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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不落湖的狩猎者

为了让我们看得更清楚一些,陆阴阳将乌鸦身体内腔尽量扒开一点,里头干干净净,肠胃肾脏一个不剩。但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说内脏是被吃掉的?

“因为伤口的痕迹。”

罗立却是眼尖,主动补充说:“这伤口看起来很齐整,不过不是用刀割出来的,你们看,乌鸦身上就这一道伤口,没有其他致命伤,也就是说是活体被切开了身体内脏被挖走。”

他从旁边抓起一瓶矿泉水比作解剖凶器,摆出姿势给我和陈扬看:“以人的习惯,没有专业工具辅助下活生生解剖一只鸟,得一只手控制住,另一只手拿着刀具,但乌鸦总是会挣扎,肌肉会呈现抽搐扭曲的形态,所以一刀下去绝不可能完全平整,而眼前这个伤口却很直很均匀。只有一种情况能办到,切入十分锋利、速度且快。”

陆阴阳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又指向乌鸦足部:“你们注意这里,其实是被人为折断了的,翅膀也是如此。”

我脑子里浮现出一幅画面,失去跑跳飞行能力的乌鸦在湖面上的窟窿冰水中挣扎,冰层之下的巨大狩猎者如影随形,尖锐口器一下子刺入乌鸦体内,将其内脏全部吸食掉。

“为什么只吃内脏?”陈扬摸了摸自己缠绕绷带的右手:“是因为外面的羽毛和骨骼无法消化?”

“的确有可能。”

陆阴阳翻出笔记本将陈扬的话唰唰记下,在面对专业问题上,陆阴阳从没有平日迷糊和大大咧咧,严谨又专注,收集每一种可能有效的信息观点加以整合。

罗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我有些看不懂了,难不成陈扬之前捡到的‘断掌’也是来自于不落湖?总不可能这冰湖下睡着一千手观音,遇见有缘人就丢一只手掌出去吧?”

我给这个莫名笑话戳中笑点,但看到一脸抑郁的陈扬又不得不收起笑容。

稍微又互相沟通了一番,我们各自回屋,陈扬和罗立需要更多休息,我和陆阴阳则是要回去处理两个标本。

直到关上门,陆阴阳突然对我说:“乌鸦和断掌有一个共同点。”

她没有对罗立和陈扬说,是因为习惯使然,她还没能够发现其中关键,只是观察得出的一个暂时结论。

理由在于肌肉的形态。

陆阴阳将乌鸦标本和断掌放在一起,用手里镭射笔照射着两者:“肌肉都呈现一种萎缩的状态,而且水分散失很多,骨骼上都有轻微破损龟裂的症状。”

我有点疑虑:“断掌你不是判断是几百年的骨骸了吗?散失水分是正常的吧,至于乌鸦,寒冷天气下生物长期不摄入水分也会急速缺水。”

倒不是我抬杠,而是我对陆阴阳来说最大的帮助就是查缺补漏,简单来说就是提出质疑,完善她的推测和设想。打个比方,她就是一个设计师,才华横溢,天马行空是她的风格,我是质检员,敲敲打打是我的本职。

“没错。”陆阴阳对我的反对并无异议,而是从兜里翻出一个怀表状的道具:“不过,它们两者的反应却是相同的。”

这怀表状机械朋克物件正是陆家嫡传的珍贵古法器“寻虫指”,以前和还未遗失的降妖剑一起合称“降妖路”,哪怕如今只剩一件,也是追踪尸蠹的珍奇宝物。

陆阴阳左眼泛青,这是驱驰体内奇虫“天官”的迹象,与此同时她手中黄铜表盘的寻虫指内指针不断转动,在表盘下的细小刻度上停留。这是面对断掌时的反应。

接着她又以寻虫指对准乌鸦标本,指针再次细微调整后落在某个方位,我一眼就看出,和前一次区域近乎完全一致。

我不由心里一喜:“看来断掌和不落湖下的魔物应该是同出一脉?都和尸蠹有关系。”

“可能性很大。”陆阴阳也认同说:“但是寻虫指其实并不能百分百准确判断,根据陆折手记的抽样记载,准确率在82.3%,倒也是能够支撑大多数情况。”

我打心里钦佩陆家人。

自南天师、赤帝加身“人间道君”陆修静伊始,陆家每一代都不乏人杰,天师之子陆沉渊博学多识,行走天下收集尸蠹;陆西星写下不朽之篇《封神榜》,其真正目的却是为了减少世俗对鬼神恐慌,暗自追踪消失的诡异道兵黄巾力士;陆折老爷子前半生宦海浮沉混迹京畿跟随王士珍行事,后半世潜行补学,给陆家后人留下无比珍贵史料《陆折手记》与札记;哪怕逝世的陆循老爷子也培养了周游和陆阴阳这样两个截然不同风格的奇才。不得不说,名门世家能够延续至今的确有其独到之处。要不是机缘巧合,加上我这古怪的女祸之体,大概和这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陆阴阳以寻虫指初步判断,不落湖中魔物和陈扬在冰壁处获得的“断掌骸骨”都有同样尸蠹寄存的痕迹,这也与当地萨满与佛教传说契合,有魔鬼被驱逐镇压在不落湖一带的深山冰雪之下。

但不落湖魔物和断掌骸骨之间是何种关系,我们十分费解。

按照常规判断,不落湖应该是魔物的大本营,那么断掌骸骨应该是从不落湖中出现到外界的,可一截骸骨要从冰层之下重见天日,而且抛弃在很远的冰壁处,这让人有些难以想象。未曾听过不落湖下有什么地质运动,那么断掌骨骸只可能是被活物从不落湖里取出——最大嫌疑人就是老阳。

结合两个场景都有出现过乌鸦这一至关重要的角色,大概可以推测出一种情景:老阳取出不落湖下断掌骨骸,结果突发事故让他不得不放弃后逃逸,于是这断掌被乌鸦抓走,引来陈扬获取。

这个设想乍听起来说得通,其实有太多的漏洞。

首先是乌鸦问题,我们在不落湖发现了乌鸦被掏空肚腹的尸体,冻成冰坨,显然是遭到了水下之物的毒手。再者乌鸦本身对断掌就十分恐惧,无论是被猎杀的不落湖上,还是陈扬目击的冰壁处,乌鸦都是出于弱势在求助。这就存在逻辑上的矛盾,那个至关重要“搬运者”根本无从比对。

桌子上,左边是处于冰雕状、呈虚握拳头的“断掌骨骸”,右边是那只无助收起翅膀的乌鸦干尸,两者之间必定存在某种我们暂不得知的关联。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夜,脑子里不断出现一只黑色的手,风雪之中,它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乌鸦一直在头顶鸣叫,如同古代启示录般的画面重复上演着,让我一次次惊醒。

第二天下午努尔哈利兴冲冲打电话过来:“木沙萨满愿意帮忙!我来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