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里屋沙发坐着吧，给你们倒杯水。”实在受不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两个大男人，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只会掉眼泪，也太没出息了。”
说完，不理会二人的反应，直接去了厨房，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
回来时，他们的状态确实稍微好一些了，只是紧张的四处张望着。
“怎么？”有些不解，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道：“这铺子是小了点儿，但麻雀虽小，五脏还是俱全的。”
“不、不是。”高个男人一脸不敢置信，“这地方昨天窝们来过。”闻言，整个人怔住。
来过？但昨天并没有见过这两个人。非要说的话，见过两个纸人，想到这里，心中一惊。
“你是说昨天来过？是中午那会儿吗？”急忙问道。
那高个男人一怔，随即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矮个男人则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最后神情严肃的对说，“小兄弟昨天中午，见到了我们哥儿俩？”
“也不是。”摇摇头，见矮个男人显露出失望的神色，心知他是误会了，又接着道：“那时候在店门口看到了两个纸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语毕，三人皆陷入了沉默。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但对于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纸人应该就是这两人，至于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纸人，就想不清楚了。
不过想要问问看，这绝对有隐情，要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或者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好的办法就是了解来龙去脉。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愿意告诉他。
如果不愿意说出口，那这肯定会非常棘手，正欲开口询问，敲门声再度传来。
“稍等。”说完，起身去铺子里开了门。
是方凯。
“你怎么过来了？”把他拦在店门口，如此问道。方凯却低下头，片刻后小声问，“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小孩儿是在问他母亲和他的事情。
叹息一声，心中一阵酸楚，“如果有其他办法，你觉得还会告诉你们吗？”稍微顿了顿，接着说道：“很多东西，不是想让它发展成这副模样，主要是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他低下头，没有答话，一直沉默着。于心不忍，蹲下微微仰头看他，方凯眼眶泛红，紧咬着嘴唇。
“别这样，你想想看，就是因为你两个妈妈都爱你，所以才会选择不让你去面对。”抬手，轻轻拍两下他的肩膀，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你忍心让她们难过吗？从小男子汉变成哭哭啼啼的泪包。”
“叔叔，我不想没有妈妈。”但话似乎没有起任何作用，方凯还是哭了。
有些无奈，只恨自己没有能够找到其他解决的方法。
如果找到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大概就不会这样了。
“知道。”语毕，再没有能够安慰他的话，只好就这么陪着他沉默。
半晌，小孩儿抬手，用袖子擦掉眼泪，吸吸鼻子，问：“叔叔，我以后可以跟你学本事吗？”
“这个——”想了想，最终摇摇头，“你学了没有用处啊。”
其实是想答应他的，但偏偏即将点头应下的瞬间，师傅大寿将至那段时间的样子，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还是算了吧，让这个小孩儿过普通人的日子。心说。
“可以和叔叔一样，做很多很多好事儿，还可以看到妈妈。”他一脸祈求，“求你了叔叔。”
“叔叔做的也不一定是好事儿。”顿了顿，即使觉得会伤到他，还是把事实说了出来，“你妈妈到时候会去重新投胎，变成另一个人。”
闻言，方凯怔住，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那也要学。”
柳荫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直接告诉他真实情况，又怕吓到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儿。
