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龙，卞城公寓凶杀案的凶手，那个在如一宾馆差点要了姚希命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死的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我听小希说过，厉钦和阮清甜在如一宾馆布控抓捕之前，宋宝龙的房间里还有个男人。”
电梯行至一楼，门缓缓打开。
林显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声说道。
景起走在他身侧，唐平抱着电脑包乖巧的跟在两人身后。
“没错。”景起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出声应道：“不过他们后来去排查过那家宾馆，没找到人。”
“能在警方严密布控下安然无恙的离开，有点能耐。”
景起刚拉开驾驶室的车门，闻言抬头看了眼车对面的林显，他已经坐进了副驾驶。
抿了抿嘴角，景起紧跟着也上了车。
“听你这意思，是怀疑宋宝龙中毒跟那个男人有关？”
林显沉默了两秒，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淡淡出声道：“有可能。”
……
尸检中心解刨室。
姚希和罗亦分别站在两张解刨台旁，同时进行缝合。
“他们身上除了斧头砍伤没再发现其他伤口，胃内也没发现药物成分，死因简单。没有皮下出血和对应三伤，凶手是一击致命，目的明确。”罗亦有条不紊的完成着手上的工作，轻声开口。
解刨室内因为有两个双层存尸冰柜，所以空间相对较大，气温也较低。
但好在他们距离较近，这样的音量足够让姚希听清。
“嗯。”姚希轻应了一声，鼻音不出预料的有些重。
罗亦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穿着一次性解刨服，酒红色的波浪发被随意扎成马尾，垂在背后，樱红的嘴角紧抿着，原本漆黑晶亮，仿若星辰的双眸却含着水光，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亮光。
似乎是注意到了罗亦的眼神，姚希连忙收敛起情绪，清冷出声：“他们身上的伤口比方雅足足多了一倍，不过大部分伤口没有生活反映，应该是死后造成的。已经把人砍死了，却还不死心的要多砍几下，凶手到底是有多恨这一家四口？”
随着她薄唇的一张一合，罗亦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随即却又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现在是在解刨室中，他们正在解刨两具血粼粼的尸体。
可他刚才竟然看姚希看的入了迷？
罗亦懊悔的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他到底在干什么？
没听到回应，姚希也就没再出声。
三十分钟后，尸体缝合完毕，姚希拿起一旁的尸检记录本开始记录，随后看向守在门口的警员。
“麻烦帮下忙，把尸体放进冰柜吧。”
“好。”警员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罗亦也结束了缝合，记录完帮着警员将两具尸体都存放进了冰柜里。
随后，两具年幼孩童的尸体被摆在了解刨台上。
孩子很小，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他们还在上小学，还处于作为人类最单纯、最善良的阶段。
他们还不分善恶，不懂防备，却已经被一斧砍断了喉咙，离开了这个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的精彩世界。
姚希眼中的怜惜意味更重。
这个世界，真是黑暗的让她越来越无法接受。
“奇怪。”罗亦检查完尸体，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凶手在两具成年人尸体上砍了几十下，可这两个孩子身上只有脖颈上一道坎痕，看样子是一击致命，两个孩子都没遭多少罪。”
姚希抬头看了眼罗亦跟前解刨台上的小男孩儿尸体，目光顿了顿却没出声附和，随即拿起剪子，小心而细致的剪开了小女孩儿因被血液浸透而发干发硬的衣服。
……
夜，那么静，那么冷。
空荡荡的屋子里，男人瘫坐在墙角，脚边堆满了空酒瓶。
很多，数不清。
惨淡的月光透过男人头顶的窗口照射进来，刚好将男人搭在地板上，紧紧捏在一手指间的照片照亮。
照片中是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穿着农业大学的校服，站在小溪边，对着镜头笑的灿烂。
突然，男人的手动了动，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黑暗中，另一只手不断在身边摸索着。
他记得还有几瓶酒来着，哪儿去了？
突然，男人好像摸到了什么冰凉锋利的东西，摸索的动作猛然一顿，触电般的缩回手，伴随着的还有惊恐的低呼声。
银白的月光中，男人举起了那只手，指尖猩红一片，跟那晚他满身的鲜红一模一样。
眼眶一热，眼泪顺着眼角就落了下来。
他颤巍巍的抬起了另一只手，借着月光，贪婪的看着照片中的少年。
“新昊，哥终于帮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眼角余光注意到一旁的啤酒，男人伸手拿起一瓶，刚递到嘴边准备磕开瓶盖，死寂的客厅内却突然响起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这声音，他已经一个月没听见过了。
尹新林没有动，他还是坐在窗下的墙角，耷拉的眼皮下，灰蒙蒙的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木门。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且声音越来越大。
尹新林莫名被吵的心烦，终于按耐不住嘶吼了一声：“谁啊？”
“想知道我们是谁，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景起握成拳的手已经举了起来，突然听见喊声猛地顿住，白了一眼不耐烦的回道。
好么，他都敲了好几分钟了，还以为家里没人呢，害的他担心半天。
“很重的酒味儿。”林显抬手轻揉了揉鼻尖，眉头轻皱，有些嫌弃的说道。
看了眼因为破旧而有些大的门缝，林显默默退后了一步。
他不是嫌弃这门，只是嫌弃那股酒后的臭味儿。
“喝醉了？”景起像模像样的嗅了嗅，然后回头看着林显问道：“要不我直接踹门得了，这货再把自己喝个酒精中毒，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林显点头：“可以。”
景起顿时裂嘴笑了，抬起脚‘砰’的一声就将门踹开了，动作干净利索。
景起得意的一拍手：“搞定！”
刚要进门，林显清冷的声音却从身后幽幽飘来：“如果对方索赔，你自己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