纷抬起头望向萧岳，并看见了萧岳身边笼子里的那只已经消耗完生命力的大猩猩，另外三只大猩猩看着同伴没有了动静，纷纷怒吼着，哀嚎着。一时之间，大厅里变得十分嘈杂。
有人开口催促道：“快！数据库还有一部分没回复呢，再继续啊！”
这句话其实没什么，但在萧岳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刚刚，他被大猩猩最后的眼神触动了内心的柔软，他不忍心再继续下去了。
萧岳有些愤怒的抬起头，望着人群里的人，大学男生多少还是保留了一些天真和理想。但这些美好的东西在这里似乎被那些催促的话狠狠打了一巴掌。
萧岳的脸深深埋在柏雪明精心设计的遮蔽之下，没人看得见，但光头中年男子似乎感觉到了萧岳的情绪，他托着笔记本电脑，沉稳的说：“6号志愿者，数据库的恢复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还请你继续帮助我们恢复，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让萧岳的心情稍微有些平复。他压住内心的不适感，将意念集中在第二只大猩猩身上。
第二只大猩猩感受到了自己的命运，它惊恐的在笼子里翻滚捶打起来，但是并不能改变什么。那股神秘的能量被捧着蜡烛的萧岳引导了出去。
数据库的恢复进程又在继续了。终于，在第二只大猩猩谈到在笼子里苟延残喘的时候，光头中年男子兴奋地喊：“数据库损失的数据完全恢复了！”
萧岳心里微微一松，赶紧将蜡烛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借着带起的风熄灭了蜡烛，因为嘴里带着拳击牙套，他现在不能开口说话。
望着笼子里还在微微喘息的大猩猩，让萧岳稍微舒服了一些的事情是，他不用再被迫夺取一条生命了，虽然这只大猩猩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看着手里只剩下小半截的蜡烛，萧岳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哀：身为棋子的自己逃脱不过上层维度的游戏规则玩弄，仿佛蝼蚁一般；而自己拿到了蜡烛，却因为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而剥夺了其他的生命。自己是上层维度视角下的蝼蚁，而大猩猩又是自己操控的蝼蚁。
命运仿佛在无尽的轮回，仿佛谁都逃不过蝼蚁别人或者被别人蝼蚁的锁链。
光头中年男子很兴奋的说：“数据库恢复完全，看来这一次，是你们域外研究中心的功劳啊！”
柏雪明微微一笑：“祁主任，不客气，这都是6号志愿者冒险去其他世界的功劳。”原来光头中年男子姓祁，而且萧岳看见，柏雪明对祁主任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和尊敬，而不是公式化的职业微笑。
这个时候，人群中又传来一个声音：“祁主任，您是整个国防研究中心的资源调配负责人，域外研究中心研究的项目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具有很大的应用前景，所以我希望能让域外研究中心在国防研究所内公开6号志愿者的详细资料，并将那只蜡烛的剩余部分进行公开分析研究。”
说话的人是之前最开始给柏雪明挑刺下绊子的杨部长，他犀利的眼神盯着萧岳，似乎萧岳身上有着无尽的价值可供他挖掘，萧岳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似乎有种马上就要被这个杨部长拉去切片的感觉。
祁主任皱了皱眉头，正在思考这怎么说话，柏雪明到时先开口了：“杨部长，我觉得您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首先，6号志愿者是我们域外研究中心的项目观测样本，在域外研究中心没有接到上级指示的情况下，我们有权限不公开其详细资料，并且，那只蜡烛也是6号志愿者冒险找回来的，于情于理都是属于域外研究中心的项目物资，杨部长的想法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呢？”
柏雪明的“越俎代庖”四个字已经说得很犀利了，但是杨部长也不是一般人，他丝毫不退让：“柏组长，您说的也没错，但是考虑的是因果律研究事关国家战略方针，域外研究中心研究这么多年，并没有太大的进展，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观测样本，是不是让整个国防研究所的部门都分出一些资源来共同研究，可能会更高效率一些？”
“我觉得没必要，杨部长，域外研究中心研究因果律不是一天两天，几十年的积累并非其他部门的人员一朝一夕可以了解，而且科研项目长时间不出结果很正常，杨部长不会是觉得科研就跟种地一样，种一茬是一茬吧？”柏雪明也毫不示弱。
萧岳看着雄辩地柏雪明，发现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在那只鸽子蛋上比划着，对着人群。
“但是域外研究中心的研究项目特殊，而且唐老教授已经走了那没多年，域外研究中心没有进展，是不是应该引进更多的人力？而且也需要其他项目组的资源进行共享？”杨部长没有放弃，他已经在“6号志愿者”身上看到了域外研究中心的科研利益。
“我觉得如果一定要往域外研究中心投入资源，也应该是由我们唐氏集团来进行，”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男性，“唐老教授是我的爷爷，我们唐氏集团继承他的遗志，对因果律研究进行支持。”
那人看着很年轻，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刚刚没发现，但现在突然站出来，在这群中年男女组成的人群中很耀眼，萧岳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是谁。
那人迈着步子走到了柏雪明身边，十分绅士的将手搭在柏雪明肩膀上，柏雪明也十分配合，伸出戴着鸽子蛋的手握住了年轻男子的手掌。
萧岳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之前在任思昕的记忆场景中见到了她当时的男朋友，就是眼前这个人，唐剑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