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养，合乎滓溟。万物芸芸，各复其根，混混沌沌。无问其名，无归其情，物故自生。无为……”
太阳依然没有出现，天却是又一次亮了。车灵在荒原上不断行走，走得连时间的概念都有点模糊了。他身上原本穿着的那一身不知从何而来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破烂，上衣的两只袖子和半条裤腿都被拆了下来，用来加固那双快要磨穿的皮靴。说实话，要不是已经走出太远，想要走回去实在太难的话，车灵甚至都打算回去实践一下富贵险中求了。
不过这么长的路也不是白走的。所谓积土成山积流成海，积跬步以致千里，这么长时间以来车灵不断积累下来的灵力终于达到了一定的限度，让他觉得自己的修为终于可以算是提升一下了。
他口中所吟诵的就是一部传说中的修行功法《妙法九章》之中的内容。虽然那其实跟现在的状况关系不大，因为这点而修为根本还处在随便练练就可以万事大吉的程度。之所以要吟诵出来，一者是可以加深记忆，方便以后拿来参考。二来，这么做比较有逼格。
车灵已经无聊到开始自娱自乐的地步了。
好在提升修为还算是比较有意思的事情。他运起了自己积累的所有灵力，不断的凝缩、淬炼，一方面提高它的品质，另一方面也是在增加自己的掌控力。至于之前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因为那个数量太少了再怎么折腾都没有多大意义。
灵力是一种经过初步炼化的能量，在一些修行体系中修士们会将之当做主修能量，但车灵自己是看不上的。他不断的进行深入炼化，使得灵力的数量越来越少而质量越来越高，直到突破某个临界点，转化为一种可以如臂使指的精纯力量，可称之为神力。
整个过程毫无难度，要不然车灵上辈子就算是白修炼了。就是有一点挺遗憾，神力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缕，估摸着要是积累的灵力稍微少一点儿，就根本练不成神力了。
但神力终究是神力，就算再微不足道，能够发挥的作用也不是寻常的灵力能够比拟的。虽然发掘潜能强化自身之类的功效并不能一蹴而就，现在也已经有了一个开端。很多时候，只要有一个开始，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此外，还有更重要的，立刻就能够兑现的作用：修成神力的车灵足以称得上是一个正式的修士了。他的灵觉终于不再蒙昧，即便远远无法与曾经相提并论，但至少不至于万事只能靠感知了。
灵觉是一种很奇特的能力，它更接近于虚幻而非真实。举例而言，车灵可以靠感知发现散落的晶石，而灵觉则能够告诉他哪个地方埋藏着晶石矿脉，即便那里远在一般感知极限之外。
公认的对灵觉的解释就是人的意识和天地自然之间相互交融的产物。不管什么样的修士在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想要继续进步就少不了要体悟天地感知大道，靠得就是灵觉。假如一个人的灵觉极度敏锐，甚至可以做到一种“先知”一样的效果，就像天地本身在帮着他作弊一样。
——其实说起来，灵觉是一种十分高端的能力，不知多少修士终其一生都触摸不到。车灵能够提前获得，一方面跟这片天地对他的几分偏爱有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过去。
假如说这是一个游戏的话，那么一般人想要获得“灵觉”这一能力就得一点一点从头开始学。而车灵则是一开始就已经拥有了这个技能，只需要升级就能够将之点亮了。
开启灵觉的好处有多少，车灵自己当然十分清楚。他也不拖延，立刻就开始闭目冥想。不是为了修道，因为眼下这点修为根本支撑不起什么道行。他只是想要进入悟道状态，然后试试看沟通天地时能不能得到什么启示。
说实在的，车灵受够这种一片荒芜的环境了。天空大神在上，希望那位祖神不是真的想让他在这种地方复兴车灵族。
沟通天地并不难，悟道都是小事，这是一个曾经强者的自信。他反而要注意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想要关注的地方去。沉迷悟道境界飙升固然不能说是一件坏事，但那也是要看情况的。就这个环境，车灵随随便便可以蹿出十个八个小境界，可惜只会是虚的，没有多大意义。
