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幽幽看了我一眼，“向来不干净的东西，我都不会碰。”
我听完这话，再瞅着眼前这些尴尬的姑娘，便坐直身子朝她们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厉挽娘见状，赶紧上前一步赔笑道：“二位公子，这些姑娘是都不入眼，还是……”
我截断厉挽娘的话，“老板娘的姑娘各个美若天仙，没有不是喜欢的，只是我二人向来喜欢相熟的姑娘作陪，听闻江南第一雅妓柳含烟已到贵楼坐台，可否请她过来一叙。”
“柳姑娘？这个……”厉挽娘脸上为难。
我环手于胸，“怎么，有何难处？还是我完颜?瑾瑜面子不够大，银子不够多？”
厉挽娘一听我自报名讳，赶紧换上讨好表情，“哎哟，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瑾瑜世子吗？如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啊！挽娘这就请含烟过来，不冲世子的面子，也要冲二位是她恩客的份上，含烟也须得过来招呼一声的。”
“那去吧，我二人就此等着。”我笑道。
厉挽娘退了出去后，我才端起酒杯对十四说，“如今这些姑娘各个都比你万春楼的好上百倍，这万春楼还是趁早关门吧。”
“话不可说得太早，这世上可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十四这话说得，貌似倾家荡产也要重振这万春楼。
我斜睨了他一眼，“看不出，十四爷竟对万春楼有如此深厚的情怀。想要万春楼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也不必非要重金砸下去。”
“我就知道你的点子多。这个烟雨楼留不得，但又必须要有另一个顶替，上流人士间的消息朝中必须要有掌握，复起万春楼是首选。”十四挑起嘴角，说到。
唉，难怪他十四乐意随我到烟雨楼走一遭，这烟雨楼不是来个一两次，你就会看出它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敢情他是希望从我脑子中挖金点子。
就在我二人对话之际，柳含烟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一位衣着平常的白衣书生，气色很是不好。
我眼中一冷，面色却如常带笑，“柳姑娘与慕容兄还真是恩爱两相依，到哪儿都是成双成对羡煞旁人。”
柳含烟先朝我二人福身，道：“世子说笑了，听闻世子于维和园作了一首词曲，这慕容公子向来喜爱作词，特地跟随奴家来此与世子讨教的。”
我看向静坐如钟的十四，想不到下午与维和园唱了一首歌，竟这样就在京中传扬了开去，这都什么速度，比瘟疫传播的还要快。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自不会过问柳姑娘离开万春楼的缘由，但是柳姑娘既然愿嫁做他人妇，何须再到这种风月场所抛头露面的卖笑呢？”我看着慕容，却对柳含烟说到，“如果二位有拮据之处，大可向我与十四爷开口，而且慕容兄才学出众，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以。”
柳含烟正想开口说来，就被她身后的慕容抢先开口道：“慕容的事，且不劳世子与十四阿哥费心了。慕容，就此告退。”
“等等，”柳含烟眼风凌厉地扫向慕容，“贵客都还在呢，岂能说退下就退下的？起码，先敬二位贵客一杯酒水再走吧。”
可慕容还是有男子的气概，说走就走，头也不回。
我不由得看向柳含烟，这还都是男主女卑的古代吗？何时一个风尘女子敢颐指气使起一个世家公子了。慕容再如何为庶出，也都是纳兰明珠的儿子。
“柳姑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可。”我朝前面一个空酒杯斟满酒，“柳姑娘，且过来陪饮一番吧。”
“是。”柳含烟眼波一转，就施施然过来落座，“不知二位爷找含烟何事。”
十四一声不吭，我则垂眼一笑，“怎么，倒说得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样。这烟雨楼打开门做生意，你柳含烟也于此卖笑，本世子花钱寻你来作乐，就不可以了？”
柳含烟掩嘴‘咯咯’地笑着，这作态倒没以往的端庄矜持，“当然不是了。可您不是唤慕容一声兄吗？您都知晓含烟是他的女人了，朋友妻不可欺，二位一来就点含烟作陪可不好吧。”
“可你是人尽以为夫。”十四冷恻恻地冒出一句话。
