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界每时每刻都有新世界诞生，也有旧世界消亡。仅仅现在留存的世界都是一个难以计量的数字，那么你觉得，历史上所存在过的世界会有多少？”
“无限的无限，还是无限――数学上是这么教的。”车灵道，像说俏皮话一样。
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立刻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诸天万界历史上积累下的残骸，已经威胁到了高维虚空的存在？”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实际上正相反，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个世界很难诞生，又很容易消亡，但要彻底消亡却并不容易。就像一个道行高深的修士，就算陨落了，也往往会有一些道法意念残留下来。而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庞大的规则聚合体，就算被打成碎片，彻底抹去任何实体的存在，也依然有可能会有一些规则碎片甚至残渣遗留下来。
只要有一点儿，在近乎无限的时间加持下都可以积累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而那些无形无质的规则，真的有可能影响到高维虚空的存在。
然而洛微道：“没有，你想多了。”
“时间的力量确实强大，但我们的大天地却没你想象的那样脆弱。”她解释道，“诸天万界的世界残骸并不会无限制的堆积，或者说就算堆积起来也不算什么。你对高维虚空有所认知，但你可知道纬度的本质来自哪里？”
“空间。”车灵回答，“我是说，原初意义上的空间，而非是对尺度的描述。”
“就是‘宇’字。”洛微道，“而‘宇宙’来源于混沌。真正的混沌，不是物质上的混沌，它只代表存在的概念，连时空都不存在。等你什么时候走到神圣境了差不多就能接触了。”
“高维虚空的最终状态就是混沌，或者你也可以看作是虚空最深处，就当照顾你的智商了。”洛微继续道，“诸天万界中迄今为止仍旧存在的三个完整宇宙就是直接存在于混沌之中，它们其实已经有资格与大天地并列存在了――就跟你和我有资格作为修士并列存在一样。对了，你知道一个世界有资格被称为天地或者宇宙的基础条件是什么吗？”
“不知道。”车灵老实回答，心说我一个离神圣境还差着十万八千年的小渣渣，你跟我讨论天地的问题，知道了才怪。
洛微道：“你还挺有自信哈，十万八千年，嗯，要我说其实太长了点。”
“诸天万界难道不是包括许多个天地和宇宙吗？”车灵面无表情问。
“你自己还曾经自称大帝呢？那你就跟星界之主并列了？”洛微反问。
“一个世界有资格被称为天地或者宇宙有且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能够独 立孕育出天境存在。不管是修士，是天地圣物，还是另外一个天地――这三样的难度其实是依次递增的。”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必须能够独*立做到。”洛微补充道，“比如说你在这个世界修行到了神圣境，这不能说是这个世界可以孕育出神圣者的证明，因为你的根源还是在大天地上。这个世界理论上也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脱离大天地之后仍旧能够保持存在，但只要不实际脱离，它的根本规则就依然还是大天地的规则。”
车灵想了想，本打算问一问为什么许多世界的规则都是截然不同的，但想想根本不变而表象迥异的事情本来就很正常，这么问出来绝对会被鄙视的。
“等等，我们本来是想说什么的来着？”他这么问。
“扯淡呗，说什么不一样。”洛微坦然道。
“听没听说过混沌中开天辟地的传说？”她继续道，“那说的肯定是物质性的混沌，就是你出门左转两步远的那种，那玩意儿一般都不危险。但要是真正的那种时空未分的混沌，碰见了绝对不要接触明白了吗？”
车灵举起一只手：“我有个问题：那种存在我怎么可能知道？”
“咳咳，”洛微干咳两声，“以后说不定有什么机会就碰到了呢。”
“我保证你就算把混沌戳到我鼻子底下，我照样也什么都感觉不到。”车灵翻着白眼道，“你倒不如说点正事。既然有混沌存在，高维虚空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吧？”
洛微一撇嘴：“高维虚空本来就不会出问题，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它有麻烦了？但是你对混沌的看法不对，它可不是垃圾场――高维虚空自己才是垃圾场，世界残骸啦各种不可燃垃圾啦都是丢在高维虚空里慢慢消散的。”
“所以那些世界残骸在高维虚空中自己就会消散？但是你刚才的意思是这些残骸会影响新生的世界――问题就出在这一步吗？”车灵问。
“算是吧。”洛微道，“这个过程本来没问题。关键在于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彻底消散干净的。实体的存在会融入虚空，规则会与天地同化，但有一些只剩下概念的东西却会保留下来。”
“不是说它们不会消失，而是在它们消失之前，总会有新生的世界将之承载下来。久而久之，这些单纯的概念也会积累到一个相当高的程度。”
车灵立刻产生了许多想法，忙问：“难道最终会孕育出什么恐怖的玩意儿？”
洛微撇了他一眼：“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只是一些纯粹的概念，连规则都不是，它们只会影响新世界的诞生。因为它们的存在，如今诸天万界中新世界成功诞生的概率比上个天纪高了大概十的负六十四万次方――这是小辰辰得出的数据。”
车灵没兴趣关心数据是谁得出来的：“这跟没有增长有什么区别？”
“当然没区别。但是小辰辰有八万四千个天纪的数据，证明这个增长是切实存在的。那就不一样了。”洛微道。
车灵默默的咽下这一口历史悠久的狗粮，然后问道：“这种增长难道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更多的世界，更多的生灵，对大天地来说是好事没错。”
“是的，关键是对大天地。”洛微露出微笑，“不是对诸天万界。”
车灵很配合的摇头：“不懂。”
“因为诸天万界是一个系统，它依托于高维虚空存在。”洛微解释道，“后者是无限的，所以理论上诸天万界也可以是无限的，但那只是理论上。”
“高维虚空可以是无限的，因为它是大天地的一部分。而诸天万界是‘独 立’的，所以它终究做不到真正的无限。”
“所以它终究会被自己不断膨胀的体量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