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灵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一件事没有问，不过他不确定自己就算问了洛微会不会回答。以车灵的感觉，那位离开的时候总像是在跑路一样。
但不管洛微是不是在拿他开玩笑，都算是给车灵提了个醒。混淆本尊与分身的可能虽然存在但其实威胁不大，毕竟这种情况稍微一出现端倪就很容易被察觉到，车灵再每个应对手段的话那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但有一种可能，却是很难提防的。
那就是昔日道行对今日修行的影响。
不是说要放弃过去的成就，那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怎么也不可能放弃的。但关键在于它的价值主要体现在参考上，而不是指引，甚至束缚。若是不知不觉走上了过去的老路，那车灵就只有欲哭无泪了。
好在，事情只要想明白了就总会有解决方案。对车灵来说，无非就是一个减少的事情。减少代表过去的分身的存在感，就能够尽可能的减少它的影响。
反正，这个分身是用来作为一种底牌，一种威慑性力量存在的。车灵本来也没兴趣经常顶着一个分身马甲抛头露面。只是他原本觉得自己的分身可以达到无相境界，现在看来还是尽早收手的好。
也不是没有好处，虽然境界会低了，至少发展潜力还会大上一些。
想到这里，车灵立刻停止了道行恢复，转而开始稳定境界。实际上，虽然刚开始进行没有多久，此刻这具分身的修为气息已经达到了明通境界。说到底修行的事情，都是越往后越难的。明通境界，从道行上来说，也就是刚刚过了纯粹积累能量的阶段，刚开始领悟大道而已。
“换句话说其实我等于还是没有恢复多少道行。”车灵拍着脑袋，有点苦恼。“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我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呢？”
说虽如此说，其实就是矫情而已。如果没有搞这么一出，就算他自己很快能够修行到明通境界，终究也是要时间的。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分身，一来，修为不足的时候搞事情有了底气，二来，顺便还可以编纂一个靠谱的身份。碰到什么事情也好有理由可以解释了。
一念及此，车灵便运起体内新生的灵力，凌空书写了几道符文。那是一些天师的小计俩，上辈子虽然没有用过，但也是从记忆里翻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是不是能用，试试总是没错的。
好在这片天地的规则并没有搞特殊化，新生的灵力质量虽然堪忧，但好歹也是明通境界，结合符文凝聚来的灵气，成功的显化出了一件宽大的灰布长袍。这是天师们行走世间常用的装备，唯一的问题是，对于三尺高的车灵分身来说有点太大了。
“穿特大号衣服叫做个性。”车灵自语道，然后撕吧撕吧把那件灰袍变成了破布。只能说天师技术确实高超，明明是灵气化成的布料，撕碎了也没有马上现形。车灵赶紧动手把剩下半截稳定住，算是有了件衣服穿。
然后他也没有急着把被洛微拍进地下——美其名曰免得被人发现了——的本尊给挖出来，而是开始就地运功，准备稳固一下自己的修为。毕竟是走歪门邪道飙升上来的，不好好炼化一下这一身灵力车灵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只是还没过多久，车灵心中便微微一动。睁眼一看，就见一个眼熟的陌生人出现在不远处。那人站在半空中看着车灵，正是曾经见过一面却不知道身份姓名，只留下一句“咱们走着瞧”的那人。
之所以能够认出来，还是托了他那幻影一样根本没办法分辨的外表的福，也不知道是某种遮掩秘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算盯着这人看，也别想在脑海里形成明确的形象。
车灵想了想，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明显是一呆，大概没想到车灵还会这样说话。但他很快决定无视车灵说了什么，冷哼一声道：“你如此选择，让我很失望。”
这让车灵很是不满：“你是谁啊，我又干了什么还让你很失望？你以为你是天空大神？”
“不，我是你大爷。”那人冷冷道。他话音未落，抬手就是一道神光。
车灵看得很清楚那神光直冲自己脑门而来，一瞬间他就相处了几十种应对方案，下一刻便全部否决。不管是挡还是躲，防守反击还是以攻对攻，最起码都是要有修为支撑的，不幸的是，他没有。而为了进行这些思考，他连时间都不够了。
此刻车灵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调集灵力护住自己的脑门，以免它被像一个熟透的西瓜一样砸碎。即便如此，他也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变成了一个熟过了头的烂西瓜，皮还没碎，内力已经一塌糊涂了。
毕竟，他现在有明通境界的修为是不错，但速成得来的修为从质量上来说，真的很让人遗憾。
