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死后，她的舍友王蓓蓓就搬走了。
此时大门上贴着武海市刑警队的封条，并没有刑警看守。
林显抬手撕开封条，门刚一推开，血腥味儿夹杂着腐败的气息迎面扑来。
“已经案发两三天了，屋里的血腥味儿还这么重。”姚希轻声说着，跟在林显身后走了进去。
客厅内的景象依旧很惨烈，雪白的墙壁上血迹斑斑，地上的大面积血迹已经干涸凝固，蚊蝇围着血迹飞个不停，嗡嗡叫的人心烦。
林显避开血迹站在地板中央，环视了一圈后，视线落在血迹中央的某个痕迹上。
“这里之前是掉了什么东西？”
林显俯吓身，修长的五指在空中缓缓移动，临摹着那物体的形状，轻声呢喃道：“像是炒菜铲。”
方雅案子发生时他跟姚希正在调查临近纹身店，只可惜至今红鸢还没有传来消息。
这个案发现场他也是第一次来，对现场的状况以及证物明细还没来得及细究。
不过案发时间他倒是很清楚。
凌晨两点至三点。
受害人不在卧室里睡觉，却拿着炒菜铲站在客厅里？
这说得过去吗？
“死者的那个舍友案发时在哪里？”
林显背对着姚希，突然轻声开口问道。
姚希眉头轻皱，想了想说：“旺角酒吧，她是那里的夜场陪酒。”
“几点下班知道吗？”
姚希摇了摇头：“据说这种工作没有具体时间，一般天亮了就散了，主要是怕警察去查。”
林显盯着那块奇怪的痕迹沉默了十几秒，随即起身缓步走向厨房。
血迹多数集中在客厅，少量流到了卧室门边，但厨房门口却是干干净净。
也是因为如此，警方采证的时候并没有将厨房作为重点，只是扫了一眼，刀具没有缺失，内部没有打斗痕迹，在没发现陌生人的指纹和脚印后便离开了。
但林显却在厨房内观察了许久。
姚希站在门边，安静的看着他，乖巧的没去打扰他。
炒勺在炉具上，里面还乘着炒过火已经发黑的蛋炒饭。
炉具被擦的很干净，黑色的玻璃面倒映着林显菱角分明的侧脸。
深邃的双眸在扫到炉具上方的瓷砖时，瞳孔猛地一缩。
姚希敏感的察觉到了他周身气息的变化，这代表他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凶手进过厨房。”
“什么？”姚希不解：“可是警方并没有在厨房地面发现血迹，而且他已经在客厅把人杀了，还进厨房做什么？”
林显的目光再次扫向一尘不染的炉具，沉声开口：“关火，擦拭炉具，打扫地面。”
姚希面上的疑惑更浓：“目的呢？”
“避开警方的注意！”
可是凶手为什么怕警方细查厨房？
一间不过几平米的厨房，能对凶手造成什么影响？
漆黑锐利的眸子看向窗外。
阴雨蒙蒙，虽然已是正午，屋内却显得很昏暗。
这是一个半烂尾小区，除了临近的几排楼外，其余几排楼连顶都没封。
楼与楼之间的间距也比其他小区近许久，都不用望远镜，只要手机相机放大画面就能将对面楼内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白天的视线就更加清晰了。
林显的视线从对面的十楼一点点下移。
有人从窗前匆匆经过，有人将半拉的窗帘完全拉开，试图让屋内的光线明亮一些。
九楼、八楼、七楼……
林显的动作猛然顿住。
同样半拉的窗帘，暴露在外的玻璃窗上隐约可见斑斑血迹。
“给景起打电话，让他马上带人去对楼。”
……
二十分钟后，两辆警车同时停在对面居民楼楼口，景起和解一飞同时下车，率先跑了进去。
林显和姚希站在一户人家门口，背靠着墙壁，脸色格外凝重。
“什么情况？”景起脸色因为急切而微微涨红。
解一飞双手掐腰，同样急不可耐的看向林显。
林显眉眼微抬，声音清冽：“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景起和解一飞同时一愣，紧跟着认真的闻了闻，脸色同时一变。
“好、好像有血腥味儿？”
解一飞扭头看向景起，似在征询他的结论。
景起猛地扭头，看向林显和姚希正对着的那扇门，咽了口口水。
“你们，开锁！”
他已经没有耐心等派出所的人来了。
警员的动作很快，不到两分钟便听咔擦一声，门朝外开了个缝隙。
景起两步窜过去，一把拉开了酒红色的大门。
上百只蚊蝇同时冲了出来，迎面砸在景起和警员的脸上。
林显忙将姚希拽进怀里，一手护在她脑后，一手不停挥动驱散着蚊蝇。
随着大量蚊蝇的涌出，一股直冲脑顶的血腥味儿很快弥漫了整个楼道。
被大量蚊蝇直接砸脸其实是件很恶心的事，但眼下却没有一个人离开，甚至是后退。
因为他们已经预见了这扇门后的景象，一定比方雅的现场惨烈百倍。
两分钟后，景起重新拉开了大门。
屋内的格局同方雅的出租屋一样，两室一厅，唯一不同的是这间屋内的装修明显奢华了许多。
贴着金黄色壁纸的墙面已经完全被喷溅形和甩溅型血迹覆盖，朱砂色地板全是大面积的干涸血泊。
一个中年男人横卧在地板中央，在他身后不到五米远的沙发上，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脸色惨白，双目圆灯，早已没了生命气息。
“林显！”
卧室内突然传来景起的呼喊声。
林显和姚希一前一后快步走进卧室。
主卧内原本雪白的墙壁同样满是血迹，数不清的蚊蝇趴在上面，看上去很是恶心。
而那张两米宽的大床上，一个中年女人怀抱着同样年幼的小女孩儿，两人脖颈都被砍断，露出了森森白骨。
姚希呼吸一滞，眼眶忍不住泛起了微红。
“小希，能不能看出他们的死亡时间？”景起双拳紧握，努力压制着几乎暴走的情绪，咬牙出声。
姚希没回应，只是深呼吸了口气，然后缓缓俯身凑近床上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从伤口的血液凝固和肌肉组织的萎缩程度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