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看着被送来的少年有些犹豫，拽着男人往一旁走了走，一边递了根烟过去一边小声道：“刘队，这毕竟还没开庭审理，现在把他送进来，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刘新征眉眼微垂，不屑的瞥了狱警一眼，嗤笑道：“这是何局的命令，怎么？你连何局的话也不听了？”
“不敢不敢。”狱警连忙赔笑脸，扭头招呼着一旁的同事道：“来呀，把他带三号房去。”
刘新征满意的勾起嘴角，抬手在狱警的肩头拍了拍：“算你识相。”
“是是是，能替何局和刘队做事是我的荣幸。”狱警冲着刘新征点头哈腰，好似生怕得罪了他。
不过短短几日，少年仿佛憔悴清瘦了许多，低着头，擦着刘新征的肩头走过。
随着他的动作，手腕上的手铐‘叮当’作响。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就在唐平即将走过去的瞬间，刘新征突然压低音量说道。
唐平脚下的步伐没有片刻停顿或者迟疑，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刘新征，便跟着狱警朝后院的牢房走去。
刘新征愤恨的握紧了双拳，双目里隐隐闪动着怒火，突然大吼道：“告诉里面的人，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狱警眉头轻皱的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闻言应道：“我明白，您放心吧。”
三号牢房。
位于大院的西北侧，是采光和通风最差的所在。
两名狱警拿着警棍正在大院中巡逻，经过三号牢房门前时，两人默契的停了下来。
“来来来，歇会儿抽根烟，这天儿真是要冻死人了。”其中一名狱警跺了跺脚，紧了紧领口，然后顺口袋掏出了一盒烟。
吧嗒抽上一口，好似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身后的牢门处突然扑过来一道人影，撞在铁质大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警察大哥，给我也来根吧。”少年伸着瘦的皮包骨的手臂，朝两名狱警乞讨着。
狱警扭头，嫌恶的瞥了他一眼，不耐的呵斥道：“滚滚滚，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抽烟？”
少年悻悻然收回手臂，隐藏在阴暗潮湿下的双眼闪动着怨恨的光。
握着铁栏杆的双手不断缩紧再缩紧，似乎恨不得将其掰弯折断。
“艾？你听说了吗？”收回目光，另一名狱警将打火机还给了同伴，嗤笑道：“昨晚竹椒庄出事儿了，夫妻俩全让人杀了。”
“是吗？”狱警吧嗒又抽了一口，吐出口青烟，抱着膀子原地蹦了蹦，试图驱散身上的凉意：“怎么死的？”
“听说是他们虐待女儿，然后被他们女儿的男朋友给杀了。”偏头啐了一口，狱警满脸不屑道：“这种丧心病狂的父母，死了也是活该。”
“哎哎哎，你好歹是警察。”目光朝身后撇了撇，示意他还有人在听，这才低声呵斥道：“说话注意一点。”
一根烟已经抽尽，狱警随手将其扔进雪堆中，很快熄灭。
“赶紧巡完回去吧，这场雪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奇怪了，往年也没下过这么大的雪。”
两人嘀咕着慢慢走远。
铁栏杆内，少年双腿一软猛地瘫坐在地。
竹椒庄，虐待女儿的夫妻俩？
齐渊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刚想叫住狱警问个明白，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进去。”狱警猛地推了把少年单薄的身子。
唐平脚下一个冽哧，手里的脸盆差点掉落在地。
原本躺在床上正熟睡的中年男人缓缓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眼唐平，然后看向狱警问道：“这小子犯了什么事儿？”
“杀人。”狱警眉眼上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上头说今晚所有狱警都要去开大会，就留几个人守夜，你们给我消停点别惹事儿啊。”
中年男人抬手抹了吧光秃秃的头顶，哼笑着点了点头：“是，明白了。”
狱警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锁门时发出的叮当声响仿佛一记记重拳打在唐平的心上，让他莫名有些恐惧。
然后，楼道内彻底归于平静。
小小的窗口突然刮进一阵冷风，唐平瑟缩了下脖子。
朝两边打量了一眼，然后朝着最角落那张空铺走去。
三号牢房只是一个区域的统称，里面还有一到十，十个独立的牢房，每间牢房住着六名犯人。
平日做工也好、放风、教育也罢，都是十个牢房的人一起完成。
唐平每走一步都很沉重，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如芒在背。
他害怕，甚至拿着脸盆的手都在颤抖。
但他不能服软，更不能认输。
他是头儿带出来的，他不能给头儿丢人。
想到景起，唐平暗自咬了咬牙，将脸盆放到床铺底下就准备上床。
然而就在他弯腰准备坐在床沿的瞬间，一只脚猛地从身后踹来，直接将唐平踹趴在地上。
脸上、手上都沾满了灰尘。
一股刺痛很快从掌心蔓延开来。
他紧咬着牙关，刚想爬起来，一只脚却缓缓抬起，然后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啊-”唐平忍不住痛呼出声，但很快又闭上嘴，薄唇紧抿，额头青筋暴起。
那只脚在不断用力，但对方似乎觉得这样并不解气，于是又碾了碾。
唐平觉得自己的手指骨都要断了。
“小朋友，没人教过你这儿的规矩吗？”踩唐平的，正是先前跟狱警说话的光头男人。
眼底戾气乍现，一条疤从左边眉心横跨了整张脸，在右侧下颚处结束。
看起来狰狞恐怖。
唐平的所有心思都用来忍耐疼痛，根本无心顾及光头男人说了什么。
直到光头男人抬起脚，然后再次全力跺下，唐平终于惨叫着抬起头，怒瞪着他。
对上他敢怒不敢言的眼神，光头男人才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对了，以后记住，跟我说话的时候一定要仰视着我，不然我就会不高兴，我不高兴，你可就要吃苦了啊。”
唐平的呼吸在不断加重，看着他的双眸逐渐变的猩红。
周边不断传来嘲讽轻蔑的笑声。
光头男人哈哈大笑着收回脚，意有所指的轻嗤道：“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再陪你好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