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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争

回到凤栖阁,单姵珠和郑文惠便自主的将昊天的二皇子抱回了育婴房。我已累的不行,但方才在撵轿上的时候倒也是恢复过来了一些。耗去了一整日的光景,我什么都吃不下,只想倒头便睡。可惜子恒派人来传话,说是来凤栖阁用膳过夜。下面的人又是一顿忙活。我亦不敢睡,只是歪斜着倒在贵妃椅上,子恒通常都是过来用膳,然后过夜,今儿个却是唤人来传话说是过来过夜。想必也不晓得等子恒忙完的时候已是什么时辰。

果然子恒来的时候已是极晚,一进来就见我闭着双眼倚在贵妃椅上,桌上整齐的摆放了一桌子的晚上一动未动,子恒叹气,轻声唤人端下去热热,却并不叫人唤醒我,只是等奴婢们都下去了,才只身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然后轻轻的拨弄了一下我的鬓发。我本就睡的有些浅。被子恒轻轻一碰便惊醒了过来,瞧见是子恒,心惊倒是微微定下。然后冲着子恒,笑道:“你来啦。”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用膳?”子恒看上去也是憔悴的很。

“每日你过来总是要先一起用膳的。菀菀怎么好自个儿一个人先用了?”我笑着答道,缓缓准备起身,被子恒拦住,道:“不必起来,饭菜都凉了。子恒方才唤她们端下去热了。”

我顺势朝桌上瞅了一眼,道:“都怪菀菀都睡着了,应该早些唤人去热的。”说着关切的问道:“子恒饿了吧?”

“不饿。”子恒在倦容中抽出一丝笑来应道。

子恒说着神色似哀伤,又似欣喜的抚了抚我的脸,轻声道:“菀菀......为何子恒觉得眼前的你......这般的不真实,好似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只要子恒一不留神,你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我依旧笑着打哈哈,伸手一点子恒的脑门,道:“怎么?子恒就喜欢菀菀对你粗声粗气的才欢喜?”

子恒这才慢慢的笑开了起来,道:“偶尔这般倒也不妨。”

“皇上的要求可是不低啊。又要温顺乖巧,又要偶尔能使个小性子好给皇上解闷儿什么的呢?”我说完也是微微的笑,只是心里渐渐的倒塌了一座墙,将我的真心,我的假意,全部搅和到了一起,今时今日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这真心里掺了多少假意,这假意里又渗了多少真心。

子恒笑着将我横抱起来,然后自己坐上了贵妃椅,将我放在腿上。我回过身子用双手环住子恒的脖子,与他对视着。子恒揽住我的腰间,缓缓的阖上了双眼。我仔细的瞧着子恒,见他眉头微蹙。心事重重的模样,也着实叫人心疼。我不问,我总想着他能向我坦白,可他亦不说。那眉宇之间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我越发的好奇,却也越发的害怕。

子恒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那......管家又为何会与子恒为敌?那子恒从前与我说的都是谎话?那......林菀菀的死......还有旁的蹊跷?我越想越是慌乱。

子恒微觉异样,随即睁开双眼与我对视了一眼,道:“菀菀,你有心事?”

“嗯。”我左右已是藏过不去,便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子恒闻言微微坐直了身子,似有一丝担忧,问道:“是何心事?”

“为何采莲姑姑......会殉主?”我挑了个貌似不关痛痒的事儿来说,其实亦是试探子恒,希望他能同我坦白。

子恒却是沉默了。神色微变,又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道:“怎么关心起这件事儿来了?”

“没什么。”我见子恒并没有想同我坦白的意思,也不想自讨没趣,便解释道:“武姐姐死的时候采玉也是跟着去了。这会儿太后殁了,采莲姑姑也是跟着去了。莫不是宫里头有这样的规矩?若是有的话,子恒赶紧的废除了吧。”我假意认真的眨巴着眼睛,道:“奴婢生时勤勤恳恳已是足够了,怎么能......怎么能还要她们为主子殉葬?”

“并没有这样的规定。”子恒这才神色松动,抚着我的脊背安慰道:“菀菀不必担心。不过是奴婢忠心不舍主子才会跟着一块儿去的。并没有强制非这么做不可。”

演戏演整场,我这才安心的一点头,随即又感叹,道:“都是多好的奴婢啊。可总还有些个主子不把奴婢当人使唤。”

“哦?”子恒一挑眉头,道:“又是何人不把奴婢当人使唤了?”

