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句句都是说给安茜儿听的。不知为什么，即使她尚未露出半点可疑，我依旧笃定的认为她是装疯的。没有理由，只是女人的直觉。
“呵呵，娘娘说的极是。”采禾笑声此刻很是应景。
“娘娘......看这样子.....安贵嫔该不会真的是疯了吧？啧啧......”采月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只要能够诞下一儿半女。这安贵嫔的地位肯定是能够更上一层楼的。哎......怎么就这般的没有福分？”
我有些好笑的看了采月一眼，接道：“采月......你这口气倒像是采月姑姑了。竟敢哀叹一个贵嫔？还说什么没福分？这话叫人听了去，可是要治罪的。”
“娘娘切勿见怪。”采月有些窘迫，急急的掩饰道。
“罢了。”我一笑，道：“不过你这话倒是不错。一个疯了的贵嫔。就算是贵妃又如何？”
“娘娘可是有福气的人。这么说岂不晦气？”采禾‘呸了’一口，道：“娘娘，您赶紧吐口水重说吧。”
“不碍事的。”我依旧似笑非笑，道：“一个疯了的贵嫔，就算生下了太子又能如何？”
“呸！”采禾很是不屑的碎了安茜儿一口，道：“她才生不出太子呢。我朝已有太子了。”
“嗳。采禾！瞧瞧你自己，是什么模样？就算安贵嫔疯了。她还是一个贵嫔不是？”我假装发怒数落采禾道。
采禾冲我做了个鬼脸不再说什么了。这一下子让我想起来采霞。这个采禾虽然平日有些冒失不如采霞稳重，但随性间流露出的一些小动作倒是像极了采霞。我有一瞬的恍惚，不自觉的冲着采禾宠溺的笑了笑。采禾也是有些微愣。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其实啊......”我长长的舒一口气，假装向采月，采禾询问，道：“你们觉得，本宫应该任由安贵嫔这般的疯疯癫癫，还是......给她找个信得过的太医好好诊治一番？”
“只怕娘娘是白**这份心呐！”采月的语气着实有些怪异，叫我忍不住侧过脸去瞧着她，眉头微微的动了动，以示询问。
“兴许安贵嫔这疯病，一旦平安生产......自己就好了也不一定呢！”采月说话的时候神色极其的夸张。逗得我只想乐。采月竟也有这般摸样。
“采月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我笑着，道：“其实安贵嫔既然疯了，想要这么就好起来，恐怕也难！”我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一字一句都是有些加重音量。
“为何？”采禾的嘴就是这般的快。不过，我就是要她们这般的配合不是？
“其实本宫倒也有想过。若是安贵嫔生下个帝姬，本宫自然会爱不释手。若是生下个皇子......只要生母不在，从小在本宫跟前长大，本宫倒也能视他如己出。”我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不自觉的点着头，道：“本宫应该能够但此重任吧？”
“那是自然......娘娘果真越发的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了。”采禾这记马屁拍的可不是一般的响。我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这个采禾啊，未免也太配合了吧。
“采禾说的是。娘娘果真考虑的周到。到底娘娘自己也是当过娘亲的人。想必定能将安贵嫔的孩儿培养成才。再者......太子从小也好有个伴儿不是？”采月也是答的夸张。连以后的事情也一并想好了。当真是一副想要逼得安茜儿骂娘的架势。
“瞧你们这么左一言右一句的。”我假装责怪，却是认真的说道：“如此说来，本宫岂不是现在就该早早的部署起来才是？莫要叫人截去了先机？”
“正是如此。”采月倒是直接，道：“这延禧宫里里外外也该换换人了。采心左右也是一时半会儿的不可能过来在安贵嫔跟前伺候。娘娘总要替安贵嫔好好的打算一番才是。”
“嗯......是该给安贵嫔派个可心的人儿才行。毕竟安贵嫔还怀着身子呢。就算大的不需要照顾，小的可是不能懈怠。”我假装思索了片刻，道：“采禾，你说呢？”
“奴婢也这么觉得。”采禾看了采月一眼，迎合道。
“也罢。就这么办吧。”我说着，点了点头，随即转向采月，道：“采月。”
采月似乎早有准备，煞有其事的一欠身子，道：“奴婢在。”
“传我的话。延禧宫上下伺候安贵嫔不利。竟然让安贵嫔患上重病。都是有身子的主子了。还不上心的好好伺候。统统打发出去，替淑妃娘娘打扫陵园，永不得回宫！”