这话倒让柳含烟收敛住了笑意，只是道：“可含烟从来卖艺不卖身，不知二位爷这番要含烟表演才艺呢，还是吟诗作对？”
当婊子的却要立牌坊，不觉得可笑？我并不想说出多难听地话儿，因为每个人都有形势所迫之时，所以只是开口道：“都不需要，只要坐着陪我们喝几杯即可。”
“就这么简单？”柳含烟笃定我二人有事而来。
“当然没这样简单了。我听说，这个烟雨楼的老板娘是个外地人，手底下国色天香的姑娘们也是她从烟雨江南带来的，单看这烟雨楼的陈列布置，就深知老板娘是个财大气粗且十分有手腕之人，这短短一个月就可挤掉百年不倒的万春楼。”我先说一通恭维地话。
“这些话，您应该对挽娘说去吧。”柳含烟低笑了一声，道。
“她对你说，又有何区别？”十四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说厉挽娘是烟雨楼的老板娘，还不如说是你柳含烟才是烟雨楼真正的老板娘。”
柳含烟脸色无异色，只是拿起酒壶替我二人斟酒而来，“刚才世子都说了，只有财大气粗之人才可开办这个声势浩大的烟雨楼，含烟不过是一介女流，虽于江南名噪一时，可这白花花的银子可不是从天上说掉就掉的。”
我端起酒浅酌了一口，才道：“你没有，通天神教有。”
“哦？”柳含烟双眼一抬，“为何直指我是通天神教？我知道，含烟是来自江南，而通天神教发源于江南，教众甚多。可这就能代表含烟就是此教之人？太欲加之罪了。”
我嘴角的笑意甚深，倒是十四替我说到：“既然柳姑娘也已否认，问下去也没结果，不如继续喝酒吧。”十四说完，就朝我杯子碰来。
“既然含烟不是通天神教之人，自然也不是烟雨楼什么老板娘，如今二位爷的雅兴，都一致喜爱拿人作笑了呢。”柳含烟又再次向我们斟酒。
我把自己的酒杯拿开去，柳含烟的自然落了个空，并惊愕住地望着我。
我笑道：“如若你不是贵楼的老板娘，为何厉挽娘如此对你恭敬？她自已知我与十四阿哥的身份，若没得你的吩咐，她怎可不陪你而前来，还许你带着纳兰慕容一齐进来。我们是来寻乐子的，不是来发善心成人之好的。”
“唉~”柳含烟叹着气放下酒壶，“跟聪明人打交道，自是吃亏甚多。二位爷都如此认为了，只恐小女子再如何否认也是惘然吧。”
“姑娘都说银子不是从天上掉的，那敢请问这财大气粗的妓院幕后之主又是何人？”十四开腔问到。
“二位真想知道？”柳含烟媚眼看来，确定我们的态度之后，先是掩嘴低笑一声才道：“在京中做大一家大**，自然需要有权有势之人扶持了。这人，二位见之都要行君臣之礼呢。”
“皇阿玛？”我脱口而出。
十四却是双目冷冷，“不，是太子。”
朝中只有两位可以让我与十四行君臣之礼，那就是太子胤礽与皇上康熙。太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如若太子与通天神教牵扯在一起，那事态就身为严重了。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逆改天象之说，万一真被异魂改动了历史的走向，帝位将不是老四胤禛来坐上的话，那后果会是怎样？这我可不敢想象……
我从沉思中出来，只问柳含烟：“那你为何要控制住纳兰慕容，要知道他只是纳兰府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子，以他来作要挟，可要挟不来明珠大人对太子的支持。”
柳含烟妩媚一笑，“您错了。我要挟的人不是明珠大人，而是瑾瑜世子您。”
“我？”我与十四对望了一眼后，便十分可笑地问到，“要挟我有何用，我虽称慕容为兄，不过是礼节上而言，他与我非亲非故，你拿他要挟我可要挟不来什么。”
“世子，纳兰慕容于你来说可非比一般人，单凭你选择先救他，而非救好友蔺子如时就可看出，您对慕容有着非同寻常的情谊。”柳含烟分析道来。
既然话都聊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再笑脸相向，瞬间沉下脸说：“有过生死之交，自然情谊深厚。说吧，太子想要我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瑾瑜你……”十四想开口制止我，却被我挥手阻断。我道：“我不能见死不救。”刚才，慕容脸色很不好，有此可看出她们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柳含烟抿唇一笑，“并不是太子想要你做什么，而是我通天神教想要你做什么。”
柳含烟也不笨，这供出太子挟持高官儿子去威胁另一位重臣，指不定会被太子的政敌拿去御前做文章。而且，只凭柳含烟之口，是无法坐实太子与通天神教就有瓜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