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嘴笨,正要说话,崔书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双手在胸前交叉,否定燕赤霞的前半生:“你不用说,我可以代你回答,你什么都没有做过,什么都没有得到,连儿子都是捡回来的……”
“拾儿,拾儿……”
燕赤霞喃喃自语,慌忙朝着拾儿追去。
刘腾冷眼旁观,狠狠瞪了崔书生一眼:“你倒是振振有词,还不是要我们擦屁股。”
说完后,他也追着燕赤霞而去。
拾儿到底是他师兄,他也担心对方出事。
崔书生留在原地,对着四周诉说衷情:“我知道你为了我,不肯再现身,我没想到,我们只有前世的缘分来世的情,你不肯出来见我,我也不必留在这伤心之地了。”
崔书生回到无门居,举着蜡烛,深情款款看着莫愁的画像:“没有你,我活着会快乐吗?”
吹灭蜡烛,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准备离去。
或许是他的深情感动了莫愁,画中人眼角一滴清泪,顺着画像留下。
“莫愁!”
崔书生朝着画卷撞去,没入画像中。
两道身影,痴男怨女,颠鸾倒凤,画像中春光乍泄。
“快放手!”
“莫愁!”
回到房中不久,燕赤霞和刘腾相对而坐。
这时,拾儿穿着甲胄,提着斧头走进来:“师父,师弟,不好了,他们被鬼王抓走了。”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燕赤霞垂头叹气,拾儿火急火燎道:“那我快去就他们吧!”
他说着拔腿便走,燕赤霞轻声开口:“回来吧!”
拾儿满脸难以置信,又有些生气:“师父,你不懂爱!”
“没有用了,他们两个劫数难逃,救了干嘛呢?”燕赤霞摊摊手,耐心解释。
拾儿有些急了:“师父,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情情爱爱,我真搞不懂。”燕赤霞起身,在房中踱步。
“你不懂,我懂啊!”拾儿梗着脖子:“两个人若能患难与共,虽死何憾?难道跟你似的,孤零零一生吗?”
“放肆!”燕赤霞不乐意,吹胡子瞪眼:“你这是教训我啊?”
“是啊!”拾儿直视燕赤霞双眼:“你说人没好人,鬼没好鬼,你错了,他们就是好人好鬼,天不肯帮他们,鬼要害他们,你也要拆散他们,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不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人会造反,鬼会作怪,世间竟无一处净土,我一人无能为力。”
燕赤霞和拾儿三观不同,说着话感到累了,重新坐下,很无奈道:“所以我才会躲在这个破地方。”
“可你这样做人有什么意义呢?跟棵树有什么区别?”
燕赤霞狠狠瞪着拾儿,没好气道:“对啊,这棵树会洗澡,会把你捡回来。”
“是又如何,你根本就是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人。”
“你闭嘴。”
“不闭!”
“闭上嘴。”燕赤霞怒火中烧:“与其送死,不如我先杀了你,算我当初没捡过你。”
拾儿转身欲走,燕赤霞拔剑相对。
“师父消消气,师兄也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为了外人刀剑相向不值当。”
刘腾再也没法装聋作哑,急忙站出来。
燕赤霞满脸郁闷,沉吟少许,气消了不少:“非是为师生气,实在是这小子太混账!”
“师父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崔书生毕竟与我们有些瓜葛,眼睁睁见他去死,只怕日后我们于心难安呐!”
见燕赤霞气消了许多,刘腾斟酌着说道。
“可就算救出来有用什么用呢?那对痴男怨女是不会分开的。”
燕赤霞很头痛,两个徒弟都要救人,若是不说清楚,只怕以后真的要做孤家寡人。
“师父,我先前说过,或许可以为他们举办一场婚礼,莫愁执念消散,再超度她前去轮回,想必崔书生再无话可言。”
眼珠滴溜溜转动,刘腾敲了敲额头,说出筹谋已久的计划。
“师弟这个办法好,若是崔书生到时候再不听劝,我也不再多管闲事。”
拾儿眼前一亮,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
燕赤霞咂摸着嘴,见到拾儿和刘腾期待的眼神,心终于是软了下来。
他怕再固执下去,到时候拾儿和刘腾两人,背着他去救人。
以他们两人的微末道行,到了九尾狐面前,怕是只能送菜。
两人一个将继承他的衣钵,一个是他养大的,任何一人出事,都不是他所愿。
“哎!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包天!”生活不易,燕赤霞叹气:“地府已经不是以前的地府了,妖魔横行,权势为尊,九尾狐又待在阴阳两界入口,我们去阴阳入口动手,只怕会引得地府不快……”
刘腾和拾儿都感觉不可思议,原以为世道很乱,没想到竟乱成这样。
“师父,有没有办法把九尾狐引出来干掉?”
刘腾皱眉凝思,不甘心问道。
“九尾狐不会离开她的地盘,想要除掉她,只能去她老巢。”燕赤霞似下定什么决心,“你们两个准备下,我们去她老巢。”
“师父,你终于回心转意了?”拾儿笑呵呵道。
“你闭嘴!”燕赤霞气得胡子直抖。
他不可能真的看着拾儿去送死,翅膀硬了又管不住,只能动手解决九尾狐。
“师父,九尾狐真是狐狸所化?我们需要注意什么?”刘腾询问道。
燕赤霞斟酌片刻,讲述九尾狐的前世今生。
原本鬼王九尾狐身前是个寻常女子,死于出嫁路上,执念不消,四处害人。
后来又不知从何处得到传承,九尾狐方才越来越强大,甚至嚣张到在阳间划分地盘,自立为王。
当她实力强大后,变本加厉,最喜欢半路截杀出嫁女子。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刘腾问道。
燕赤霞说道:“现在就动身。”
“白天动身不是胜算更大?”刘腾疑惑道。
燕赤霞摇头轻笑:“阴阳两界入口,白天黑夜根本没分别。”
刘腾悻悻然摸摸鼻子,这有点不符合他苟的想法。
三人闯入阴阳两界入口,怎么看胜算都不大,他有些打退堂鼓。
他想法很简单,只在力所能及下帮助他人。
燕赤霞起身,拉开床板,从下面抬出大木箱。
里面装的是铜钱金线甲,以及一柄超大号青铜剑。
“你们两个穿上铜钱金线甲,今晚带你们见世面,尤其是拾儿……”
燕赤霞顿了顿,走到窗边,目光悠悠:“今晚过后,你就可以出师了,生死再与我无关。”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些生气。
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徒弟,竟然为了外人教训自己。
“真的?”
拾儿却是眼前发亮,他早就想独自行走江湖了。
燕赤霞说着话,他就能彻底解放,从此天高任鸟飞,纵横江湖。
“谢谢师父,下辈子我还做你徒弟。”
拾儿喜不自胜床上铜钱金线甲,备着超级青铜剑。
他还嘀咕着不称手,不如斧头用起来舒服的屁话。
刘腾吐槽拾儿,在外面闯荡几年,就知道师父的好了。
“刘腾,这把剑给你。”
燕赤霞从箱底摸出把长剑,扔到刘腾怀里:“你手里的木桩施展奔雷剑法到底不合适。”
三尺青锋,剑宽半尺,青铜剑鞘,锈迹斑斑,剑柄盘绕暗黑飞龙。
刘腾抽出长剑,寒光闪耀,铮铮作响,隐隐有龙吟虎啸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