“住手！”车灵强行用灵力凝滞自己的脑袋，以免这个精密而脆弱的器官情况恶化，同时也算会放弃了用脑子思考的能力。新生的分身之中魂魄还十分脆弱，也就意味着眼下基本不可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战斗力。
于是他继续高叫：“我投降！”
另一道神光堪堪停在了车灵眼前，就差那么一点儿就烧掉了他的鼻子。他说话的声音都被这神光摧毁，不过好在，对方已经接收到了他要表达的信息，并且决定暂时先不把他干掉。
只是这似乎让那人更加愤怒了些。一个身影冲到车灵身前，声音中带着的愤怒有如实质的怒火一般灼烧着他的精神：“你就这点骨气吗？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去做我的对手！”
“我没打算做你的对手！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车灵快速回答，一边急速震动自身的灵力，强迫它进入一种“超频”状态，从而以一种透支的姿态来强化它的效力，至少到能够保护自己心灵的程度。
车灵知道，并非是眼前的人对自己发动了精神攻击，而只是因为自己进入了他的神域。那是强大的神力掌控者的特征，他的怒火在这片领域中回荡，就形成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压制力。
这让人绝望，因为这意味着巨大的差距，就算车灵将自己分身的修为提升到理论上的极限，面对这样的敌人大概也只能争取一个力敌不败的结局。除非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打磨自己的修为，至少要炼化出神力，那样才有抗争的资本。
“看看你这个样子，孱弱，愚蠢而且无知，你和蝼蚁有什么区别？真不明白洛微为什么会更加属意你！”那人高声嘲讽，甚至提着车灵的破烂衣衫将他提起来，看上去想要挥手扇他几巴掌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我不会随便欺负别人。”车灵道。因为那人伸出了手，他终于有机会看清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出乎意料，那居然是个看上去跟洛微差不多大的女孩。当然，大家都知道洛微洛微是个活了许多许多年的年轻人，所以外表上的事情往往做不了准。只是看到眼前这个人，看她的神情和样貌，车灵却有一种感觉，此人年纪很可能是真实的。
直觉的事情是说不准的，但车灵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它很少出问题，即便是面对洛微那样的存在——主要是因为那时候他根本没有直觉——所以他说完上一句话，马上又补了一句：“或者是因为我活的年头比较久，经历的比较多。谁知道呢，孩子，你要是能告诉我一声你说的是什么事情，那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个答案，而不是随便去猜。”
“我是你大爷！”女孩终究是没有上手把车灵抽一顿，而是挥手把他丢出去，恶狠狠的强调。
车灵这会儿反而十分心平气和了。他稳住身形，本来还想反驳一下，又转念一想，干脆耸了耸肩：“也许吧，天空大神在上，我对他的后辈了解真的不多。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生气呢？看上去你对我现在这个样子很是失望，是因为我太弱了，还是因为我的形象？或者……是我现在的修为？”
他向眼前的女孩展示自己的灵力，刚刚诞生还没有一个时辰的灵力，松散，脆弱，控制力低下。说实在的，这种力量真的很没有前途，要不是因为迅速提高的修为没办法强求太多，车灵自己也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但他决口不提这只是一具分身的事情。无论如何，必要的底牌还是要留的。眼前这人很可能是天空之众的一员，看性格估计不是核心的那一列，可能是某个成员的后人。但万事无绝对，如果这人有问题，车灵大不了放弃这具分身，还少本尊还在。或者更干脆一点，呼唤洛微救命了。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蠢蛋，现在看来你至少还有点脑子。”女孩刻薄道，只可惜后半句也并不是为了夸赞：“真遗憾，自毁前程的家伙，就算有脑子也是一种浪费。”
车灵差一点就又开始生气了，但他冷静了一秒，在回忆中找了几十个不会说话的家伙怀念一下，然后就笑了：“我应该感谢你的提醒，不过自毁前程并不是这么算的。你知道吗，我在这条修行路上走过至少一百次，所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路是所谓的歧路。”
“狡辩！”女孩呵斥道。看得出来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而且仅有的耐心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她的手上开始浮现出危险的光芒，同时道：“你还有最后一句话的机会，然后，希望你下辈子修行能认真点。”
车灵露出遗憾的神色：“这有什么意义呢？说实在的，删号重来这一套我真的已经习惯了——不，我都玩腻了。总之随你这么想吧，动手之前，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