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开了门。突然间出现亮光,使亨利不禁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是很亮的光线,但是一路顺着昏暗的螺旋阶梯走来,眼睛已经适应于黑暗的环境,才会如此。
里面可以说是一间又脏又乱的地下室。
一边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满满的书柜,而且还有另一扇门,门的对面有书桌和椅子。另一面墙边放着长椅,在那上面的男子好像睡着了,侧躺着,有几个酒瓶滚落在地板上。那个男的身上甚至还裹着一条毛毯。
有一个健壮的男子坐在书桌上,正在等候亨利和芙蕾两人的到来。
健壮男子手拿一把匕首,往书桌刺了之后又再拔起来,如此反复这个动作,并且看着两人。在他那毫无表情的脸上的目光,并没有固定在任何地方,所以很难和他对看。不过,芙蕾对于坐在书桌上的男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直接走向躺在长椅上的男子。
她摇一摇躺在长椅的男子,并且说:“起来了,老爸!”
——老爸?他是她的父亲?
亨利用惊讶的眼神,一下子看看芙蕾,一下子看看那个男的。
芙蕾公主的爸爸,那岂不就是国王陛下吗?可是眼前这个男的不管是横看竖看,还是左看右看,都绝不可能是国王陛下。所以亨利猜测,所谓的“老爸”应该只是一个绰号吧。
坐在桌子上的那个男的这时噗嗤笑着说:“他喝了三瓶酒。二个小时之内是醒不来的!”
芙蕾转头看着他:“要不要赌呢?我如果能让他醒来,你要付多少?”
“十银角。”
“真是个小气鬼。不过好吧。就十银角。”
接着,芙蕾就把裹在那个男子身上的毛毯给拉了下来。随即那个男的就骨碌碌地滚到地上。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醉得不醒人事的中年男子。下巴胡须被酒沾湿之后就这样凝固了,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而头上几乎已经秃到头顶了。他滚落之后就直接停住,很用力地打呼。
“噗噜噜……呼噜噜……噗噜噜……”
毛毯没了,所以打呼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大声。亨利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先就以往的姿势,倚靠在门边。芙蕾像是早就知道这样子是弄不醒他的样子,马上开始下一个步骤。芙蕾很是从容不迫地走过去,把挂在墙上的提灯拿了过来。坐在书桌上的男子睁大了眼睛。
“天啊,你想做什么?”
“我要叫醒他。”
芙蕾从毛毯上稍微拉了一些毛线线团,脱了那个男的鞋子。
啊,天啊!
亨利在心里惊叫,他知道芙蕾想做什么了。芙蕾好像打算用非常直接且残忍的方法。芙蕾把毛线团塞在那个男的脚趾之间,点火之后,就赶紧往后退。
不久,那个酒醉的男子用非常快的速度醒过来了。
“呃啊啊啊!水!水!”
他一边喊着一边拿起身旁的瓶子,根本就没搞清楚那是酒瓶。根本没有人来得及阻止,他就往脚上倒下去了。幸好酒瓶里一滴酒也不剩。那个男的坐到椅子上,像是发疯了似的跺着脚,眼泪还一点儿一点儿地滴下来,芙蕾用比较遗憾的语气说:“看来下次我应该要先把酒瓶全部拿开。”
亨利在心里苦笑,想不到沉稳冷静的芙蕾公主,也有如此恶作剧的一面。
被火炙醒的男子一听到她的声音,看了看芙蕾。
“真是的!原来是你!”
“好久不见了,老爸。”
“不要老爸老爸的一直叫!你这样会害我这个光棍娶不到老婆的!”
芙蕾耸耸肩,说道:“对不起,老爸。”
那个男的用不安的眼神看着芙蕾说:“你只要用鼻子哼一声,我就会很不安。这次又想来剥我几层皮啊?”
亨利差一点就脱口说出‘没错’这两个字。芙蕾笑了笑说:“请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是骗子。”
“像月护法那种人才是骗子。你先坐下来吧。”
刚才坐在书桌上的男子拿来了二把椅子。芙蕾对亨利做了手势,于是少年有些忐忑不安地和芙蕾并肩坐下,和长椅上的男子对看着。那个男的一面看着亨利一面说:“这个小子是谁呀?”
“他是我的同伴。”
“又不能拿他来当牛郎,他能做什么?能在床上用吗?”
这番话真是令亨利听起来很不舒服。他冷冷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然后说:“我能把你的菊花干得像铜钱一样大。”
此话一出,中年男子用讶异的眼神瞪着亨利,并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仿佛在说“那你就来操我啊”,玩弄匕首的男子也停止了手里的活儿,用匕首般锋利的眼神看着亨利。
芙蕾淡淡说:“请不要乱来,老爸。亨利,你也冷静下来。”
“当然啦。”亨利耸耸肩,“我只是在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有些凝重的气氛。”
“你想要什么?哦,等等,贾维斯!你去拿水来。咳嗯。”
那个中年男子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很口渴,接着,玩弄匕首的男子就把放在书桌上的水壶的水倒在杯子里,递了过来。
这个青年的名字也是贾维斯吗?亨利困惑地想。
青年贾维斯递完杯子要走回去的时候,芙蕾拉住贾维斯的手。
贾维斯叹了一口气,说道:“真不愧是精打细算的公主!”
“精打细算是治国之道之一。”
那个男子摇摇头,从口袋里翻找出一枚十银角,拿给芙蕾。她把银币丢到空中之后接起来,就放进裤腰间的小口袋里。
楼上的那个皮鞋匠老人也是叫贾维斯,这个男的也是叫贾维斯。亨利想了一下,看一眼他面前的中年男子。难道这个中年男子也叫贾维斯?
芙蕾说道:“我把你要的人带来了,贾维斯。”
亨利露出了“我猜得没错耶”的表情。中年贾维斯搔了搔下巴胡须,盯着亨利说道:“真的就是他吗?我说过了,他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拿来做牛郎都不够格。”
“只有最愚蠢的人类才会以外表来判断事物,我想对此你比我要清楚得多。”
中年贾维斯沉吟起来。“那好吧,什么时候开始?”
“每拖一秒,克仑拔家的阴谋就更进一步,所以,就现在吧。”
“喂,等一下啊!”亨利急忙地打断两人的谈话。“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公主殿下,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啊?”
芙蕾公主并没有回答,因为下一秒,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墙壁出现裂痕、头顶的吊灯不断摇晃,家具东倒西歪——这里赫然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紧接着,就当亨利还处在震惊之中的时候,他脚下的地面蓦的崩裂,一头巨龙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