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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昆仑派

“算了算了,不提也罢。”

胡芦只是随口一问,见他脸色不好,连忙改口,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咦?”

胡芦忽然又发出一声惊呼,远远地,从高处看去,聚闲庄门前的梅林道路上已是多了两拨人马,看样子,是分属不同的门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庄子,反而在门口对峙了起来。

“怎么回事?”

面色平静恢复正常的林琢也发现了不对劲,疑惑道。

“好像有情况。”胡芦眉头一皱。

“走,我们去看看。”

……

山道上围满了人,这些都是聚闲庄留守山上的弟子,他们个个不知所措站在那里,却只能看着山门口的两拨人剑拔弩张,却又无可奈何。

胡芦拉着林琢一路小跑至此,在人群里只是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难得地爆了一句粗口。

“又是这个老棺材瓢子!”

林琢哑然,印象里,还是这个温和的师兄第一次骂人,他抬目望去,只见山门口的那两拨人,一拨人数众多,有二三十人,个个身着青碧色服饰,整齐划一,按剑而立,气势汹汹。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行若熊虎,面带戾气,却是丝毫不见衰老之色,而他身上,有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这让林琢很不舒服。

胡芦悄声介绍。

“这些都是昆仑派的人。这老家伙叫杨天仪,人称昆仑剑圣,仗着自己辈分高武功强,好几次都在聚闲庄的英雄大会上大放厥词,谁都不放在眼里。我最看不惯这种货色了……”

另一拨人就要少得多了,只有十几个,衣裳服色也没有统一,最前面的那人是一个锦衣男子,与那杨天仪的熊虎之势相比,却显得有些弱势了。

“这位是逍遥谷谷主云垂天,是聚闲庄兑字堂主事人,也是师父的好友。”胡芦低声说道。

林琢心头一动,低声问。“他们之间,好像有过节啊?”

胡芦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

“那是自然。逍遥谷与昆仑派相去不远,正好挡了昆仑派南下之路,又是这两年的新起门派,云谷主武功不差,但弟子多是平庸之辈,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了。”

说话间,那阴鸷的昆仑剑圣杨天仪已经悠悠开口,话中冷意,尤胜飞雪。

“云谷主,别的事情老夫也不多说了,只是想再问你一句,你莫非当真是看不起我们昆仑派?”

话音落,身后铮鸣,数十位昆仑弟子也是目光冰冷,气势汹汹。

“杨前辈多虑了,绝无此意。”

锦衣男子,逍遥谷谷主云垂天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很好,既然如此……”

杨天仪冷声叱问。

“最近一年里,老夫曾致书阁下,多次欲重金求谷主佩剑,为何不允?”

“真是过分!”胡芦低声向林琢解释。

“买剑只是个幌子,但这老家伙这么做,分明是想给云谷主一个难堪!”

林琢看着场中景象,若有所思。

“而且还没那么简单。云谷主是一派之尊,若是就这么被人几句话威逼就弃了自己的佩剑,整个逍遥谷都将名声大损。”

胡芦感慨道,又皱起了眉头,唤过旁边一个聚闲庄弟子,让他去通知穆云。

“师父毕竟与云谷主交情不浅,可不能让杨天仪这老家伙如此折辱于他!”

……

“杨前辈,云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剑我已经送人了,即便是想赠与前辈,也是不可能的。”

杨天仪虽是气势迫人,云垂天却不见丝毫惧意,针锋相对。

杨天仪花白的须发微微颤抖,显然怒意已经上来了。

“云谷主,纵然你不肯给老夫这个面子,又何必编这等鬼话来糊弄老夫?你当老夫是三岁孩子么,你的承影剑是绝世神兵,难道你会轻易予以他人?”

“承影剑!”林琢大吃一惊,旁边人群也是一阵骚动。

“‘蛟龙承影,雁落忘归!’没想到云谷主的佩剑是殷商王朝的天子剑,也难怪杨天仪这等自诩剑道高人之辈动心!”

胡芦却皱起了眉头。

“可是我怎么不知道云谷主的剑已经赠送他人了?莫非他真的只是在找借口回绝杨天仪?”

“难说……”林琢耸耸肩,看看周围人群议论纷纷,显然这么想的不在少数。

只是此刻,逍遥谷谷主云垂天有些无奈,显然也是听到了周遭的议论声,他叹了口气。

“实情如此,杨前辈不肯信,云某也是无法。前辈的昆仑派家大业大,敝派却是小门派,有的是事情要处理,可没空陪前辈在此胡闹了!告辞!”

“站住!”杨天仪猛然一声大喝,怒道:“老夫让你走了么?”

他忽地一伸手,抓向云垂天后心,劲气激荡,带得周遭雪花盘旋飞舞,显然是动了真格!

