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奥顿说恶魔通常只是凡人，并且毫不起眼。
他们与我们同床，与我们同桌而餐。
林显和姚希并排走在花香怡人的石子路上。
前面带路的门卫不时回头看两人一眼，好似生怕他们没跟上。
林显深邃的眸子扫过远处的教学楼，呢喃出声：“奇怪。”
“你指门卫？”姚希放轻音量问道。
正常情况他们只要在门卫室登记就能进入学校，哪有门卫会这么好心，耐着性子把人领去校长室的？
除非，是有人提前交代。
林显收回目光：“不止。老大爷说失踪学生的家长在校门口闹了一天，为什么没人报警？”
看热闹的人就罢了，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为什么失踪学生的家长和校方也没有报警？
难不成他们真以为这种事凭他们自己就能解决？还是这其中本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姚希抿着嘴角没再出声。
刑警队在查农业大学女学生遇害案的事，整个武海市的警方都知道。
如果有人报了警，按照规定，是一定会向刑警队报备的。
可他们却一丁点消息都没收到。
办公楼是一栋五层的独立楼，被竹林景观环绕，景色怡人。
靠的越近，隐约能看见在竹林后偶尔经过的人影。
门卫带着他们上了三楼，校长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木门紧闭，隐约能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看来那个失踪同学的家长的确在里面。
‘咚咚咚’
门卫敲了几下门，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显扭头跟姚希对视了一眼。
“谁啊？”门没开，只传来一道略显沧桑的男音。
“校长，有两位警察同志想找您。”
屋内的声音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钟。
木门倏而被拉开，头发半白的男人站在门后，既没有出来，也没有要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从这个角度看进去，竟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冰冷且充满戒备。
“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我现在有客人在，恐怕不方便招待你们。”
“客人？”姚希轻笑着往前迈了一步：“可是我们听说是失踪学生的家长啊？我们也是特意过来了解情况的，起码要先把人找到不是？”
老校长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瞪着姚希：“我看你们搞错了吧？我们学校没有学生失踪。”
“有没有，让我们进去跟您的‘客人’聊聊就知道了。”
姚希说着就想越过校长进办公室，然而还没走上两步，路就被门卫挡住了。
校长垮下脸，也不再故作热情：“不好意思，这里毕竟是我的私人办公室，如果你们真的想进去调查，请带搜查令。”
说着，校长后退了一步准备关门，还不忘冷声交代门卫：“送两位察警同志出去。”
有时候，太过明显的情绪变化反而比直说出口的答案更有可信度。
林显没再坚持，轻拍了拍姚希的肩膀，转身离开。
一脚刚迈出楼门，林显却突然顿在原地，漆黑深邃的眸子看向竹林之后。
姚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门卫出声的前一秒伸手阻拦。
竹叶青葱，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拦住了齐蓝雪的去路。
农业大学的校服添加了领带装饰，原本该被系成蝴蝶结的领带却随意交缠着，领口的扣子没系，凸起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几个可疑的红痕若隐若现。
齐蓝雪皱了皱眉头：“这毕竟是在学校里，请你们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
“呵呵，你可得了吧老师。”
两个女学生不以为意，满脸嘲讽。
“您那点破事儿谁不知道啊？我们不说你，你倒是先说起我们来了。”
齐蓝雪脸色忽而变得有些苍白，脚步不稳的后退了两步，紧抿轻颤的嘴角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平静。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女生嗤笑着，将齐蓝雪逼进了竹林一角。
“当然是调宿舍了，312不吉利，我们要跟对门的换。”
“不行，宿舍都是学校内务安排好的，不可能因为某个学生说调就调。”
“不行？”两个女学生对视了一眼，眼底的算计太过明显：“那就别怪我们了。”
女学生奸笑着晃了晃包裹着粉色塑料壳的手机：“我这里有几张特刺激的照片，不知道被学校里其他师生看见了，会不会引起一波轰动啊？”
“我看就在学校专栏里开篇帖子吧。”另一个女生笑着附和，在齐蓝雪泪光闪烁的眸子注视下，大摇大摆离开了。
她们就像掐住了齐蓝雪的命门，虽然没听到她亲口答应，但也清楚，调宿舍这事儿算是成了。
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两个女学生，齐蓝雪才抬手擦了擦眼角，却在转身的瞬间看见了早已站在路口的林显和姚希。
他们看着她的眼神，有同情，有疑惑。
很显然，他们听见了全部对话。
夏天的傍晚美的绚灿，火烧云笼罩着西边的天际。
夕阳将人影和操场上篮球框的影子都拉的老长。
也许是因为临近放学时间，在这份温和宁静中，又能感受到那么一丝丝的浮躁和急迫。
三人一直走到操场边的台阶前齐蓝雪才停下，找了块相对还算干净的台阶坐了下来。
“你们的同事昨天刚来找过我，我知道的已经都跟他们说过了。”
齐蓝雪以为他们是为骆兰初的事儿来的。
“骆兰初的案子我们还在调查，今天来我们是为了另一件事。”
姚希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抽出两张面巾纸，将台阶上的泥土擦干净，示意林显坐下，她则坐在了齐蓝雪身边，嘴角含笑的轻声说道。
她的笑容很甜，很亲切。
总能轻易让人放低防备，不自觉的信任。
齐蓝雪默默转过头，似乎已经猜到了，因此并没有出声询问。
但姚希还是说了。
“我们听说在路兰初遇害的前一天，学校里还有个学生失踪了是吗？”
“没、没有。”
齐蓝雪微低着头，原本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突然缩紧，抓皱了裙子边缘上好的布料。
林显忽而眯起双眼，声音清冷：“刚才那两个女学生为什么坚持换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