“娘娘......可是......”采禾假装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呀？难不成......你还想替她们求情？‘我有些不耐烦道：“快说罢。”
“可是淑妃娘娘的陵园已有从前庄怡院的奴婢们在细心打理呢。”采禾说着转了个话锋，又道：“可真真都是些忠心不二的奴婢。可见淑妃娘娘生前是多好的一个主子。”
我对采禾的话很是满意，笑着看了她一眼，道：“当真都是些难得的好奴婢啊。”
“这样吧，就把她们都召回来，调来延禧宫伺候。想必，定能将安贵嫔伺候的服服帖帖。”我嘴角的笑意渐浓。
“娘娘圣明。”采禾嘻哈着讨乖道。
“呵呵。”我没好气的笑着，道：“你这般的会拍马屁。这差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娘娘。奴婢定会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行了，你先办妥当了再说吧。”就采禾那毛毛躁躁的脾性，我还当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是。娘娘。那奴婢这就去办。”说着一欠身子就要离去。
我寻思着这前戏也演得太久了。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娘娘交代奴婢的事情，奴婢这也即刻去办吧。”采月也是会意，说着欠身，准备和采禾一同离去。
“嗯。去吧。”我一点头。是时候该支开旁人，一对一的和安茜儿做个了断了。
我背对着门口。听着采月跟采禾轻声推门出去，然后小心的掩上。疾步离去的声音也渐渐不再。我才四处瞧了瞧，寻了个地方坐下，翘起二郎腿，道：“安贵嫔......怎么？还疯呢？再疯......本宫可就只能成全你了。”
安茜儿只是微微有些散乱的鬓发根本不能遮盖她脸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菀贵妃那日既然好心提醒臣妾想要平安生下这腹中孩儿并不容易。今日又何苦来拆穿臣妾？”安茜儿终于幽幽的开口道：“臣妾也不过是图个清静罢了。难道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菀贵妃也不能成全臣妾？”
“安贵嫔只是肚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连脑子也越来越不好使了呢？”反正安茜儿已经不再装蒜。我也不必再紧盯着她不放，随即将眼神四处扫了扫，道：“安贵嫔这么点伎俩就想骗过这后宫的女人们？未免也太天真了不是？”
我见安茜儿不语，便接着，道：“谁说疯了的贵嫔就不会再有人放在心上？可不要忘记了。安贵嫔不只是贵嫔还是个怀了身孕的贵嫔呢。这后宫里唯一能让别人放心的——只有死了的人。”
安茜儿依旧沉默着不语。
“安贵嫔的这招装疯。孟小仪不是早就使过了么？”我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突然安茜儿似乎有了反应，突的抬了抬头，诧异的看着我，道：“孟......小仪？”
“哦！”我淡淡笑着自责道：“忘了安贵嫔眼下重病不起，都不知道现在宫里头什么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呢。孟小仪现在便是宫里头的大红人呢。”
“孟紫媛？”安茜儿的神情还是有些愣愣的。我有些莫名，但还是接道：“不是你的死对头孟紫媛，还能是谁？”
安茜儿问完又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安贵嫔这一病，倒是沉默了不少。本宫倒还是怀念从前那个十分敢言的安贵嫔呢。”我见安茜儿这般一句三沉默的竟是有些不太适应。“想来安贵嫔重病的这些日子可是出了不少事情呢。”我不管安茜儿想不想知道，左右我都是要说的。“朝前最近三番几次的要将立后一事提上日程呢。不过......这些个提议里头没有我......也没有你！安贵嫔一向聪慧，可是能够猜出......满朝文武提议的皇后人选是何人？”
“蕙容华！”安茜儿竟是以确定的口气直直的报出了王熙若。
“不错。安贵嫔就是安贵嫔，果真是一猜就中，不过此中还有孟小仪，也是人选之一。毕竟孟小仪连晋两级，亦是叫皇上连宠了三日呢。”
