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针头刺破女孩儿水嫩的皮肤。
姚希不禁皱了皱眉头，看着针管里的透明液体被余哲缓慢推进她的血管里。
“这药打完你可能会有轻微的癔症。”余哲说：“不过是正常的副作用，发作个一两次也就没事了。”
“嗯。”姚希点点头，接过余哲手里的消毒棉按在针眼儿上，有些虚弱的靠在沙发椅背上，轻声问道：“还有多久我才能恢复记忆？”
“这个要看你的恢复状况。”余哲一边整理仪器药品，一边轻声回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想起什么事吗？”
昏暗而又潮湿的房间内，姚希瑟缩在角落，双眼红肿，满脸泪水。
突然有人推开了门，刺眼的光线猛地射了进来……
姚希猛地抬手捂在了眼前，喘着粗气道：“好像有，但是我不确定。只是断断续续的画面。”
“那就是好现象。”余哲轻笑出声：“说明你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别着急，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
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然后投向不远处的余哲。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余哲刚拿起药瓶的动作微顿，但也仅仅是一秒便恢复如常，轻笑着反问道：“怎么？又想问我是谁？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等你恢复记忆，你自然而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所以现在，他并不打算直截了当的告诉她。
没想到姚希却摇了摇头：“不，我是想问你，我失忆的原因是什么？”
她是医生，却没办法给自己做检查，独独不知道自己的病因，还真是可笑。
余哲背对着她站在药品柜前，面色猛地一沉，迟疑了两秒才出声道：“药物。”
姚希微眯了眯双眼，试探性的说道：“所以，我失忆不是意外，是有人给我用了药？”
余哲点头：“是。”
“是谁？”姚希紧跟着追问：“你吗？”
小小的木屋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余哲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姚希紧盯着他，一只手悄悄握住了旁边茶几上的水果刀，似乎准备随时在他脖子上划一刀。
余哲虽然没转身，却也知道她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再转过身来时，一脸轻松的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所有的疑问都在你的记忆里，想知道答案就好好配合我，早日恢复记忆。”
姚希声音忽而低沉了几分：“你就不怕我恢复记忆后对你不利吗？”
“就凭你？”余哲上下打量了姚希一眼，嗤笑道：“你觉得你行吗？”
这话有嘲笑的意味，但不知为何，从余哲口中说出来姚希竟不觉得难堪，反而体会到了一丝关心？
有些慌乱的扔下水果刀，姚希起身穿上外套，大步朝门口走去：“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余哲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腿跟了上来。
姚希有些着急的出声拒绝：“不用了。”
音落的同时，姚希已经拽开了木门，然后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男人。
阳光从他身后洒下，将他全身都渡上了一层光晕。
身上的白衬衫没有一丝褶皱，如同他的人，冷漠清冽。
“林显？”
相比于姚希的震惊与错愕，余哲却是在短暂的惊讶后笑出了声。
“林顾问，好巧，又见面了。”余哲侧身出了门，站在林显对面，友好的伸出了手。
林显冷冽的眸子转而看向余哲，薄唇微启：“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哦？是吗？”余哲一脸‘我忘了’的模样，笑眯眯的收回手道：“不好意思啊，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跟姚希一见如故，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呢。”
话音未落，林显突然出拳狠狠击中了余哲的左脸。
“林显。”姚希下意识惊呼出声，扑过去抱住了林显的手臂。
余哲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打的直接后退了两步，后背狠狠撞在木墙上，闷哼出声。
嘴里逐渐弥漫上一股血腥味儿。
余哲抬手擦了擦嘴角，看着指间猩红的血液，偏头啐了一口。
“呦，林大顾问这是生气了？光天化日之下打一个无辜老百姓，你就不怕我去你们局里告你一状？”
“随便。”林显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冷如寒冰。
哪怕是路过的无关人员都能察觉到林显的怒火，忙低着头绕路跑开，生怕被无辜殃及。
余哲嗤笑着点点头，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姚希道：“看来不用我送你回去了，那咱们就明天再见，我先走了。”
余哲笑着冲姚希摆摆手，反手将木门拽上反锁，然后大步离开。
他在挑衅。
林显知道。
午后的街头，烈日炙烤着大地，路边看不见几个行人。
林显没有说话，姚希也始终保持沉默，晶莹闪烁的眸子始终看着车外，不知在想什么。
车内的气压有些低，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姚希再也忍受不了，想要叫他停车的时候，林显突然沉声开口：“你决定了？”
不是质问她为什么隐瞒，也不是问她和余哲是什么关系。
姚希回头怔怔的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我怎么忘了，我什么事都瞒不了你的。”
林显眸色微沉，目光依旧看向前方：“瞒着你在你手机里装定位是我的错，我可以道歉。”
姚希并没有出声，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后，姚希才小声呢喃道：“为什么要阻止我恢复记忆？”
“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这一辈子都不再让你想起从前。”林显沉声回道。
“谁？”姚希皱眉看向林显，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脸，试探性的问道：“是……许叔叔？”
林显轻抿着嘴角，没反驳，算是默认。
“呵。”姚希忍不住自嘲的笑出了声。
她突然明白了那晚在安陵公园，余哲问她那句话的意思。
她身边的人，果然都在骗她！
深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时，目光竟变得有些冷漠。
她说：“是，我决定了，我要恢复记忆！”
‘吱——’
刺耳的刹车声惊飞了树干上的鸟儿。
林显看着她，眼底的痛惜丝毫不加掩饰：“哪怕恢复记忆的痛苦是你承受不了的，你也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