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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防线之内,生与死

倒下3架莽牛4型之后,剩下的蒸汽兵器准备停下拦截的脚步。

但是丛林女战士首领洛卓丽丝的号角声响起,“无论任何代价,向敌人冲锋。”首领命令莽牛4型的拦截者们。

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胆怯的人退缩,勇敢的人……不,通往地狱的路上,没有勇敢者。除非远离地狱的道路,更加残酷。如果再有另一个理由,那么,对于某些人,死亡并不是地狱。

剩下的7架莽牛4型听到号角声,没有半分犹豫,加速,队形炸开,走着s形的路线,义无返顾地朝暴兔小队的路线上撞上来。

“奥摩休,我们没有打退对方的蒸汽兵器,他们要扑上来了!”莉娃蒂继续向莽牛4型射击,但对方不愧是最新型的蒸汽兵器,顶着莉娃蒂和岗多图尔的射击,在拉近距离的时间里,只多损失了一架。

人马试制型把弓箭往身躯上一挂,抽着机载长矛,离开冲锋队伍。

“我去顶住他们,马上回来。”莉娃蒂大声向前方的奥摩休说道。

切入路线上,如果被5架骑士级蒸汽兵器冲击,冲锋的速度必定会降下来。

身处敌阵中央,奔跑速度下降,意味着被攥住,然后消灭。

“血凰2小队,协助人马!”

一直跟随暴兔小队冲锋的战争巨兽骑士分出2骑,追着人马试制型的脚步,迎向莽牛4型蒸汽兵器。

“莉娃蒂有危险吗?”奥摩休只抽出少许时间,看了眼莉娃蒂。

“有。不过莉娃蒂拥有a级战斗力,她有根据具体战况调整战斗策略的能力。”赫斯莱娜给奥摩休具体的分析和建议,“我们现在,要冲破第三道防线,然后再换一个切入角度。对方首领再次布防的可能性,接近8成。”

“好!”

x10挥剑斩裂土墙,肩撞,将第三道防线的泥土垒墙撞碎。

撞击的同时,x10的奔跑速度不可避免地下降下来。

当土墙的碎块散开,碎屑在空中飞舞,奥摩休看见了土墙后面的情景。

敌人发动了冲锋对撞,一个由轻盾轻甲的盾矛兵步兵方阵,迎着突破防御工事的x10,押着盾墙冲过来。

这些轻甲士兵,x10只需要一次抡出狭长弯剑,就能收割十几条生命。他们在自杀,用防护不足的身躯,迎向蒸汽动力的兵器。

x10撞在土墙的碎屑上,双手横抡的狭长双手剑已经就位,只需要一挥,速度冲起来的步兵们将会被一刀两断,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

“挥剑!你为什么抗拒我的意志?在战场之上,别抗拒!”赫斯莱娜大声地向奥摩休喝斥。

“不!不能这样!”奥摩休的瞳孔里,前方视死如归冲过来的战士,有黝黑的皮肤,有漆黑的瞳孔,他们是运河郡雨林的主人,却来到诺威城战斗。

x10在奥摩休与赫斯莱娜的争执之中,速度慢了下来。

“钢刺——劈波斩浪!”

x10的左右两边,4骑钢刺重骑越过。他们摘起单手盾,肋下夹着重骑长矛,排成一列,撞向运河郡的轻步兵方阵。

身披鲜红色羽毛的雄鸡巨兽撒腿跟上。

钢刺重骑将轻甲步兵撞得七零八落,不成阵形。

而身高高达2米5左右的巨大公鸡,冲到轻甲步兵前面,一阵啄击,仿佛家鸡啄食小虫那样。

奥摩休第一次看到雄鸡骑士的攻击,第一次看见战争巨兽的凶残。

勇敢迎击蒸汽兵器的轻步兵,面对巨大的雄鸡,崩溃了。

x10上前驱散剩余的步兵,奥摩休向仍然在继续攻击步兵的战友们大喊“向前,继续向前!”不过,这次的喊话不再顺利。

见了血的雄鸡巨兽发狂地追着一个个四处奔逃的轻甲步兵,往死里啄。而且雄鸡攻击比自己小的动物,通常先弄死,再进食。所以战场上,一只只雄鸡战争巨兽对完全放弃战斗的轻甲步兵啄击,外加叼在嘴里乱甩,战场上满眼残酷。

奥摩休觉得不忍心,战场是地狱,黑暗残酷原本是地狱的原颜色,逸出到战场而已。

“莉娃蒂,撤退!”