“哈哈哈哈！”安茜儿突然莫名的大笑起来，竟是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也不甚明了，只是安静的等她笑完。好不容易安茜儿才慢慢的止住笑声，抬起头来，斜了我一眼，道：“哈哈哈，连宠三日？这么好笑的一件事情，孟小仪该不会还人前人后拿出来炫耀吧？哈哈哈！”安茜儿又是忍不住笑了几声，道：“只怕这宫里头的人，早就背地里笑得恨不得背过气儿去了吧。”
我明白安茜儿话里藏着的意思，只是陪着笑，道：“左右在外人看来是这般也就够了。”
“左右不过是皇上用来制衡两边势力的手段罢了。为的......‘安茜儿说着又冷笑着看了我一眼，我对她这样的眼神很是不爽。但也不急着发怒。
“这个就不需要安贵嫔去弄的太明白了。”我也冷冷的回敬。
“呵呵。”左右也是叫我给识破了，安茜儿也不再装模作样的蜷缩在角落装疯卖傻了。随即直了直身子，然后缓缓立起，顿时觉得双脚有些发麻。便扶住墙边，慢慢的挪到床边，坐下，道：“之前臣妾还瞧着蕙容华同孟美......小仪二人似乎情同姐妹般同出同进的。还想，兴许有一日能赶上菀贵妃同静容华昔日的情分也不一定。”
我不喜欢安茜儿提到武雪依，因为她不配，顿时冷下脸来，道：“安贵嫔果真是好大的胆子。那不成是清明已过，就当真没什么可怕的了？”
安茜儿也是自知失言触碰了我的禁忌，便收声不语。
我顿了片刻，又道：“想必安贵嫔还有一事不知。静容华已经没有了。只有淑妃娘娘。方才本宫同采月，采禾的对话。安贵嫔也应该是隐约听明白了一些才是。”
“是。以后臣妾会称淑妃娘娘。”安茜儿说着低下头去，神色中似有一些受伤。我心里有些悲悯，这古时的女人竟都是这般的看重名分，人都死了。即便是淑妃，就算是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又能怎么样？
“安贵嫔倒也是变了。变得顺从多了。”我淡淡的一笑，有些赞许的看了安茜儿一眼。
“菀贵妃今日前来同臣妾说了这么多......不会只是来知会臣妾一声的吧？”安茜儿边小心的揉了揉依旧发麻的双脚，边假装不经意的问着。
“不过就是来知会安贵嫔一声罢了。莫要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莫要以为斗垮了本宫就能高枕无忧。你左右都是前路没有......追兵不断......”我亦是假装无心一说。
“那......菀贵妃的意思是......”
“安贵嫔玩装疯的游戏想必也是玩够了，装够了也疯够了。是时候该好起来了不是？”我淡淡的说着，也是不去瞧着安茜儿。
安茜儿倒是一笑，道：“菀贵妃的意思是......臣妾从今往后依旧是娘娘身边的人......替......娘娘办事？”
我承认安茜儿这一军将的漂亮，但我......也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若是安贵嫔当真想替本宫办事儿。本宫倒也是欢迎的。毕竟以安贵嫔的聪明才智。定能替本宫分忧才是。不过......却要安贵嫔不介意......不介意本宫随时随刻壮士断臂才行。”我偏了偏头，直直的眼神斜向安茜儿。
安茜儿的神色一瞬三变，但还是假装道：“臣妾似乎不太明白菀贵妃的意思。”
“意思简单易懂。想必安贵嫔不至于不明白。只怕是不愿明白吧？”安茜儿兜圈子的本事是很大，但是我也不会再由着她这般的掐住我的言语漏洞，道：“本宫做事喜欢明明白白的。就是——为本宫做事全属自愿。若是不愿本宫绝不强求。事情成了，本宫自会另眼相看，若是事情不成......莫要指望有本宫搭救！一切只能靠自己的造化了。另外若是无意牵连到本宫......本宫自然会比任何人都更早的至你于死地。”
“你......林菀菀......你变了！”安茜儿的神色越加的沉重，终于从口中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道。
“放肆！”我假装发怒，横了安茜儿一眼，道：“若是此刻还有旁的奴婢在，本宫定会赏你三十个耳光以儆效尤。”
我见安茜儿任然有些微愣的不说话，便接着，道：“林菀菀也是你能叫的。这次本宫就替你记着，若再有犯两罪并罚绝不手软。”
“......”安茜儿的嘴角缓缓的扯出一道弧线，道：“菀贵妃当真是越来越有贵妃娘娘的模样了。”
“本宫从前的那根懒筋也是时候该抽一抽了。要不以安贵嫔为例，以后得宠的宫嫔会越来越多。岂不是都要爬到本宫的头上去了？”我不介意安茜儿方才有些讥讽的话音，继续示威道：“还有......今儿个本宫是客，再者也是念在你有孕在身。否则......没有本宫赐坐，你也敢这般的坐着同本宫说话？”