“小兄弟？”身后传来呼喊，柳荫转身，只见矮个男人一脸焦急，却又强撑着笑容，站在他面前。
当看到方凯之后，他明显楞了一下，“小兄弟，这？”心知他误会了，连忙摆摆手，“不是的，对面铺子的小孩儿。”
原本想用对王婶的说辞，来敷衍这男人，但话到嘴边，忽然就不太想那么说了。
也许和他扯上关系，反而会遇上危险。
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一直以来都被他忽略了的问题。
稍微思索后，对方凯说道：“回去吧小孩儿，叔叔今天有事情，不陪你玩儿了。”
王凯几乎是一瞬间就领悟了意思，听话的点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随后在柳荫注视下过了马路。
“好了，觉得你们应该有话对说？”这么问着，把视线转到了矮个男人的身上。
之后发觉，也许是实在等不及，高个男人也走了出来，就站在里屋门口。矮个男人闻言，叹息一声，认命般的点点头，率先走回了里屋，对于他们这么配合的态度，心里并没有多开心。
谁能确定表面上配合，就一定会说真话？
这么想着，连忙重新关好门，大步跟了上去，随后在二人的一唱一和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矮个男人叫高光，高个男人叫高耀，是亲兄弟。
听到这个消息，柳荫差点儿掩饰不住震惊。就算不看体重和身高，这两人也没有任何长得相像的地方，是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吗？心中暗自琢磨。
接着听了下去，越发觉得他们是自作自受，这两兄弟是跑车的，长途。一个白天开，一个晚上开。
但是有一次跑从四川到青海的长途，车在半路上抛锚了。
这两人下了车，第一个反应就是修车，但奈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偏偏是在晚上。
结伴走了一段，也许是运气很好的缘故，两人找到了一家农家乐。
当晚住在了农家乐里，第二天早上找人修的车，千不该万不该，看着穿金戴银的女主人，他们忍不住动了贪念。
表面上说着离开，实际上又在那里停留了一天。晚上两人凭借前一天的踩点儿，成功潜入了山庄，那时候真是鬼迷了心眼，高光满脸悔意的说道。
他们确实成功拿走了很多金银首饰，还把前台柜子里的钱拿了一部分，没有被发现，当时二人还因此开心了好一会儿。连夜离开，第二天清点‘战利品’时，吓人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的金银首饰布满了脏污，钱全部变成了纸灰。
“之后呢？”柳荫问他们。
“前几天跑了个短途，见到了那种东西，差点儿翻下山崖。”高耀如此回答，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定数。那些金银首饰和纸灰，就是鬼魂给他们两个的‘买命钱’。
这种说法，老一辈儿会更清楚一些。
车子抛锚是假的，农家乐是假的，包括高家兄弟以为在那儿住了一晚，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鬼魂的幻术，通俗点儿说，和鬼打墙差不太多，目的就是要‘买’他们的命。
想到这里，记起一个非常重要的点，赶忙问道：“东西你们动了吗？”
高家兄弟一怔，随后缓缓点了点头，柳荫见状，心里咯噔一声，暗叫完了。
如果他们没动那些金银首饰，还有办法可以挽救，顶多就是多烧些纸钱，再赔几个法术人下去，但是动了，就是完全不同的境地了。
你既然花了人家的钱，就证明同意把命卖给人家。
这时候再想反悔，肯定会找麻烦。
沉默半晌，方才道：“不太好处理。”顿了顿，又把原因给他们说了一遍，“你们都觉得不对劲儿了，怎么还去动那些东西？那是人家给你们的‘买命钱’，你都花了，现在还想反悔，晚了。”
越说越气，这分明就是自己在找死。
“小兄弟，你可不能就这么看着我们死啊，一定要帮帮哥儿俩。”高光说着，站起了身，连连给他鞠躬。
拿什么帮？拿命帮？心说。
“到时候小兄弟你要什么，就算哥儿俩没有，也绝对不会怠慢。”他们见柳荫无动于衷，连忙抛出糖衣炮弹。
说实话，因为缺钱，听到这确实心动了一下，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做这事儿本来就是收报酬的，一直这样。”稍微顿了顿，补充道：“我之所以不想接，还是因为你这事情实在难处理。”
花了人家的钱，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交易算是成了，这时候插手阻挠，不仅要结因，还要背债的，结因问题不大，主要就在于背债。
高家兄弟惴惴不安的看着柳荫，生怕他直接拒绝。
无奈的叹息，还是决定接下这个活儿，反正都已经用过地狱法术了，入轮回是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了，虱子多了不痒嘛。
抱着这样的想法，点点头，“这活儿接了，今晚你们住店里，晚上如果听到有人叫你们名字，记得千万不要回答。”
这两人都是将死之相，估摸着今晚人家就会来取命了，于是决定把二人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