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抉择
这天早晨，奥摩休已经刻意地去忘记它是哪个节点的早晨了，天蒙蒙亮，草草熬了一个晚上的先锋中队醒了过来。
莉娃蒂的人马王子缓缓走到南方停下，她看向兽人最后出没的地方，久久没有动作。
斥侯小队和先锋中队试探了几天，他们算弄清楚了兽人的打算。
想要到科德军镇？没门，来了就打。
不靠近？很好，你想干什么随便你。
兽人的意图非常明显，先锋中队的士兵们很快就传开了。
昨天，代表着伊思屋大部分士兵的前伊思屋王室内卫过来求见，“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中队长先生，请给个指示？”
前内卫的右手安装了一支机械臂，结合他的武艺和学识，很快就成为先锋中队的底层士兵代言人。
对于前进或者撤退的选择，就因为面临着两难，奥摩休才迟迟没有作出决定。
往科德军镇前进，会面临着兽人的攻击。而且这几天以来，蒸汽机车抛锚的现象越来越频繁，先锋中队的战斗力没有因为蒸汽改造人的增多而增加。要突破兽人布置下的封锁线，初步估计，先锋中队起码要牺牲三分之二的成员才能完成。
奥摩休狠不下心。
但是，先锋中队现在干熬也开始顶不住了。
他们携带的粮食和食水已经见底，预计，中队里面的粮食，吃个半饱的话，也只够两天的份量。
“我们就要饿死了！”前王室内卫大声地向奥摩休申诉。
当时莉娃蒂不在，维佛积冲了过来，和前王室内卫扭打成一团。
又过了一天，时间已经到了据说只剩下最后一天粮食的日子。戈壁的阳光依然炙热，天空瓦蓝，刺骨的晨风很容易伤人。
今天，如果粮食真的一颗不剩的话，奥摩休必须要做出决定，给先锋中队指明往后的道路。
办法已经想过，并且实行过，只是效果不明显。不知道吃早餐的时候，会不会有来自于行动小队的好消息。
南方方向，亚迪思楚和荷曼带领着9个斥侯缓步走近驻扎地，莉娃蒂驾驶着人马王子迎接他们回归。
“和前几天一样，兽人吃着由科德军镇给的肉，晚上仍然派了盯梢吊着我们。”荷曼从奥摩休手上接过清稀的水煮面粉汤，皱着眉头灌进肚子里。
那就是说，要到科德军镇吃饭，就必须和兽人大干一场咯——奥摩休暗暗地心想。
他看向莉娃蒂，期盼着学识丰富的贵族少女有个对策。
可是莉娃蒂一直没打开人马王子的驾驶舱门。
亚迪思楚和9个斥侯都喝着水煮面粉汤，维佛积“打猎”回来了。
一件衣服包裹着蝎子17只、蜥蜴8只、仙人掌4片，还有些不知名的小爬虫。
维佛积领了碗汤水，指着弄回来的小动物说：“兄弟们忙活了2个多小时，就弄回来这些东西。”
荷曼双手撑着额头：“岗多图尔昨天说有4柄蒸汽机车确定没办法修复，而且，我们所有的蒸汽机车几乎都到了老化磨损期，现在开始，我们的蒸汽机车会坏得更加频繁。”
“问题总有办法可以解决。”莉娃蒂推开了驾驶舱门。
维佛积长叹一声，说：“少校你这样说，听得出来，你认为我们中队现在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呢？可以说出来听听吗？”
莉娃蒂说：“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荷曼哼哼笑着说：“我们在这里的人不多，大家都有什么想法？统一一下嘛。就怕乱七八糟的的时候，有人自己撞上我的剑。”
维佛积说：“我就一个没有根的伊思屋人，本来也没想活了。我从小就加入了西江猛虎团，团里面的人常说：愿为兄弟流尽血。我也是这样想的。在打架的时候，想得少的人，会比想得多的人更凶。”