“没......没有。菀菀也只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子恒也莫要放在心上。”我也只是一时想起了先前采宁同我说的那番话罢了。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菀菀说的每一句话,子恒都要放在心上。如今你已是后宫之主。何谓皇贵妃?皇贵妃就是......”

我不等子恒将话说完,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按到子恒唇边,小声道:“何谓皇贵妃?菀菀一点也不想知道。子恒也莫要再提了。菀菀就想平平安安,庸庸碌碌的在凤栖阁呆一辈子就已足够了。”

“菀菀......”子恒似有一丝愧疚,随即将我的手从嘴边拿开,握在手中反复的揉搓,终道:“太后的身后事,你打点的不错,已有大臣进言,称你为母仪天下的极佳人选。”

我笑着不语。怕一开口便拂了子恒的兴致。即便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先皇后难道不是皇后?太后从前......难道不是皇后?

子恒见我不语,以为我定是欢喜的。便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外头采禾轻叩了门一声,随即几个奴婢手捧饭菜逐一进来摆放好。我便缓缓起身,将子恒牵到了桌前。

今年是润五月,所以才六月初就已是大暑了。不过大约是太后的丧事冲了盛夏,今年倒是难得一见的寒夏,并未有去年那般热的要命。

依旧还是在守孝期间,我身子也是不大好,就免了各宫每日的请安。她们倒也是安分只是守在自己宫里头,连串门儿亦是少了不少。昊天也好,二皇子也好,我都是无暇顾及,幸好有周婉容时常过来替我去瞧瞧昊天,瞧瞧二皇子,偶尔过来同我说说话说什么的,倒是恪守本分,也替我分忧不少。

虽然我同王熙若表面上从没有过什么摩擦,但是朝前立后一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后宫也早就是传开了。我乃后宫之主,王熙若亦有争后之心,所以在旁人眼中我们早就算是在暗里撕破脸皮了。所以后宫的事物也一直都是周婉容在帮着我处理,王熙若虽是品级足够,但至今并未插手过。再者因为王侍郎的事情,我对她亦是避而不见,所以她也不能时常来凤栖阁走动。

每日采禾,采元都要花上不少时间苦口婆心的劝我要瞧太医,好让身子早些。我硬是不答应。不晓得怎的。就是不想见太医。方太医靠不住,林灏远那人......更是不提也罢。我宁可拖着由它自然好,也不要吃太医院开的方子。再者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有什么发烧感冒的也都是不看医生由着它自己好起来,虽然辛苦一点。毕竟是药三分毒。少吃药总是好的。

原本朝前偶尔的也还是会有人再提起要子恒立后之事。我的大名,亦是在被提名之列。不想,突的又有人借着我在为太后守灵期间抱恙之事大做文章,大约是传闻说太后死前我曾到过凤鸣殿,结果第二日太后便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之所以突然病倒其实是因为在守灵期间因为心虚,叫太后的亡魂给吓的。再者太后虽是病入膏肓,可是对外却是一直守口如瓶,所以突然的就殁了。外头也是有过一些闲言闲语。这样一来倒是越传越像真的一般。

为了这事儿子恒也顾左右而言的问过,生怕我真的去过凤鸣殿,怕我知道了一些什么。我自然是不能够坦白的,毕竟子恒亦不打算将那日之事说与我听。想必是极其隐晦不可告与人知的。采禾同采元亦是明白其中的厉害。极力的替我撇清,说那日我一直在凤栖阁里头哪儿都没去过。子恒这才放下心来。但此闲言闲语这么一传,提议立我为后一事又有不少人站起来反对,子恒也只得将此事无限期的向后压去。

我倒是并不在意能不能够封后,我只是在想......那日除了采禾同采元还有谁知道我去过凤栖阁?即便传言不了了之,我则不能不把散布谣言之人也这么不了了之的给放过了。

“娘娘,依奴婢之见,凤鸣殿着实靠近柳园,再者,凤鸣的地处原本就后宫中央,再过去也就只有柳园了不是?旁人定是不会随意的经过,况且,仔细想来,那日凤鸣殿也着实奇怪,竟是一个通报的奴才都没有。奴婢们在外头等候的时候也是没瞧见半个人影。唯一可能的便是柳园的人打凤鸣殿经过罢了。”