云垂天没有想到杨天仪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猝不及防,他堪堪伸掌与杨天仪一对,两股内劲相交,砰的一声,云垂天身形不稳,后退了两步,样子极其狼狈。

杨天仪功力本就在云垂天之上,又是占了偷袭的便宜,自然是占了上风,他长笑一声,也不好穷追不舍,冷哼一声。

“算是给你一个教训!”说罢,他招呼着一众弟子,就要进庄。

身后,云垂天莫名其妙被他一招偷袭,颜面顿失,脸色数变,怒上心头,忽然大喝一声,运劲于拳,凌空劈落!

他却没有看到,杨天仪嘴角发出了一丝冷笑,他的手暗暗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住手!”

一声断喝,远远响起,浑身气劲流转的云垂天与杨天仪两人俱是微微皱眉,却是置若未闻,手上丝毫不停,同时发出一击。

“砰!”“当啷!”两声巨响,几乎同时响起!

云垂天全力击出的一拳忽然被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影挡住,就如同撞上了一堵墙一般,再也进不得分毫。

而杨天仪形如鬼魅,刹那间从腰间离鞘飞刺而出的一剑,却在一瞬间被一枝尺余的毛笔挡住,柔软的狼毫色泽黯淡,依稀可见未干的墨迹,却发出一道道无形的气劲,缠绕牵引,硬生生地将杨天仪的锋锐剑气化为无形!

云垂天愕然,杨天仪吃惊,在场众人也无不满面惊愕,反应过来时,同时看去,却见转眼的功夫,杨天仪身前已经站了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他头戴玉冠,长须飘飘,单手执握着一枝毛笔,显得儒雅无比。

“你是何人?”

杨天仪见他面生,厉声呵斥,心中却隐隐有几分忌惮。

那人微微一笑,缓缓一礼,如同行云流水,面上和煦,又带着几分温和。

“末学后进,荆襄步子留,见过阁下了。”

“你就是步子留?玉京金阙的盟主?”

杨天仪一惊,凶神恶煞的面上也收敛了许多戾气,旁边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嘈杂声不绝于耳。

而另一个人,却是气质卓然,雍容潇洒,腰间却挂着一柄木头削成的剑,他身后跟着一个清丽若仙的女子,款款而来。

胡芦、林琢对视一眼,俱是愕然。

“师父?”

这人正是穆云,他神色平静,一把抓住了云垂天作势欲劈的手腕,低声劝说。

“云兄,冷静点。”

云垂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穆云一眼,缓缓把手放下了。

那边,杨天仪须发飘飘,面带愠色,却是有所顾忌的样子,不敢动手。

“姓步的,你要阻我?”

他身后一众昆仑弟子同时踏上一步,剑光森森。

步子留却是视若无睹,只慢慢地又把毛笔收了回去,在腰间别好,说话间,语气温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此事,确是阁下理亏,不如就此罢手,皆大欢喜。”

“你!”

杨天仪怒气填膺,自从成名以来,有谁敢对他如此无礼?然而他一想到步子留不久前以柔克刚,以一枝极柔软的墨笔狼毫轻而易举击散了他的剑势,又从心底生出深深的忌惮。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在了那里。

“师兄,这个步子留是谁?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一边的少年悄声问道,胡芦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连他都不知道?”

林琢摇摇头,一脸茫然,胡芦只得叹了口气,对他解释道。

“这位步子留大侠,与师父一样,原先都是武林中籍籍无名的人物。然而在十多年前,却是突然声名鹊起,独自一人于荆襄之地荡平了各处的山寨、水寇,创立了赫赫有名的荆襄大派‘玉京金阙’。步大侠以一枝‘江山笔’、一柄‘墨虚扇’作为兵刃,一身‘水墨丹青功’的功夫深不可测,已是武林中的第一流人物了。”

“如此厉害?”

少年长吸了一口气。

而场中,纷争还未结束。

杨天仪按剑而立,已是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意。

“步子留,你莫非真当老夫怕你不成?”

步子留见他纠缠不休,耐心也渐渐耗尽,声音虽然依旧温和,却已是有了几分冷意。

“杨前辈,这里是聚闲庄,可不是昆仑派。”

杨天仪怒发冲冠:“那又如何,这小子不尊前辈,口出狂言,老夫这是在教训他!步子留,别说你只是荆襄的土皇帝,就算是乾字堂的枯草也没资格阻我!”

猛然间,他一甩手中长剑,剑鞘飞出,砸向步子留,步子留皱眉,反手一指,气劲迸发,击得粉碎,然而也就这片刻间,杨天仪忽的挥剑反身,剑尖锋芒汇聚,直指云垂天!