“是......那是娘娘宅心仁厚。贵妃毕竟不是谁都能做的。”安茜儿的神色辨不清喜怒。
“是呢......”我似一叹气，道：“这四妃已是占去了两席。后面还有两个紧紧的追着......安贵嫔可是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有菀贵妃的庇佑。臣妾还敢打算什么？”安茜儿重新将话题扯了回去，道。
“呵呵。其实方才本宫同采月和采禾说的话只要安贵嫔愿意......倒还是可以作数的。”
“.......”大约是我之前同采月她们扯得太多。安茜儿一时也没能立即整理过来。只是不明所以的看着我，问道：“不知......菀贵妃所指为何？”
“不就是......若是安贵嫔生下个帝姬，本宫自然会爱不释手。若是生下个皇子......只要生母不在，从小在本宫跟前长大，本宫倒也能视他如己出！”我重复了之前的那段话。一字不漏的再说了一遍。顺势仔细的瞧着安茜儿的神色变化。
“若是日后太子智谋才略皆不如二皇子......娘娘可会力保二皇子为皇？”安茜儿就是安茜儿，总有办法置之死却能后生。
“会！不过......这不是本宫能够决定的事情。不过......本宫若是再次应承你了......”我说着垂了垂眼眸，重新抬起，道：“安贵嫔可会为了二皇子的将来......做些牺牲呢？”
“......”安茜儿沉默好些时候，才道：“菀贵妃不是说......哪不是您能够决定的么？”
“不错......将来的事情确实没有人能够保证。不过......左右这贵妃的儿子总是要比贵嫔的儿子来的精贵不是？本宫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小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做决定的。毕竟，一旦下了决定......可是要赔上自个儿一条命的。”我知道安茜儿的脸色不会好到哪儿去，也懒得瞧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不过......”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只怕若不是从小在跟前长大的。日后总还是会有差别的！不过安贵嫔生产的日子尚早......还有好些日子可以认真的想清楚呢。”
“谢菀贵妃提点。臣妾......臣妾会好好的想清楚的。”安茜儿这句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其实我有自己的儿子，我哪有这么好心？吃力不讨好的去替别人养孩子？不过是试试她罢了。谁想却是越说越认真。搞得倒像真的一般了。
“儿臣参见母后。”
“皇儿？”太后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神情。
“正是！”子恒一顿，道：“怎么？母后不想看见儿臣？”
“岂会？”太后有些尴尬的扯出一些些笑意，道：“据闻近日朝前很不安稳。哀家还以为皇儿有好一阵子要忙呢。没想到皇儿还惦记着要来瞧哀家而已。”
“母后这是埋怨儿臣不常常来探望母后啊。”子恒笑着缓缓在太后身边坐下，道：“是儿臣不好。儿臣以后会常常来探望母后的。”
“皇儿日理万机。乃天下之表率。”太后满意的点着头笑道。
采莲姑姑的神色却不曾放松。时刻有些戒备的看着子恒。
子恒似乎有些察觉，抬头睨了采莲姑姑一眼，道：“母后，安贵嫔终于大好了。母后也该放心不少吧。”
“正是。”太后喜不自禁，道：“全靠林太医......”太后一时口快，但还是突然僵住笑容停了下来，换了个语气，道：“全靠太医院上下合力救治。皇儿，当赏！”
“不错。林太医年纪轻轻，确实医术高明。确实当赏。”子恒淡淡的笑着，左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膝盖，道：“方太医年纪也不小了，也是三番五次的说要回老家去。母后你说......由林太医去顶方太医的缺......可好？”
“嗯.......”太后刚刚满意的想要点头，却不想被采莲姑姑拦住，道：“娘娘......这些个事儿。还是由皇上做主吧。毕竟......”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定了定神色，婉言推脱，道：“这林太医到底还是年轻。莫要叫人说闲话才是。再者。任命朝廷命官。是皇儿的工作。怎么问起哀家来了。呵呵......”