我不得不承认采元说的有理。那也就是说......王熙若是最有可能知晓我去过凤鸣殿的人。

“娘娘,采元说的是,柳园......难道是蕙容华?”采禾随即接腔道。

我迟迟不语,原本我也是第一个就想起了王熙若,不过......我还是仔细的想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总有旁的想法在脑子挥之不去,所以过了很久才悠悠道:“这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本宫并不打算追究,不过么......本宫对这件事还是要知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也是不想随便的冤枉了谁。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总之要给本宫查的一清二楚!”

“是,娘娘。”采元跟采禾欠身应了下来。

“本宫身子不大好,左右也不会到处乱跑,就采宁一个人跟着就罢。你们就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娘娘。”采禾与采元也是晓得我的脾气,性子急的不得了,一有了疑问就恨不得马上知道结果,所以也是利索的行礼退下各自打探消息去了。

“娘娘,您肚子可是饿了?”肚子倒是不饿,不过采宁那神叨叨的样子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怎么?娘娘我是肚子里长虫了还怎么的?才用过午膳,就又肚子饿了?”我笑着打趣采宁。精神似乎也是好了不少。

“不,不是的,娘娘。”采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欲言又止。

“那是怎么了?瞧你......有话说便是了?莫不是你自个儿肚子饿了?”我越发的好奇起来。

“不是,是......是奴婢早上做了甜点,不想还没做好,娘娘就先用了午膳了。”采宁支支吾吾这才说出了缘由。

“那是你采宁急着要献宝咯?”我呵呵的笑开,身子也是微微坐直了一些,准备唤她传上来尝尝。

采宁不可置否,只是咧着嘴笑。

“好了,拿上来叫本宫尝尝,想不到你还会做甜点呢?早知道不该让去你育婴房帮手的,应该叫你去厨子帮手才对的。”我说着笑了起来。

采宁一欠身子,道:“请娘娘稍等。”说着便一溜小跑不见了。

等她再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奶香味儿。走近了一瞧,才确定,当真是从前我教采霞做的双皮奶。不晓得是想起了采霞,心里发酸,还是有些感动,顿时眼前有些湿润。竟是有些哽咽,道:“呵,你也会做双皮奶?”

“奴婢从前向采霞姑娘讨教过。”采宁虽是神色兴奋,但在提及采霞的时候难免还是压低的声线,怕我伤心。

“不错。瞅着倒是不错。不晓得味道怎么样。”我实在是蛮想念。自从采霞没了之后,我就再没吃过双皮奶了,之后事情又是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没心思再去教下人们应该如何的做这个双皮奶。不想,这采宁倒是个有心思的奴婢。

“那娘娘赶紧尝一尝,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奴婢再改进便是。这样啊,以后娘娘每天都能吃上双皮奶了。可好?”采宁说着将双皮奶送到了我手上。

我笑着接过,道:“好,自然是极好的。”说着我用勺子勺了一口,在放入口中的一刹那又是停住,微微抬头看向采宁,道:“有心了。”

采宁一害羞,微微低了低头,我这才将双皮奶勺进了口中。一阵润滑香甜,简直忍不住想哭,不晓得为什么,是怀念吧,想起来当初穿越的时候,想起很多很多。才不过一年的光景,什么都变了,变了!

“娘......娘娘,您别哭啊?莫不是奴婢做的不好?奴婢......奴婢重做便是。”采宁见我吃的眼泪直流,顿时慌了神。

我只是自顾自的发愣,竟是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吃成了个泪人。忍不住放下碗勺,扯了扯嘴角,安慰采宁,道:“不是的,不是的。很好吃。真的。”

我边安慰采宁,边还是不住的落泪,采宁急急拿出手绢替我擦拭。我顺手接过采宁手中的手绢自个儿擦了起来。可是泪却是越擦越多。

“菀菀。你怎么了?”不晓得子恒怎么突然来了。一见我哭成这样,大步上前探问,随即横了采宁一眼,道:“娘娘怎么了?哭成这样?是不是你们没有好生伺候,那谁......采禾,采元何在?”

