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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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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寒冬[1/1页]

燕京的薄秋尚是风寒雾冷,入了冬就越发凛冽逼人。

燕京人开始穿起了厚厚的大髦,熬羊羹喝羊汤,每日回到家中都要烧起暖炉取暖,富贵人家更会燃香兽熏炉,既暖又香。隆冬时家家更是少不了备着几壶够劲的烧酒,不管是与家人一道,还是邀上三五知己,薄刀随意片些牛羊炙肉,豪饮烧酒,言笑间寒意便消了好几分。

冬日里天光暗得早,不过申时末,长街上早已结灯成片,食肆酒楼内更是灯火通明,人声沸扬,浓香毫不吝啬地勾引着过路行人的魂儿。一个身披灰髦的高大男子在街上缓缓走着,他头上戴着一顶挡风的纱帽,看不清容貌,只是在寒风刮过时扬起黑纱的一角,露出半个坚毅的下巴。

他走进一间热闹的酒楼,有伶俐的小二凑上前来笑脸相迎,“哟,这位爷,二楼雅间还有位置,小的这就领您过去。”

男子嗯了一声,也不多话,跟着小二进了二楼的雅间。

“爷,您要点些什么?要不来一份锅烧羊肉?既浓又香,保管您满意!”小二笑嘻嘻道。

“那就来一份,再上几样小菜和一壶烧酒。”男子点点头。

“好嘞,马上就来!”

待那小二出了雅间,男子才不急不缓摘下纱帽,露出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孔,虽然年纪尚轻,眉眼间却十分沉稳,又隐隐有一丝锐利之气,正是陆予珩。本来漕船早就启程回了徽州府,只是他却没有登船,反而在燕京留了下来,秦绅过来问了原因,他也只是笑笑说是还有事情要忙,秦绅见状也就不再问下去,并着严淮一起领着帮众回了徽州府,然后找了陆家老爷汇报了一番。

陆家老爷捋了捋胡须,好似早就料到一般笑眯眯道,“随他去随他去,谁年轻时候没往外闯闯呢。”

秦绅也是一笑,“小少爷越来越沉稳,往后接手了漕帮肯定有一番作为。”

这酒楼里上菜快,一大盘锅烧羊肉并着几碟小菜就端了上来,当然还有一大壶烧酒。陆予珩夹了一块炖煮后又炸得金黄的羊肉条片放入口中,那羊肉条片外酥焦内松软,咸鲜香醇,难得不膻不腻,沾了椒盐食之更是风味十分。

他本是徽州府人氏,原先是吃不惯此等北膳的,只是待在燕京三个多月,天气十分寒冷,而羊肉性温味甘,能益气补虚,温中暖下,抵御风寒,所以燕京人极喜烹制羊肉,煨熬炖炙烤,全羊能有七十二种吃法之多,不过那堪比屠龙之技。

寻常人等吃的都是最常见的几种,锅烧羊肉便是人人都爱的一种,他吃过几回后便也渐渐爱上了这种咸鲜之味,北膳不比江南吃食那么精细巧致,它反而讲究咸鲜香醇,味厚汁浓,用料刀工都透着一股鲜爽劲儿,最适合配着烧酒下肚,简直酣畅淋漓。

陆予珩在燕京一年有余,一是绕着整个燕京把所有口岸都察看了一遍,不仅如此,他还顺着安济渠一路出了城,在城郊处也住了一段时间。

他在徽州府时结交了不少朋友,虽说都离不开风花雪月、美人美酒,但到底有好些个都是交情不浅,他通过他们一路活络人脉,在燕京结识了不少富贵人家和朝廷官员,他心思透,几番招呼下来摸清了不少事。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行事规矩,燕京是皇家之地,利益牵扯更是错综复杂,不同势力间盘根错节,比别的地方更是厉害三分,他与他们打交道时提足了心神,他是需要为自己日后铺好路,却不想太过参与其中势力,毕竟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他只不过一介商人,活络好必要关节就行,手伸得太长就未免得不偿失,行商与当官都讲究行之有度,急躁冒进与贪求无度都是大忌。

他酒足饭毕后又戴上纱帽,慢慢出了酒楼,往一处小院走去。

“予珩。”开门的是一袭雪白狐裘的清雅男子,他微微一笑,显然是早已熟稔。

“大师兄。”陆予珩摘下纱帽,脸上带笑。

“快进来吧,明远刚出门买些东西,你倒是来了。”林子画把人领到内堂,暖炉子烧得旺,内堂暖烘烘的,二人都把髦裘脱了挂在一旁。

“大师兄,这次你打算同程兄住在燕京多久?”陆予珩道。

“大约半个月左右,这次来燕京主要是明远的朋友相邀,于是我们便租了个小院住着,”林子画递一杯热茶给陆予珩,温润笑言,“能在燕京碰到你也是好,看看你最近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许多。只是予珩,你独自待在燕京这般久,打算什么时候回徽州府?”

陆予珩喝一口热茶,“快了,等在这边的事情忙完就回去。”

“回去后便接手你家的漕帮么?”

“嗯,还要看爹的意思,毕竟论起经验,爹和秦绅严淮他们更丰富,我还要跟着学一段时间。”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燕青了,心里倒有些挂念。”林子画温言。

陆予珩放下茶杯,手指摩挲着杯沿,低低嗯了一声。

“予珩,听说你娶了妻,你心里可有爱她?”向来温润如玉的林子画,眼神却一片清明。

“爱与不爱,不重要。”陆予珩轻轻摇首。

林子画却轻叹一声,这个小师弟从前虽然看起来风流Lang荡,实际上却谁都看不进眼里,好不容易娶了一门亲,却见不得是心甘情愿的,看来也是坏事一桩。如今看起来模样俊美英挺,身形气质比之从前都大相径庭,眉宇间却仍然是萧肃一气,心里好似有说不尽的事儿。

他沉吟一会儿,然后道,“这本是你的事情,我也不该多说什么,只是你心里若是不喜欢,就别苦了人家好姑娘的一辈子。

想要的东西,你若不去争取,又怎么会落到你头上呢?”

陆予珩的眉眼敛得极低,他本就生得一双灿亮眼眸,如今眸光深邃,看人的时候不免带上一丝锋利。

他静静坐在席上,似乎在想着什么,内堂里暖如三月,烹煮热茶的茶炉发出咕嘟咕嘟的沸水声,他的声音掺杂其中,显得有一丝奇异的柔软,“我知道……可他若是不愿,我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