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十秋笑了，笑得凄婉。
“我是曾经也是一个大族的子弟，我的天赋并不算高所以并不受父母的重视，所以我早早得和另一个家族的小少爷定下了亲事。他小我一岁但却拥有地阶脉象是他们家族的重点培养对象，他叫李游元。”
端木羽点了点头：“游神不移，元动唯驰。倒是个好名字，想来他是个做事坚定的人。”
“坚定，唉……他是我见过最坚决的人。”
“我和他一起快乐的在一起，两个小小孩子在一座不大的雪上山城度过每一天，多好啊。我早已将自己当做了他的新娘，他也发誓非我不娶。”
阴十秋笑了，笑中带泪。
“可这一切都变了，游元家的老祖触怒了一位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一场血战下来李氏几乎被灭了族，只有游元和一些身置外地的子弟侥幸活了下来。”
“那是位怎样的大人物？”端木羽问道。
阴十秋撇了撇嘴，冷冰冰道：“其实不该用他，而是他们。”
“他们？是四大势力之一吗？”
“不，他们存在的时间可能比四大势力还早。他们是大陆最神秘的组织，他们叫做……『鸦』！”
端木羽吃惊道：“鸦！”
阴十秋的脸色亦是一紧：“你知道『鸦』？”
“不知道，但我听我师傅说过，我师傅当说到『鸦』时似乎十分紧张，好像他们很可怕。”
阴十秋松懈下来，点了点头道：“你师傅的恐惧是有道理的，『鸦』既是世上最神秘、恐怖的存在，又是最黑暗、可怕的武器，他们是四大势力最无法容忍的污秽。”
端木羽心中依旧疑惑不解，既然四大势力都容不下『鸦』，为何不联起手来一起对付？
这世上难道还有一股力量可以凌驾于四大势力之上吗？
纵是百般疑惑，端木羽还是点了点头示意阴十秋接着说下去。
“李氏陨灭，纵使游元天赋不低，父母也不愿让我下嫁于他。但我不肯，我看中的得人便一定要一生不移，游元也发誓他要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只爱我一人。唉……可这一切在我十六岁那年都变了，如今想来皆是祸根。”
阴十秋微微一叹，艳明的眸子望着窗外如火的夕阳忧郁寡欢。
“我因误服了一株千年灵药，导致我的脉象突变成天阶的九幽冥火雀，顿时得到家族中的重视。一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小姑娘，突然成了触手可热的天之骄女，从那天开始我便专注修脉无顾游元，甚至离他已早早离开我都不知道。”
“那年我二十岁，因为九幽冥火能帮助我加快修脉，所以我只用了四年便从二重境跃升到了七重火境，我得到了一身精纯的脉力、收获到了所有人的赞许……但我逐渐发现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从来只有游元一人！”
阴十秋落泪了。
她以为自己已是无情人，却未想还是会在一个孩子泪出身来。
哪怕是鬼王也有心中的一片柔软，哪怕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会因为自己心爱的人伤心落泪。
门外，一袭蓝衣。
曲长风腰跨长剑守在门口，脸上依旧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眼中，却是黯然神伤。
……
阴十秋抬起玉手轻轻拂去眼角的泪水，强笑着说道。
“我闭关结束后却发现游元早已离去，等我再找到他时，昔日我深爱的情郎却与一个毫无脉力的普通女子成了亲。”
阴十秋依旧笑着，但端木羽却能听出她强笑中的悲意。
端木羽突然明白姬鹤杰明明比自己强，为什么却会败在自己手中。
他已心灰意冷，所以他的剑慢了。
他选择了成全端木羽和雪轻灵。
所以端木羽能从独鹤剑下活了下去。
可阴十秋呢？
她又会怎么选择？
“我骂他违背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他无话只是跪在雪地上一遍一遍磕着头，希望可以让我饶了那个女人一命。那天的雪很大，苍茫一片，他的头早已磕破鲜血流出和我的红衣一样红。”
阴十秋笑了，笑的戏谑。
“但我绝无能可能放过她，因为她抢走了我最爱的男人，所以……她必须死！”
“我当着他的面亲手杀了她，本来我应该笑得可我却不知为何一点也不快乐，而他，我再也见不到他笑过一次。我顶住了家族的压力，嫁给了我最爱的男人，即使那天的喜宴只有我们两个人。”
端木羽看着眼前美艳动人的女人，不知为何他好像觉得她老了一些，眼角已有几丝尾纹、一头黑瀑似的长发已藏了几根白发。
果真，最古情字最伤人。
“我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小凡。”
“但他并不快乐，终日窝在书房里也不修炼只知画画。但我有一次闭关结束后却发现我的小凡不见了，我去找他时却发现他也不见了。这时我才明白他偷走了我的小凡，他以为我毁了他，所以他也想毁了我！”
阴十秋笑了，怒笑，笑中带恨！
“那你找到他了吗？”端木羽问道。
阴十秋点了点头。
“我找了他五年，整整五年！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最终找到了他。”
“可他再也不是我的李游元，而是成了四谛寺的和尚——无嗔！”
“我那时已到八重火境，当他说躲我时儿子饿死在十万大山时，我便一掌打死了他！但我也被四谛寺的秃驴们追杀到了黑鸣，是灭帝救了我，自此我改名换姓成了魔宗的四大鬼王之一。”
端木羽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很可怜，哪怕她的美艳可名动天下，哪怕她的实力与地位已至鬼王。但她……依旧是一个被丈夫恐惧、失去儿子的可怜人。
“小郎君，你说我当初不杀那个平凡姑娘，我的游元是不是会乖乖回到我的身边？”
阴十秋朝端木羽问道。
“也许……但你们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已成为了一个强大的修脉者，而李游元却希望和那个普通姑娘度过平凡的一生。”
“所以，你认为我做错了？”
“不！”
端木羽摇了摇头。
“感情这东西出了问题不是一个人的错，他不是也违背了你们的海誓山盟了吗？只不过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太过粗暴，所以招致两个人都痛苦。”
阴十秋又笑了：“你这些道理都是谁教你的？你师傅？”
“才没有嘞。”端木羽连忙摇了摇道：“我师傅一天到晚就会喝酒，不过他老人家偶尔还是会说些大道理的，不过这些道理我都是在书上学的。”
“书？什么书？”
“《青麟脉尊传》呀，这上面写了可多的道理了，我就是想和澪祖一样成为万人敬仰的脉尊。”
阴十秋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得动人。
“你用小说上的道理教我啊！”
“你别笑，这书可好了。我也会成了脉尊就让玄脉大陆再也不用打仗，每个人都安居乐业那该有多好啊！”
端木羽笑了，脸上是少年独有的和煦。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该有多好啊……”
阴十秋的脸上出现了向往的神色，哪怕她知道面前这少年口中只是一句空口大话，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相信。
如果只是寻常之人的话，她只会觉得是一句梦话。
可这句话，却是从青麟殿少殿主口中说出来的。
看着端木羽侃侃而谈，阴十秋突然觉得盛世长安的梦想离他们并不遥远。
也许，端木羽就是希望。
（我怎么感觉自己在水文，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