先是我吃着吃着吃出了眼泪,随即哭的停不住,然后子恒又突然来了,一来便兴师问罪。采宁整个儿愣住,定在那里一句话也搭不上来。

“子恒......”我依旧有些哽咽,一手拉了拉子恒的衣衫,一手依旧执起手帕擦拭着眼泪,道:“不关奴婢们的事。是菀菀自己......菀菀是太高兴了!”

“呵。”子恒这才松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的在我身边坐下,拿过我的帕子替我擦起泪来,道:“哪有你这样儿的。高兴也能哭成这样?”子恒边替我拭泪,便道:“差点吓死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我终是收了收哭势,嗔道:“女孩子家都是这样的。喜极而泣,子恒难道不晓得么?”

“晓得,晓得。自从与皇贵妃一起之后,连原本不晓得的都一并晓得了。”子恒笑我,见我脸都哭花了,更是觉得好笑。

我有些微窘,侧了一侧身子,又嗔道:“子恒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也不叫人先来传个话?”

“还不是叫你给闹的。”子恒假装生气道。

“又是什么事儿是叫菀菀给闹的?”我诧异的问道。

“都病了多少日子了?还不传个太医瞧瞧?”子恒神色认真的反问道。

我随即低头不语,又侧了侧身子。

子恒硬是将我扯了回去,道:“听话,传个太医来瞧瞧,可好?”

“不好。”我就是不信任太医,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同子恒说,只得心里憋着气,有点堵的慌。

“任性,都为人母妃了,还这般的任性。你这一病,连同昊天都少了母妃的疼爱。”子恒见我又使起性子来了。忍不住端出昊天来逼我就范。

我也晓得我许久没抱过昊天了,身子不好,自然不敢太亲近昊天,万一也叫昊天染上个什么病可怎么是好?

子恒见不语,以为我是答应了,便自己拿主意,道:“就这么说定了。李广才......去传太医。‘

“不要。”我急急拦下,道:“回来。不准去。”

“这......”李广才左右为难,但还是急急的收住了离去的脚步,犹豫的看了子恒一眼。

“菀菀!”子恒微怒。

“菀菀信不过太医院的人。方太医也是。反正就是信不过。”我也有些动气,所幸破罐子破摔道:“这命是天定的。人力又有何用?比如太后......”

“菀菀!”子恒突的大声喝住我。

我被吓了一跳,但是口不饶人,道:“左右最坏不过是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菀菀!”子恒的口气又柔了下来。道:“莫要胡说!”

“子恒,菀菀不是胡说,也不是赌气。是说认真的。自从太后殁了之后,菀菀真的是想的挺透彻了。人活不过一世。什么都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若当真是到了那个坎上,任谁都是过不去的。”

“菀菀......你!”子恒见我淡淡然的模样着实心惊。却是明白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反驳我。

我也突的想起徐志摩的那句,微微一改,似叹,似怨道:“谁都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挥一挥手。一片云彩都带不走。”

“谁说的。即使我们什么都带不走,至少能替昊天留些什么吧?”子恒用力的捉住了我的手,道:“传太医,定要传太医。”

“传了我也不见。”我突的就顺口而出了,话放出口,瞧见子恒受伤的神情,倒是有些悔意,只得自圆其说,道:“子恒,再等几日看看吧。菀菀的身子自己晓得。要不了几日就会好的。”

子恒依旧很是担忧,不过左右我既有能力治愈了天花想必也是懂些医术的。便微微笑了笑,道:“子恒倒是忘了,菀菀自个儿也不比那些个太医差。”

我心虚,尴尬的附和的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采宁见我和子恒之间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才敢开口道:“娘娘,这双皮奶,您在用一些吧。”

“哦,是啊。瞧我,都给忘了。”说着我便端起了碗勺,勺了一口送到子恒嘴边,道:“子恒,来,尝尝。”

子恒浅尝一口,道:“做的不错,倒是有些采......”

我知道子恒在我面前避讳,我倒是直言道:“可否与采霞从前做的有一比?”

子恒见我并未有什么不妥,便笑着答道:“确实。”

“是采宁做的。呵呵,以后啊,咱们又有的吃了。”我笑着勺了一口放进嘴里。突觉心口一阵反胃,还好反应不大,叫我给压了下去。子恒见我脸色微变,关切道:“菀菀,怎么了?”

