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梦魇[1/1页]
因为最近陆家少爷口味又变刁了，东挑西捡就是不入嘴，把侍餐丫鬟愁哭了好几回。墨莲在一旁看得咂嘴，“厨子又没有换，少爷怎么就不爱吃了呢？”
湘莲一指头直戳墨莲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状，“那还不是因为这两天燕青去服侍老夫人了么！”
墨莲恍然大悟，遂与湘莲捂嘴笑作一团。
小丫鬟被少爷的挑嘴愁苦了心，跑到燕青跟前就是噼里啪啦地掉泪哭诉，燕青无奈，只得一边服侍老夫人，一边抽空去膳房为自家少爷作膳。天气渐渐燥热，人的食欲受到影响也会减淡许多，燕青怕自家少爷内热气滞，便摘了素荷新叶，洗净剁碎后与绿豆、细米同熬。又捶杏仁作浆，滤渣后拌入米粉，加糖熬制，杏酪甜糯洁白，最合陆家少爷嗜甜的口味。待粥熬至烂糯，燕青取蒸熟的豆腐切成细丝，以虾子、秋油拌匀，盛入瓷碟。最后从渍缸里掏一把用香槽腌渍好的卤冬菜，把外面包裹的菜叶撕掉，再切之成段，撒上白芝麻粉。一切弄妥后，燕青把膳食都收进朱漆食盒里，提着往陆予珩的房走去。
“都说了没有胃口，别往桌上端了。”陆予珩懒懒地仰躺在竹榻上，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后撇嘴说道。
只是那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依然轻轻搁了食盒在圆桌上，把膳食一样样摆上桌，布好碗筷，然后站在桌旁轻声道，“少爷，该用膳了。”
陆予珩当下就眉开眼笑地转过身，“燕青，老夫人那边不用伺候了么？”
燕青见他在圆桌旁坐下，便为他舀了一碗清香的荷叶绿豆粥，然后笑道，“等你用完膳，我再去老夫人那边。”
陆予珩夹菜的手一顿，好好的杏酪啪唧一下糊在桌面上，“明明是我的人，你怎么老往我娘那边跑啊。”
燕青面上一热，急忙低头去擦桌面，“说什么呢，老夫人这两天夜里睡不安稳，我便炖些宁神滋补的汤给老夫人喝，夜里头伺候着我才能放心。”
陆予珩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故意捧着脸对燕青哀怨道，“我夜里头也睡不安稳，怎么就没人伺候伺候我呢。”
燕青被他逗得受不住，见他一直缠着闹，他本就脸皮子薄，哪里扛得住，只好低声应他，“少爷，那我过两日回来。”
陆予珩瞧着他垂眼低颈的模样，脸上没了方才故作的调笑，一双灿亮眸子里蕴着温和，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看着燕青无奈地笑。
原本该是过两天再回去，只是夜里头有小丫鬟急匆匆跑过来，撅着嘴道，“燕青，少爷梦魇了，又不要奴婢伺候，直嚷嚷要你过去呢。”
燕青有些为难，老夫人这边刚睡下呢，半夜里难免要伺候。他正犹豫，湘莲走了过来，见了燕青杵在老夫人房门口不动，噗嗤一声笑了，“还傻站着做甚么，少爷把我都赶了出来，你要是不过去，怕要闹到天亮呢，老夫人这边你就别担心了，不是还有我么。”
燕青想了想，只好点头同意，吩咐了几句就往自家少爷的房间走去。
这才刚进了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陆予珩一个人卷着锦衾在床上一拱一拱的，黑发散乱，像个孩子一般，见了燕青进来后垮着脸道，“燕青燕青，我睡不着。”
“少爷，是做了噩梦么？”燕青走近他的床前，把卷得乱糟糟的衾被从他怀里扯开，抖了抖后重新为他盖上，又仔细捻了捻衾角。
“嗯，梦到我们一起逛花灯，我转过身后就发现你不见了。”陆予珩一边伸手去捉燕青的手，一边嬉笑道。
“那不过是梦罢了，不是真的。”燕青挣了挣，还是没法挣开，见他还是笑嘻嘻的样子，知道他折腾了大半天不过是在闹，原本想甩手就回老夫人房里去，只是刚起身又被拽着往床上跌去。
“……少爷！”燕青有些急了。
“燕青，你不在，我睡不好。”陆予珩忽然失了脸上的笑容，半垂着眼眸，扁着嘴，好好的一张脸硬是弄得可怜兮兮的。
燕青忽然心里一软，罢了罢了，又不是第一天看他耍赖折腾，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自己先败下阵来呢。燕青叹一口气，服软了，“好，我不走。这都大半夜了，少爷快歇息吧。”
见目的达到，陆予珩立刻笑弯了眼，眼瞧着燕青像往常一样候在床前，他勾起唇，安安稳稳闭上了眼。