‘儿臣也是见母后特别的看重林太医。早早便将他揽在身边，之前儿臣还不甚理解。眼下看起来，母后当真是独具慧眼。‘子恒淡定的称赞着。却叫太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采莲姑姑的神色又重了几分。心下暗叫不好。太后担心安茜儿的病情，倒是无意的将......给暴露了。想着想着竟是不自觉的叹息摇了摇头。
子恒将太后的神色全部收入眼帘，道：“好吧。那儿臣就让方太医再晚些告老还乡。给林太医多一些精进的机会吧。”
太后一笑，道：“皇儿说怎地，就怎地。”
“那儿臣就先这么办了。”子恒说着，顿了顿，又道：“哪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儿臣先行告退了。”
“去吧。”太后如释重负，道：“哀家也确实有些乏了。”
“太后.......”采莲姑姑看着子恒离去。满眼忧虑的看了看太后。
太后也是屏气不语。半天才道：“这孩儿当真敏感。”
“哎......”采莲姑姑道：“其实皇上也是没存什么心思。否则早就派人查出来了。那还用的着敏感？”
“是啊。这孩儿终归还是忠厚些！”太后的神色满是淡淡的赞许，却还是藏着淡淡的忧伤。
凤栖阁
“微臣参见菀贵妃。”
“.......”我正斜靠在贵妃椅上，并没有料到会有客人到访。自从安茜儿平安无事以后，孟紫媛的势头明显小了下来。王熙若已是很久不来走动了。
“怎么？菀贵妃已经不记得微臣了。”林灏远见我没有丝毫的反应，只得弓着身子继续道。
“哦。林太医啊。快起来吧。”我这才反应过来，道:‘看座。‘
其实林灏远还在死牢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是也不想开口替他求情，怕越帮越忙。直到他因为安茜儿的病放出来了，我才觉得心中的愧疚有些减轻。不想他竟然还来找我。罢了，欠了的总归是要还的。
“怎么菀贵妃觉得对不起微臣？”林灏远见我至始至终都不看着他，道。
我闻言一愣，直直的对上了林灏远的眼神，又急急避开。
采禾见我被欺负，有些看不下去，道：“林太医。请自重。”
“这位是......”林灏远，看了一眼采禾，一笑，道：“和之前那位采霞姑娘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偏过头去，打断林灏远道：“之前的事。是本宫对你不住。本宫在这里只好对你说声抱歉。以后.......没有以后了。还请林太医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忘记？在死牢的那些日子微臣可是到死都不能忘记呢。”林灏远说着冷冷的笑了起来。
我一时愣住，难道？
“皇上也是一时心急。若有怠慢之处。本宫替皇上向你陪个不是。”我依旧偏着脸，不看林灏远。事实上，我也的确不敢看他。之前的那段记忆我也不敢去回想。我怎么会......哎.......算了。在古代应该会被浸猪笼吧。
“娘娘不必这么低声下气的。若不是林太医他自己先起了色心，才不会.......”采禾本是想替我说话。却不想......采月立在一边，冷冷的横了采禾一眼。采禾也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涨红了脸低下头去。
我的脸也是开始微微发烫。这采禾......真是会搅局。我暗暗生气。却有不好发作。
林灏远也是尴尬。伶牙俐齿一时也是没能派上用场。
个个都收了声不语，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的怪异起来。
我有些忍耐不住这种安静，只得先开口缓解气氛，道：“本宫现已恢复了心智。林太医若是想要什么补偿。本宫可以替你向皇上请旨。说吧。”我说着看了一眼林灏远。又暗自定了定神色，高高在上一般看住林灏远，道：“林太医，你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本宫......本宫和皇上定会尽力满足你。”
“当真？”林灏远也不退缩，直直的对上我的双眼。我表面上镇静，心里却被他这一看，乱成了一团。林灏远缓缓的立起身来，向我走近，采禾一急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思索了一下，怕自己再说错话。只得咬了咬嘴唇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当真只要是我想要的.......你.......你都给？”