好在他自制力够强，而且这片天地也却是对他有几分偏爱，还真的有一些收获。在他的灵觉感知中，距离此地十来天的脚程之外有一处特殊之地。虽然具体特殊在什么地方弄不清楚，但在千篇一律的环境中只要有点特殊就足够有吸引力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十几天的脚程是按照原来的速度计算的，现在走下去会更快。
在有了神力之后，许多原本只存在于脑海之中的构想便可以尝试实践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发掘肉身潜能。这算是在眼下这种稀薄灵气环境下增强实力的最好办法了。要知道就算是最普通的凡人也总会有几分潜能，更不用说车灵如今的身体本就不一般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体质，因为缺乏认知手段。不过名字不重要，传说中的圣体还能够分出一万八千个类别来呢。关键在于肉身中蕴含的潜能，如果还能够带有什么天赋的话那也算是个惊喜。至于一般意义上的潜力上限，很多时候被用来看做某种体质的成就标杆的东西，看看就好，其实意义不大。
发掘潜能有许多种方法，最简单的就是锻炼身体。这种办法其实车灵一直都算是在用，只是小心的控制住了强度。不是因为他要刻意压制修为，而是这种锻炼是少不了要外部补充的。单纯压榨自身潜能，以车灵的控制力倒不至于会出先什么运动量过大导致饿死累死的尴尬情况，但为以后的修行留下一堆后患却是肯定的，典型的涸泽而渔。
要知道车灵所盯上的潜能所指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隐藏在身体内部的能量，甚至包括维持身体运行的必要能量。如果是处在一个灵气充沛环境友好的地方，这些潜能会随着修士的不断修行而不断被发掘出来，同时又随着修为的高深而不断增加，这样才能造就所谓的潜力上限。
纯粹以最开始的潜能而论，其实是非常有限的。也就车灵这样的家伙才会琢磨着直接将潜能提炼出来，也不怕身体被掏空。而就算是车灵，也只有在拥有了神力作为手段以及安全暴涨之后才会考虑开始操作。
因为艺高人胆大。
世间有许多种修行方法，再加上各种各样的独特文化影响，所造就的实力划分和境界名称自然也数不胜数。不考虑通天者或者神圣者这种超越了一个极限反而开始统一起来了的规格外的话，特定的修法往往会有独特的境界，并不能拿来作为一般的标准。不过，万事总有例外，车灵就知道一个，就是《妙法九章》。
这一部文章流传的极广，曾经车灵的记忆中至少在一千个不同的星球或者世界上接触过。有许多不同的宗派、家族甚至种族将之奉为圭臬，甚至不乏有“万法之源”的称号流传。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它确实高深玄妙，二来，则是因为这部文章并非是一种修法。
它的所有内容都在讲述如何修行，但没有一个字提到了具体的修法。修仙者看到了可以将之作为一部无上仙典，练武的也可以认为是一本至高秘籍。就算是石头成精或者草木化妖，也一样可以从中得到启发，从中悟出自己的独特修法来。车灵昔日的功法，也不乏有从这部书中收到的启发。
正因如此，车灵以为妙法九章之中所划定的境界完全可以作为一种普适的标准。在那部书中，以九个章节分别讲述了修行过程中的不同阶段，不过，最终所划分的境界却不是九个。
而是十二个。
无尘、清灵、明通、神泉、法天、无相、元华、太玄、大衍。
这是九个境界的名号，但这不是所有的境界。没有修为或者修为低微道连无尘境都算不上的人也有一个境界，只不过连名字都没有。所谓的大衍境则其实并不只是一个境界，而是可以细分为三个。只不过对于走到那个程度的强者来说，分的太细已经意义不大了，都是随时可以成为通天者的存在。
甚至于对一些人来说，太玄之后便是通天，一点毛病都没有。
至于曾经的车灵，他倒是没有见过通天者那种规格外的存在是什么样子的，就算是他昔日所在的那颗星球，也不知多少年没有见过通天者的痕迹了。但在通天之下，车灵也是屹立在大衍境界的强者。说能改天换地那是夸张了，追星拿月的话，还是可以做到一部分的。
这才是他自认一方大佬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