“没什么。”我笑着摇头,脸一红,道:“好久没吃了。咽得有些急了。”

“呵呵呵。”子恒大笑,捏了一下我的鼻头,道:“瞧你,还像个孩子。往后可要如何母仪天下?”

子恒此言一出,屋子里连我在内都是突的静了下来。李广才和小平子也是诧异的微微抬头,采宁努力的埋下头去恍若未闻。虽说子恒要立我为后的心意只怕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不过......这般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直言倒也是头一回。

子恒见我表情极不自然,便将手碗勺接了过去,放在一边,握着我的手道:“今儿个王侍郎带头提议立你为后。”子恒说着似有些笑意,道:“这王老头每每回到侍郎的位子,脑子就不犯浑了。”我小心的看着子恒的神情,心里明白子恒对王熙若的爹还是相当的看重。

我低头不语,子恒自顾自神游回来,又抬了抬我的下巴,道:“菀菀......你怎么不说话?”

“子恒不说大臣们的反应。叫菀菀说什么才好呢?”

子恒闻言脸色顿时暗了下来,皱着眉头道:“因为传言一事......搞得原先......”子恒并未说的很明显,只是换了个说法道:“那些人全都仰仗着太后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听子恒这么说,那些臣子倒也是念恩之人。”我尽可能说的云淡风轻,但是人都听的出我话带暗刺儿。

“不说别的,太后一死,对他们多少是有些影响的。”子恒晓得我不太高兴,便揽了揽我的肩头,安抚道。

“其实方才子恒问菀菀为何不说话。菀菀其实真的不晓得要怎么说才好,不过......不过现在听子恒这么一分析,倒是明白过来了子恒先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先前说的什么话?”子恒似乎倒是被我绕了进去,一时不晓得我所指的是哪一句话。

“不就是那句:这王侍郎每每回到侍郎的位子,脑子就不犯浑了。这句!”我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子恒的这句话,道。

子恒并不出声,只是认真的重新思索了一遍,才道:“这......有什么不妥么?”

“没什么不妥啊。”我假意天真道:“王侍郎的脑子当真是好使。外人好不容易忘记这茬了。他偏偏要提起。这么一提起来,倒是替子恒弄清楚了群臣的反应不是?”我说完我想说的,也不去管子恒听了这一番话会有什么想法。王侍郎啊王侍郎,就算你本不是这个意思。今儿个姑奶奶我心情不好,你也就只有认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子恒的神色一沉再沉。我见状,随便扯了个话题,道:“不说朝前的事儿了。双皮奶还没吃完呢。”

“菀菀。”

“嗯?”我顺手端起了碗勺,一扭脸瞧见子恒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不再装蒜,道:“子恒也是晓得的。就拿这后宫来说罢,菀菀恨不得就从来不过问这屋子以外的事情,更别说是朝前的事儿了。只是今儿个子恒偏偏提起了。菀菀自问从未得罪过王家。蕙容华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容菀菀大言不惭,亦是菀菀一手扶持的。结果呢......结果呢......”

我越说越激动,子恒赶紧将我搂进怀里,不住的安慰道:“子恒知道,子恒知道,子恒都知道。”

我躲在子恒怀里,狠狠的掐了子恒一记,嗔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的。不是的,菀菀。子恒知道。都知道。”子恒抱着我的手又不自觉的紧了紧。

我透过子恒怀里的缝隙,仔细瞧着屋子里每个下人的神情。我晓得我的改变所有人都瞧的出来,唯独子恒瞧不见,兴许不是他瞧不见,而是他不去瞧,他爱我爱的那般盲目。不过,我亦是豁出去了。时局早就到了我不争不可的地步,为自己也好,为昊天也罢。甚至也为了子恒。

那日子恒来了凤栖阁就没有离去。一直守在我跟前,采禾与采元回来了也只得压着话什么都没提及。不过左右半日的光景也是查不到什么的。所以一压就压到了今儿个一早,等我起床梳洗完毕了,才连同小安子打听的朝前的事儿一块儿给禀报了。