荷曼蹲着跳到维佛积身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拍，说：“你不错，西江猛虎团的人都不错。”说完，看向亚迪思楚说，“你不是要教奥摩休潜行吗？去吧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情。”
亚迪思楚站起来，走到奥摩休面前。
奥摩休看看从蒸汽机器上爬下来的莉娃蒂，又看看荷曼和维佛积相互欣赏的眼光，顺从地跟着亚迪思楚站了起来。
亚迪思楚带着奥摩休往前走了上百米，才开口说：“潜行就是预计敌人的视力或者听力，然后在他们的察觉范围外面活动。”
奥摩休却没有顺着亚迪思楚说话：“现在情况很糟糕吗？”
亚迪思楚与奥摩休肩并肩，平视着奥摩休说：“我们去练习潜行中窃听吧？”
两人选了块膝盖高的石头，倚着坐好。
亚迪思楚说：“放松，把自己当作来这里睡觉。”
奥摩休笑了：“好。现在我饿得直想睡觉。”
“听到了什么吗？”
“有，岗多图尔敲打的声音，还有人嚷嚷的声音。”
亚迪思楚“嗯”了声，表示认同奥摩休的话，然后说：“这些杂音要用心摒弃。然后用心分辨，空气里面，我们听不见，但是它们确实存在的声响。”边说边把尖尖的耳朵贴近奥摩休，在剩下半个手指的距离时停下。
不知道是精灵的耳朵构造有特殊，还是幻觉，奥摩休听到了好些人在说悄悄话。
有人说：“军官们也在喝面汤。”
“好东西他们只会背着我们吃。”
这些人说话不好听，奥摩休不想听。还有人说了些锥心的话。
“大人准备得怎么样？”
“准备好了。等支开了那个狗军官，我们一起走。”
“我能多带一个人吗？”
“两个条件：身体好，战斗力强。”
奥摩休大惊，转头看向亚迪思楚，说：“你听见了吗？”
亚迪思楚说：“听见了，我以前是不管的。”说着站了起来，带着奥摩休往前走。
两人走到一处乱石交杂处，里面站着6个人。那些人见到奥摩休和亚迪思楚，松松垮垮立正敬个军礼。
奥摩休看见，敬礼的都是蒸汽改造人，他们呈包围状站着。而中间的士兵蜷曲着腰，没能敬礼。
“干什么呢，你们？”奥摩休问道。
为首的蒸汽改造人笑着说：“没什么呢，中队长、少尉。我们闲得慌，过来锻炼锻炼拳头。现在活动完了，马上走，马上就走。”说着，转头朝后面的同伴示意，准备从奥摩休身边走掉了。
奥摩休心想：“这应该算是欺凌了吧？”却见被欺负的士兵直起身子，手里握着一柄短剑，正喘着气，向奥摩休看来，眼光含有恨意。
“等下。”奥摩伸手拦住准备离开的蒸汽改造士兵。
为首的蒸汽改造士兵转过头，看向奥摩休说：“中队长，我最后叫你一次中队长吧——请让开路，我们要走了。”
奥摩休指指手握短剑的士兵说：“不解释一下吗？”
蒸汽改造士兵转头看了眼，摇摇头说：“不，我不用解释。”
握剑的士兵抬起脚，向奥摩休走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奥摩休。蒸汽改造士兵对他说：“站住了，士兵。”
握剑的士兵说：“我把中队长给杀了，你们就不能拒绝我了吧？”说着，挺起手中的短剑，扑步朝奥摩休刺来。
亚迪思楚站在奥摩休旁边早有准备，当士兵举起短剑时，亚迪思楚已经不动声色站在奥摩休旁边，两柄镶宝石的短剑露出在长袍之外。当士兵挺刺的剑越来越近，亚迪思楚才前踏一步，反手挥出的短剑后发先至，速度极快。
握剑士兵手里的剑被亚迪思楚格飞，但身体收势不及，仍然朝奥摩休撞来。奥摩休已经抬起了巴掌，一巴掌扇在短剑被格挡脱手的士兵脸上。
士兵踉跄地站定身体，愕然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这与我们无关，”蒸汽改造士兵向奥摩休摊摊手说，“我已经阻止过他了。”
士兵抬头看了看蒸汽改造人，转过身，从地上捡起跌落的短剑，又要扑向奥摩休。