我被林灏远逼得有些无路可退。目光不自觉的垂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请林太医自重。”采月突然立在我和林灏远中间，用身子将林灏远的目光挡了下来，林灏远有些诧异，随即，道：“菀贵妃身边的奴婢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调教的好啊。”
“采月。”我唤了采月一声。
采月淡淡的应了声：“是。”然后静静的退下，重新立回原位。
“林太医，若是你想加官进爵，或者是衣锦荣归。本宫都可以设法满足你。若是你贪得无厌。本宫也还是会拒绝的。所以......若是林太医暂时还没有想好。本宫可以容你多思考几日。”我自顾自的一口气把话说完，容不得林灏远插话，继续，道：“时候不早了。林太医还是请回吧。一会儿被皇上撞见了。可莫要再赖上本宫想多得些别的什么好处。”
我话说的决狠，亦有些伤人。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再这般的牵扯不断，对谁也都不好。
“是。贵妃娘娘。”林灏远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我余光看着，有些意外于他肯退却。但不失为我希望的结果。
“这是微臣抓来的药。微臣既然拿来了，也就不带走了。用与不用，贵妃娘娘自己看着办吧。”林灏远说着将他随身带来的药包轻轻放到桌上。准备离去。
我这才想起，他进来的时候似乎是带着药包的。只是......我又没有生病？
“慢着。”我急急唤住林灏远，问道：“这药......”
“是微臣替贵妃娘娘抓的药。”林灏远回过头来淡淡的回道。
“本宫并没有生病。怕是林太医搞错了。还请林太医带回去吧。”我神色比方才略微柔了一些，道。
“呵。”林灏远温柔的看了我一眼，道：“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还不清楚么。”说着便转过身子慢慢的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有一瞬的失神，眼中开始弥漫着雾气......他不是来要说法的。是来......
“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还不清楚么？”这一句话竟是不经意的撞击到了我最深的痛楚。是子恒触碰不到的深处，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出门，林灏远就和子恒撞了满怀。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很久。林灏远才率先淡淡的一笑，躬身，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万岁？呵呵呵。”子恒也是淡淡的笑开，道：“林太医真会开玩笑，难道在医者心中能有万岁么？”
“连天花这般的绝症都能被治愈，想要万岁.......又有何难？”林灏远也还是笑着答道。
“嗯。这么听着，似乎也有道理。”子恒说着，突然转话锋，道：“哪，林太医究竟是来向菀贵妃讨教如何治天花？还是想要研制不死药？”
“回皇上。微臣并不想当神医，而且也觉得人若万岁有违天道轮回。不过......这次来确实是来给贵妃娘娘送药的。”林灏远知道子恒醋意泛滥，故意道。
“菀贵妃病了？”子恒突地一紧张，随即又放松下来，道：“菀贵妃的身子一直有方太医照料。什么时候又劳林太医费心了？林太医还是一心一意照顾安贵嫔母子......会比较好。”
林灏远似乎听出了一些些异样，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却依旧不甘示弱的答道：“哦？可......可微臣为何从不见方太医来凤栖阁请脉呢？”林灏远假装冥思道：“方太医乃太医院主事......不该只是个庸医才是。”
“大胆！”李广才尖着嗓子，道：“方太医做太医的时候，林太医怕是还在娘胎里呢。”
“呵呵呵。”子恒也是有些不悦，道：“林太医虽然医术高明，但也莫要太目中无人了。”
“微臣是不是目中无人微臣自己知道就行了。”林灏远冷笑，又道：“难道皇上还不知道菀贵妃有病？难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