人马试制型连刺三矛,突然从肋下抽出一柄机载短剑,揉身上前,一剑刺进莽牛4型的颈侧。完成攻击之后,莉娃蒂向不远处与4架莽牛4型缠斗的雄鸡骑士大喊“撤退!”

人马试制型后撤,但3骑雄鸡骑士对莉娃蒂的话不问不闻,继续与蒸汽兵器拼死缠斗。

雄鸡巨兽啄在金属混合木材的蒸汽兵器身上,留下碗大的凹陷。蒸汽兵器撞在雄鸡巨兽的身上,羽毛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少部分力量透进雄鸡的肉身,流出的鲜血染湿了鲜红的羽毛。

受伤的雄鸡巨兽变得发狂,扑扇着翅膀跃上空中,两只巨大的爪子抓向莽牛型蒸汽兵器,残破零件四散。

莉娃蒂转头,人马试制型迅速离开拦截地点,快速回归主队。

第三道防线,依靠2个小队蒸汽兵器的拦截,和百人构建的轻步兵方阵,竟然成功将科德军镇的突破队伍给延缓了下来。

洛卓丽丝站在高高的弩车顶上,面沉似水。

“残暴的奥摩休,我一定要将你抽筋剥骨!”洛卓丽丝亲眼看见自己勇敢的部下们,被残暴的雄鸡巨兽用啄、叼、抓等等手段残忍对待,眼露凶光。“所有蒸汽兵器,不分队形,前进,将可恶而残暴的奥摩休永远留在我们的阵地上!”

“是!”

总攻的号角声吹响,各道防线沸腾,数不清的蒸汽兵器跃出自己的藏身地,不论远近,统统朝奥摩休所在的地方涌过来。

“撤退!敌人的蒸汽兵器集中火力赶来啦,撤退!”奥摩休一边大喊,x10第一次挥出自己的机载长剑,将一边撤退,一边延缓暴兔小队前进的几个轻步兵一刀两断。

洛卓丽丝从奔跑的弩车顶上跳起,落在一间残破的屋子顶上,恰好看见x10将3个轻甲步兵拦腰斩断。“多隆!”洛卓丽丝朝战斗的方向大叫,脸色狰狞。

每次战斗,她都要送别许许多多认识的同伴。按前任长老的说法,她早应该习惯送别,淡然面对生与死。但洛卓丽丝不行,她仍然执着于生,见不得同伴死去。

特别是那些她叫得出名字的同伴,洛卓丽丝希望他们永远站立在战场上。

可是,战争是丛林战士最好的坟场,丛林战士在战场上永远舍生忘死,为战斗成果,勇于拥抱死亡。自己的死,换来同伴的生——每天祈祷,丛林战士都要对自己念颂一遍。每个丛林战士,在他们的战场上,都像个尽职尽责的工坊工人。

只不过,战士的工具是手中的兵器,填进去的原料是自己的生命,而他们的产品,则是敌人的生命。以生命,工作于生命,简化至极致,丛林战士的工作,不外如此。

洛卓丽丝双手执矛,远远向盾矛大队的头领多隆告别,转过头,淡淡地对部下说“吹号角,告诉大家,3角小阵,自由冲锋。”

“是!首领!”这次传令的丛林女战士,背后背着一个不到周岁的小孩,但动作丝毫不慢。她转过身,飞奔向号角队。

洛卓丽丝看向女战士背后的小孩,那个小孩手里正攥着王都才有的糖棒,专心致志地在母亲的背上吮吸着。他或者她,将是个好战士——运河郡的丛林,永远这样祝福未成年的孩子。但洛卓丽丝很少这样祝福别人。她辗转各地作战,见识过更好的生活,她希望自己或者同伴的孩子,成为研究世界的魔法师,成为带领族人富裕安定的大臣。

只是,丛林的族人,只希望洛卓丽丝祝福他们的孩子成为战士。

所以,在丛林战士里头,洛卓丽丝的祝福,代表着荣耀。

远方,残酷的战斗仍然在继续。

冲击包围圈的敌人,留下了一半,全部是残忍嗜杀的战争巨兽。狡猾的奥摩休带领着重骑兵,以及寥寥3骑理智仍在的雄鸡骑士,抛弃了仍在战斗的同伴,无情地冲出了多隆等轻步兵用生命创造的战斗泥潭。