排末位的蒸汽改造士兵伸出手，将短剑抓在手里，不让又准备刺杀长官的士兵动弹。
为首的蒸汽改造士兵向奥摩休敬个礼说：“中队长你先走吧，这里由我来处理。”
奥摩休带着亚迪思楚，离开了乱石头。想到从陆地玄武营地出发，一路经历了各种困难的部下们竟然起了二心，奥摩休不禁有些伤感。他问亚迪思楚说：“情况真的到了很恶劣的程度了吗？”
亚迪思楚点点头。
两人回到吃早餐的地方时，人马王子已经离开，莉娃蒂等人也不见了。十个后勤兵牵着瘦弱的马聚集着。
奥摩休想迎着后勤士兵们走过去，被亚迪思楚拉进了拐角。
奥摩休压低声音说：“我们看得见他们，他们自然也发现了我们。”
亚迪思楚摇摇头说：“不，我们刚才在他们的观察盲区里面。”
两人静静站着，不一会，后勤士兵响起一阵嘈杂声音，有人说：“军官们都去了西南方，看兽人了。我们要走，现在最合适。不然等军官们看完兽人回来，就不好再走了。”
奥摩休惊讶地看向亚迪思楚，却见女精灵神色平静，显然对眼前情况了然于胸。
“留下3匹马，我们走！”
“为什么要留下3匹马？3匹马，够我们十几人吃半个月了。”
“留下吧，为了良心。”
后勤的队伍吱吱喳喳开始移动，奥摩休微微探出头，见到属于后勤的9匹马在20余人的驱赶下，静悄悄地往东北方向离开。
“他们杀了一匹马。”奥摩休对亚迪思楚说，“他们本来有13匹马的。”
后勤队的人本来不是什么精锐，虽然多拉拢了10多个战士，但离开的时候粘粘糊糊的。
奥摩休和亚迪思楚等了好一阵子，后勤队才走干净。两人从拐角处走出，往后勤士兵所说的西南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亚迪思楚拉着奥摩休站定，说：“别动。”说着，亚迪思楚把头歪向奥摩休，奥摩休前不久才领略过精灵的超强听力，配合着把耳朵贴近，在两耳接近1指距离时，才停下。
有几个股声音在躁动。蒸汽机车的声音、蒸汽改造人特有的沉重脚步声，这些声音全部以反方向离开。
奥摩休拉起亚迪思楚的手，快步走向不远处人马王子的位置。
“别担心，师傅他们肯定预料到他们要逃跑。”亚迪思楚对奥摩休说。
等两人走到荷曼和维佛积旁边，维佛积转过头，笑着对奥摩休走：“我们了解下面的人，他们没有的信心，就让他们选择自己的路吧。”
荷曼走过来，把手臂搭在奥摩休的臂膀上说：“我们就在这里，和我们同心协力的，自然会自己跑过来。至于离开的那些人，希望他们的双腿跑得够快。”
几个人说着话，后面传来岗多图尔的叫嚷声：“不好啦不好啦，中队长，很多人没接到命令就开拔啦！”
回过头，只见岗多图尔带着3个蒸汽改造人，迈着沉得的脚伐，远远地奔跑而来。
他的后面，急于离开的先锋中队士兵们加快了速度，扬起了大片尘烟。奥摩休才知道，最先离开的后勤队不是粘粘糊糊，而小心翼翼不让尘烟腾起。
这个时候，站在最前方的人马王子转过身来，莉娃蒂推开驾驶舱门，对下方的人说：“荷曼，点人数。”
荷曼敬个军礼：“是！”然后让维佛积、岗多图尔两人把士兵聚集起来。
维佛积笑着说：“跟着我的弟兄和岗多图尔的一样，3个。”
奥摩休转头对亚迪思楚说：“暴兔小队，加上7个蒸汽改造战士。”
荷曼在一边补充说：“应该加上人马王子蒸汽战士，以及5台抛锚的蒸汽机车。”
对比暴兔小队以前的配置，增加了7个蒸汽改造战士，其中还有1个西江猛虎团战士，荷曼对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了信心。
“不知道离开的那些人，心里是不是和我们一样，都认为自己的队伍会是最幸运的一个？”荷曼拍拍维佛积的肩膀，鼓励地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