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就拥有选择权。
穿什么样的衣服，吃什么样的午餐，睡什么材质的床。
但生命的长短，却成了所有选择中的例外。
天灾人祸也好，命中注定也罢。
面对生命，向来强势的人类也只能低头认输。
凌乱肮脏的小二楼，狭长的血迹，冰冷的尸体。
姚希突然噗通跪倒在地，完全没有顾忌满地的沙石菱角。
她轻抚着少女惨白的脸，哭着呢喃：“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点头吗？”
如果没成为警方的线人，如果没去帮她调查纹身店。
此时的红鸾应该还好好的站在街头，即使做着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但她起码还活着。
“是我的错，我连累了她。”
林显脱下外套披在女人赤果的尸体上，神情微寒。
姚希膝盖下的沙石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那是她的血。
但林显并没有去扶她，只是半蹲吓身子护在她身后，然后开口承诺：“她不会白死。”
DX集团，丹珠贡布的头上，又多了一笔人命债。
而他林显，会亲自向他讨！
小楼外的荒草地边，老汉一口接一口抽着旱烟。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老汉捏烟的手正抖个不停。
羊群早就散落在周边的荒地里，大黄狗很‘体贴’的临时看管着。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老汉手抖的幅度猛然加大，足有两厘米长的烟灰顺势掉落在老汉破旧的布鞋边。
车门被摔的乒乓作响，看见那一身身被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警服时，老汉的眼眶湿润了。
景起第一时间发现了老汉，安排解一飞过去了解情况后头也不回的进了二层小楼。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痕检科同事、罗亦和十几名外勤警员。
蓝白相交的警戒线挡住了破旧小二楼的唯一入口。
“希姐，你膝盖流血了，赶紧起来啊！”唐平眼尖的注意到了那块沙石，着急的喊道。
景起闻言忙低头看去，面色猛地一沉，略带责备的目光看向林显：“林显你怎么回事儿？没看见小希受伤了吗？赶紧把她带车上去。”
姚希没出声，也没动。
林显从身后环住她的双肩将她扶了起来，却也只是后退了两步，让出了足够的空间，然后出声道：“让她在这儿陪着红鸾吧。”
景起神色猛地僵住。
“死、死的是红鸾？”
唐平通过天眼追踪黑色轿车失败了，他们把人跟丢了。
准备回局里的路上接到了警情通报，郊区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为女性。
景起直接调转车头赶往郊区，半路上与警车汇合。
他以为只是一起普通的命案。抢劫、绑架或者是强女干，他想到了种种可能的死因，却独独没想到死的是红鸾。
也许，他心里一直还期盼着红鸾只是单纯的失踪了。
然而红鸾是警方线人的事，现场只有景起、姚希、林显和唐平知道，因此，其余人皆是一脸疑惑的打量着神色怪异的四人。
命案，尸体，从警多年来难道他们见的还少吗？
罗亦递给了林显一瓶双氧水，几根棉签和一卷纱布，示意他给姚希清理膝盖的伤口，随后便蹲在尸体前，轻轻掀开了外套。
女尸的身体和脸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周围的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是因为她的死相有多恐怖，而是因为她身上暧昧的淤青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已经没有一处能看出原本的肤色，可见她死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事实上，就算不看那些淤青，光是遍地的卫生纸团，众人也大概能猜出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下体严重撕裂，周身遍布淤青。”罗亦做着初步尸检，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拨动着胸口处的伤口。
惨白的皮肉外翻露出了脂肪颗粒，再轻轻拨动，甚至都能看见白骨，可见这一刀插的有多用力，有多狠。
“一刀毙命。”罗亦仔细检查后，沉声开口。
“艹！”景起暴怒的一脚踹翻了砂石堆：“怪不得那孙子要逃，让老子抓住他，老子非扒了他的皮！”
此时的景起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走进他的雷区。
林显和姚希却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你知道凶手是谁？”林显沉声发问。
他知道，这也是姚希想问的。
景起闻声扭头看向他们：“还没有证据，不过昨晚红鸾就是被他带走的！”
“谁？”
“老天，南岸的一个地痞。”
说着，景起微微皱眉，反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他先前跟姚希通话时忽略的问题。
“昨晚红鸾给我打电话，说有个人告诉她我要找的纹身店就在郊区。”姚希说话时鼻音很重，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现在看来，这个人就是老天。”
“不对劲。”林显突然淡淡开口打断了姚希和景起的对话。
姚希和景起同时扭头看向他。
“一般来说，凶手杀人后第一反应都是隐藏自己的犯罪事实，例如抛尸。但老天却主动将我们引来这儿，他的目的是什么？”
景起眉头紧锁，微点了下头：“的确不符合逻辑，照理来说他该将你们指向反方向才对。”
“除非……”林显晦暗不明的目光缓缓移向红鸾那张双眼紧闭的脸上：“在这整个事件里，还有第三个人。”
只是这个人到底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对了，今天跟老天一块儿逃走的的确还有一个男人，不过那个人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长相！”
“咦？这是什么？”景起话音未落，旁边突然传来罗亦疑惑的声音。
三人同时扭头。
罗亦指间正捏着一张通体灰色的卡片，‘临近纹身店’五个大字格外显眼。
只是因为被红鸾长时间握在手里，卡片显得褶皱不堪，字迹上也布满了斑斑血迹。
“难道老天就是纹身店的人？”姚希低呼出声。
林显微眯着双眼，不动声色的看着姚希接过了那张名片。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张名片，是不是出现的太过刻意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