每3架蒸汽兵器组成一个冲锋小队,撞击留在原地的雄鸡骑士。第一道防线退下的弩车赶到,成建制地对着雄鸡骑士一阵射击,刚才还残忍施暴的雄鸡巨兽以及它们背后的骑士纷纷倒下。

目送着x10继续扑向第四道防线,又看看全部倒地的雄鸡巨兽,洛卓丽丝冷笑“背叛者奥摩休,连自己仍然在战斗的伙伴都不顾。果然,不愧是每次都能存活的高手,哼哼!”

x10带领的暴兔小队、钢刺重骑、雄鸡骑士速度再次提升。

x10再次取弓搭箭,“前方防线,远程打击准备!”

前方,有一层层木制的拒马,削得尖尖的木桩,尖端指向前方,森森地迎着速度起来的救援者们。

奥摩休看向倒后镜。后面,没有动静。仍然能看见,雄鸡骑士鲜红色的身躯,以及流出的鲜红血液。有科德军镇的骑士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立即被愤怒的敌人打倒在地。

奥摩休双眼瞪大。

对,雄鸡骑士骑在雄鸡的翅膀中间,在一对翅膀和羽毛的庇护之下,存活率极高。

“赫斯莱娜!我们杀个回马枪,会不会有作用?”

高级ai马上打击“别说神话。回去,我们就再调转不了方向,只能留在那里。”

其实不用赫斯莱娜分析,也能知道回去救人这个方案不可行。第一道防线的蒸汽弩车已经撤回,第三道防线的近战蒸汽兵器经过自由冲锋,几乎都聚集在后方。

奥摩休才发现自己一直留意色彩鲜艳的雄鸡巨兽,对于它们背后的骑士,没有分出过半点注意力。有点内疚,奥摩休打量剩下的3骑雄鸡骑士。

和印象里的一样,科德军镇的士兵,所穿的制服非常破旧,可以看得见上面层层缝补的补丁。这些所谓的骑士身材矮小,蜷缩在雄鸡巨兽翅膀中间的背脊上,不作动弹,仿佛一块缀在巨兽身上的异物。

奥摩休记得其中一个雄鸡巨兽骑士,中尉军衔,曾经命令2小队执行拦截任务,应该火凰中队的指挥官。奥摩休向快成光棍司令的中尉说“对不起,没能救援你的部下们。”

趴伏在雄鸡巨兽背后的中尉良久才反应过来——蒸汽机师阁下在对自己说话,他坐直身体,苦笑着摇头,说“救不了的。即使他们活下来,回到大部队,也成了废人。在我们那些,只有这些伙伴在,我们才能有饱饭吃。如果失去了伙伴……”中尉伸出手掌,温柔地抚摩着雄鸡巨兽的碎羽。

在动物里面,禽类的智力不高。或者,这是战争巨兽骑士地位不高的原因。

奥摩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命令自己不再看倒后镜,专心冲向冒出地面的拒马。

“射击!”

x10射击手中的箭,与人马试制型、莽牛远程改一起,向前方的拒马射击。

穿刺攻击为主的箭矢,对一片拒马田所起的作用不大。

而且调转角度的话……

“不行,敌人最后一道防线,全部布置了拒马,除非再次往回走,否则我们都要面对拒马阵。”赫斯莱娜对奥摩休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放松你的意识,把你的精神和开放给我。”

“不!”奥摩休紧紧握着控制杆,“我知道你的目的,你不可能完全同化我,绝了你的心思吧,赫斯莱娜!”

“现在情况紧急,我们还不知道敌人在拒马之后准备了什么手段。虽然,最后一道防线,对于被包围的第12军,也是第一道防线。从中,我可以推测里面有什么布置。”

“什么布置?”

“远程加上近防的混合配置。至于有哪些兵种,就不得而知了。”

奥摩休控制着x10,收回弓箭,抽出狭长弯剑。狭长弯剑的机扣打开,一柄变两柄,分左右执在双手。

“赫斯莱娜,控制我的身体,我们去打开一条通道!”

“如此,好吧。如你所愿,警惕固执的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