步子留低喝一声。

“够了!”

杨天仪不理,他出剑之势何等之快?转眼间就到了云垂天面前,锋芒胜雪,杀机隐现!

云垂天大惊,欲待闪避时已是来不及,猛然间,耳畔风声动,剑刃破空声响,“铮”的一声,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

一柄木剑,从旁伸来,架住了杨天仪的剑,穆云面色沉静,没有太大的变化:“杨前辈,适可而止。”

“你……”杨天仪陡然动容,他闷哼一声,铁剑木剑,同时角力,然而不论他如何提气运力,穆云看似脆弱的木剑始终稳稳当当地压住他的铁剑一头,而看他样子,似是仍未尽全力。

而穆云的声音幽幽响起:“杨天仪,既为前辈,总也要有前辈的样子,撒泼打滚纠缠不休,这难道也是前辈所为?”

杨天仪看看四周,聚闲庄的一众弟子俱已露出了嘲讽的神色,而昆仑派的门人,也个个垂头丧气,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他冷冷一哼,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却只当穆云取巧,终于抽剑归鞘,撂下一句:“很好,很好,这笔账,我们昆仑派记住了!”

“我们走!”

于是昆仑派一群人浩浩荡荡,穿过聚闲庄的山门,后面,聚闲庄的弟子见事情平息,也都稀稀拉拉地散了。

穆云抽回了木剑,转向了云垂天,叹了口气:“没事吧?”

云垂天不语,半晌悠悠道:“穆兄,你又救了我一次。”

穆云微微一笑,浑不在意。

“无妨,你我故交,何必这么见外。”

这时,步子留也走了过来,他长年居于荆襄之地,与穆云这些江北的武林中人并不熟,但好歹也有交情在,于是也打了个招呼。

“见过两位了。”

云垂天几乎与步子留没什么交集,但仍是欠身感谢。

“步盟主仗义执言,云某谢过。”

步子留摆摆手,沉声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必言谢。”

云垂天点点头,他思虑片刻,忽然问道:“盟主此来,所为何事?”

他这个问题一问出,显然是心中不解,步子留却没有当场说明,只笑了一声:“谷主到时候就知道了,有些事情,也到了该解决的地步了。”

说罢,他也不停留,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离了开去,云垂天只觉得莫名其妙,却没有看到旁边的穆云面色平静如水,就如同什么事情都不敢兴趣一般。

于是原地还剩下了逍遥谷的十几个人,以及旁边围观的胡芦、林琢两人,穆云眼光微动,早已看到了他们,胡芦讪讪一笑,拉着林琢就要走开。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见过你们云世叔。”

“免了免了,你我什么关系啊,还来这套?”

云垂天跟着穆云走进了聚闲庄,大度地笑了笑。

“这个胡芦我认识,还有一个是你新收的徒弟?”

“不错。”穆云微微颔首。

“你倒是有眼光。”云垂天与穆云关系极好,开起了玩笑。

“不过我的水平可也不比你差,也给你瞧瞧我儿子,十多年前,你也见过的。”

“开儿!”他唤了一声,从逍遥谷的人群里,出来了一个少年,年岁约在十五六岁,样子极是灵动。

“这位穆云前辈是为父的生死之交,还不过来见礼?”

少年走到前头,长身一礼:“晚辈云开,见过穆前辈。”

“我才三十六岁,可别叫我前辈,会显老的。”

穆云哑然失笑:“云兄好福气,这么多年不见,儿子都那么大了。”

“过奖过奖。”云垂天微微一笑,眼神瞥向了紧跟在穆云身后的穆青璃,面带促狭笑意:“不过倒是穆兄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杯喜酒?”

穆云一怔,眼角余光瞥见穆青璃面带红晕,淡笑着摇了摇头:“云兄可不能乱说话,毁人清誉。”

“你……”云垂天无奈摇头叹道:“真是根木头。”

一行人走着走着,渐渐将到了离字堂的大堂,穆云转过身,把两个徒弟叫到身边,看了林琢两眼,忽然问。

“阿琢,你见过王二麻子了?”

林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穆云微微一笑:“那你可觉得,他有这个资格教你武功了么?”

少年心中虽感到别扭,然而那个王二麻子的武功之高,确实是无法否认,只得又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这几日先歇息调养一番,等身子恢复了就自行去找王二麻子学武功罢。为师这些时日还有要事要忙,没时间管你们了。胡芦,你也要照顾好你师弟,你可明白?”

胡芦,林琢同时躬身应诺:“谨遵师命。”

云垂天微微一笑,也是唤过了云开,叮嘱道:“开儿,我与你穆云世叔有要事要详谈,你就去找那两位师兄玩罢……”

“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