听小安子说最近朝前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不过是些琐事不断的重复在重复。只是子恒倒是一见王侍郎就烦,凡是王侍郎上的折子都一并叫子恒给驳了回去,原本就在观望的臣子们也开始有所动摇,认为王侍郎在子恒心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陆续的往其他方向倒去。据说现在王家正头疼着呢。我不喜不怒,谁让姓王的皆是狼心狗肺?那时我还不知道武雪依的死左右王熙若也算是插过一脚。

“娘娘。”采元将我从思绪中唤了回来,才道:“启禀娘娘,那日的事儿,奴婢大约的问道了一些。据说那日孟小仪曾经派过一个奴婢去给蕙容华送东西。兴许......”采元说着瞅了采禾一眼,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兴许什么?”我一挑眉并没有看向采元道。

“奴婢觉得,柳园同延禧宫兴许都有嫌疑。”采元换了种说法又道。

“说的不错。”我一点头,道:“不过......本宫还是要把这笔帐算到王熙若的头上。来人。”

“奴婢在。”

“去传话,说本宫要见蕙容华,叫她即刻来见我。”我心里虽然还是没有打定什么主意,但是,我做事不喜欢拖沓,想到什么就赶紧做了。

“是,娘娘。”采禾欠身离去的同时,我也一并让小安子也退下了。

一直想见我见不着,这会儿子我主动要见她,她倒是来的极快。可惜不巧的是周婉容也来了。倒是撞到了一块儿。

“臣妾王熙若,参见皇贵妃。娘娘万福。”

“臣妾周婉容,参见皇贵妃,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坐。”我一并招待了,也不厚此薄彼。

倒是王熙若有些拘谨,不明白我传她来若不是为了说私话,又是为何。其实我确实是找她来说私话的。不过她运气好罢了,有周婉容在,我左右也不会让她太难堪。

“不晓得娘娘今儿个传臣妾们前来所谓何事?”王熙若一坐下便急急开口问道。

周婉容闻言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她心里是晓得的,我并没有传她,是她自个儿来的。便抱歉的一笑,自责道:“娘娘您瞧臣妾,竟是瞎凑热闹。”说着便急急的准备起身,道:“原来娘娘今个儿传蕙容华过来是有事商讨。臣妾还这般不自觉的前来打扰。臣妾还是改日再来罢。”

“心容华哪儿的话。”我笑着安抚,道:“你二人皆是容华,可本宫却每每只唤你前来帮手。本宫是怕......蕙容华心里头会有想法,所以才传她来大伙儿交流一下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臣妾就放心了。”周婉容说着又安心的在自个儿的座位上坐稳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便立起身来,道:“这儿有蕙容华也就够了。娘娘身子不大好。臣妾就代娘娘去瞧瞧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吧。可好?”

我想了想才点着头,道:“也好,就有劳心容华了。”

“娘娘您言重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周婉容笑着欠身离去,同时也向王熙若一点头,王熙若亦是冲着周婉容点头回礼。

“不知,娘娘今儿个传臣妾来,所谓何事?”我闻言,抬起眼略有深意的看了王熙若一眼,印象中的王熙若并不是这般的沉不住气,但到底是王侍郎官途受挫,叫她也多少受了些影响,她是孝女,这倒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是传言的事儿。”我微微垂了垂眼皮,整理了一下,才道:“本宫原本倒是不打算追究的。不,是现在也不打算追究。”

王熙若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亦是静静的说道:“只不过......有些是本宫虽然可以不追究,但是不代表本宫就能吃这哑巴亏。不分敌友的这么得过且过。”

王熙若闷声不吭,最终直道了一句:“请娘娘明示。”

“那本宫就明示了。”我同王熙若交锋几次之后,王熙若对着我已是直接多了,我也省去了兜圈子的力气,道:“不知此事......是否与蕙容华......你脱不了干系呢?”

王熙若并不急着否认,但最终还是道:“并不是臣妾所为。”

我并不诧异王熙若会撇清干系,只是淡淡了“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回禀娘娘。是不是臣妾所为,其实娘娘一查便知,若是娘娘认定了是臣妾所为。臣妾就是否认那也是无济于事。再者如果当真是臣妾所为,左右娘娘也并不想追究。那臣妾承认了又如何?所以......所以此事臣妾并不知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